书城文学生命之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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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多元情感

我最近花了很多精力来思考戏剧。我一直在想,我为何不喜欢有逻辑的清晰结构。如果人们想要在现代戏剧舞台上获得成功,那这种有逻辑的清晰结构似乎是必要的。有一天,我突然想到,这种结构是从法国借鉴过来的,它拥有高雅文学的一切品质,但没有多元情感。希腊戏剧从其颂歌中获得了这种多元情感,它召集一流的悲伤,长时间被围攻的特洛伊,永恒的奥德修斯以及所有神和英雄来见证,某些精心构造的寓言,为此目的而与自身分离的某种行为。法国戏剧对精心构造的寓言乐此不疲,但是从颂歌中走出来,它就会创造一门艺术,在这种艺术中,诗歌和想象,即遥远的多元事物之子,必然变得没有纯粹的意志重要。我心想,这就是为何法国的戏剧诗通常都带有一点感染力,因为感染力就是一种意志,该意志努力做想象所做的工作。莎士比亚式的戏剧是从次要情节中获得这种多元情感的,次要情节复制主要情节,非常类似投射在墙上的影子在火光中复制人的身体。我们认为李尔王的历史不如一个普通人的历史,他的痛苦不如整个黑暗时代的历史。李尔王的影子投射到格罗斯特身上,他也有忘恩负义的孩子。心灵继续想象其他影子,一个接一个的影子,直到最后将整个世界的图景完全再现。在《哈姆雷特》中,人们很难注意到,其情节构造编织得如此精妙。谋杀哈姆雷特的父亲以及哈姆雷特的痛苦投射到福丁布拉斯、奥菲利亚、雷欧提斯的身上,他们的父亲也被杀了。所以,在所有的戏剧中,非常普通的次要情节就是主要情节在普通人物身上所发挥的作用,因此就在我们面前召集了多元形象。另一方面,易卜生和梅特林克创造了一种新形式。他们从阁楼中的野鸭子或是泉源底部的王冠得到多元事物,也就是,让心灵从一种思想到另一种思想,从一种情感到另一种情感的模糊象征符号。实际上,所有大师都明白,没有寓言的有限生活,就没有伟大的艺术,这总是越简单越好;没有寓言的有限生活,也就没有它之外的缥缈世界的充实、漂泊、多意象的生活。还有人明白,如同存在于晴空万里的白光中的简单事物一样,它们就是太阳的本质,而模糊、多意象的事物的本质就是月亮的能量。埃及人难道没有将它刻在绿宝石上,这样一切有生命的事物都能将太阳看作父,将月亮看作母?难道就没有说过有天赋的人绝大多数遗传自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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