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兵道之发如雪
20546300000129

第129章 又踏征程

仿佛看出方觉的隐忧,一道无比自信的笑意在卫青鸾双瞳中荡漾开来,浓长的凤眉斜鬓飞扬,尽显一副让人欲罢不能的英姿飒爽,她用铿锵有力的语气,款款说道:“就算太冒险,哪怕这是个陷阱、圈套,我也要生生把它捅出个窟窿来,叫关外的异族们好好看看,我汉家儿郎从不惧怕任何挑战,胆敢犯我者,虽远必诛!”

字字落地有声,豪迈大气,有气吞山河之势,浑然不似出之一女儿家之口。

方觉有些汗颜的羞愧,一个纤弱女子都敢如此豪迈无惧,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又何来小女儿姿态,竟然顾虑横生。

身后有雄浑大关天险北拒,十数万披甲锐士整装待发,磨刀霍霍,只怕到时来的不够杀。

方觉嘴角也不禁勾起,只是笑意有些森然。

窗外,皓月悬空,洒下缕缕的银丝织满人间。

楼下街市的喧嚣不见消散,点点烛光燃起万家灯火,窗内昏黄光彩摇曳,随着两人的交谈亮到很晚。

这次计划的主动出击,在卫青鸾的预想中,是次偷袭,也是次规模不大的突袭战。因为呼赫儿莫的亲随跟随行护卫不会太多,又加上此行的隐秘性,恐怕人员更会减半,如若自己这边出现大规模的军队调动,想一举而歼之,数十万军民混杂的军事要塞里难免会被有心人留意,这其中有没有狼族的细作谁也不能保证。故此,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形下,只能暗中分批次的悄悄进行,就算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也不会立即联想到是一次具有针对性的军事行动,还会以为是例行巡边的常规任务,只不过稍稍部署调动的有些频繁而以。

这类情况在动则屯驻一个或多个军团,兵力少有几万多则十数万的边陲重镇里,实在平常不过,不值疑惑。

三天后,在结束半旬的休整后,方觉率领麾下补满的五百四十二名游隼精锐又踏上了新的征程。

就在二日前,军衙的批文下达各营,正式任命方觉为赤羽营先锋都尉,正九品官秩。别小看这都尉与副都尉之间仅仅一字的差距,却犹如天壤之别,截然不同,虽说九品官秩微末之极,搁在驻有十数万大军的军事要塞里,不过是最基层的普通军官,可好歹他步入了王朝有备官身的正式序列,有了这层,从此一条青云大道就呈现在眼前,是扶摇直上,还是踏步不前,一切就要看自身的努力和运道了。

方觉不缺运气,不乏努力,更有旁人难以比拟的优势,那就是年纪。回想军令下达之时,一昔传遍整个雄关,都在盛传少年的不凡,以弱冠之龄荣登一军都尉,是何等的荣耀,这可是整个军团迄今为止的独一份。

现在,段薛、丸子可是名人,不论走到那营,都会被人认出,主动招呼寒暄,当然,这其中不乏有面前笑颜背后藏刀别有用心之人的羡慕、嫉妒、恨。也有出言不逊者的冷嘲热讽,对此,诸人很少去针锋相对,只会鄙夷地一笑,蔑视置之。收获更多的还是军中前辈由衷的感叹与赞赏,鼓励之言跟勖勉之情源源不绝,对此,众人都虚心接受,诚然笑对。

发生的这一切,都被老伍长看在眼里,洒脱中总带着一份难掩的欣慰溢于言表,趾高气扬地去挨个拜访了,现在还活着的那些曾经并肩生死的老伙计们,得瑟跟炫耀之意,众目昭彰。整个人也开始在如狼似虎红着双睛的老伙计们设下的肉山酒海中沉浮跌宕,最终无可争议地被一众豪强干到趴下后抬送回来,整整醉眠了一天一夜。宿醉中还不时发出一声声能叫小儿止泣如夜枭嚎啼般的大笑声,让身为嫡系传人的段薛脸上流露出的表情,精彩纷呈。

沐浴在夕阳的晚霞中,队伍就在这样轻松愉快的气氛下,很快行进到位于落日峡谷的第一个宿营地。

在下达了扎营造饭的命令后,将士们开始有条不紊地各司其职,忙而不乱的动起来。

方觉缓步登上一座山梁,举目向北,眺望远方,视线的尽头,阳光仍在,一束束光霞透过云朵,汇聚成柱,倾洒大地,虽不如正午般强烈,但依然把远处的时空匀染成一片金黄,像是在这片天地间盖上一层朦胧的轻纱,如梦似幻,美不可言。

这次任务方觉没有依照惯例做预前通告,整支队伍只限有数的几人知晓此行的真正目的。

一是,人多嘴杂怕提前走漏消息,此次行动事关重大,容不得不多加提防,以免横生枝节,一定要把意外的风险降到最低。

二是,此行的具体任务方觉也只明晓大概,真正的布置还需抵达全军汇集的大营后,才能明确。

这次行动是数年来针对草原狼族,大夏手笔最大的一次,而且全军共主长公主卫青鸾也将亲出,共出动数营精锐,约合二万余人,清一色的机动骑军,如果此次行动成功,关外的局势将会泛起轩然大波,震惊天下,届时,平和了二十余年的安逸也将会在瞬间分崩离析。

这次行动是一次试探,也是一个开端,尽管卫青鸾身份尊贵在要塞至高无上总揽雄关一切军政事务,可若挑起边境烽烟,两国争端,份量还略显有些轻,此事恐怕是她提出了一个引子,而远在万里之外的神都庙堂上,各位大佬才是真正主导这一切的幕后之手。

而他们这两万余骑只不过是泱泱大夏射出的第一箭而以。

看来不安于现状的人比比皆是!

方觉望向远方,怔怔出神,忽然,他莞尔一笑,带着些自嘲意味。

自己何尝不是一个不安于现状的人?

渴望热血,崇尚自强,一颗心永远躁动不止···

独处时永远娴静犹如一朵绝世幽兰的小九,站在其身旁,静静地望着他,看着那道身姿愈发修长挺拔的侧影,小九能清晰地感受到方觉此刻内心的波动,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是看着彼此成长,要说事事心有灵犀,那是有些夸大,可不是一日一时所建立出来的默契,总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他们,影响着他们。

自家这位,在神都纨绔圈中应属于异类的公子,打小就非比常人,自律的生活方式,事事特立独行的喜欢亲力亲为,能自己解决的绝不假借他人之手。往往事情在别人看来已经做到够好,可自家这位却是挑剔到极致,不达到自己的满意决不罢休。每日鸡鸣头遍,他都能准时起来,先把自己的床铺整理好,开始洗漱,然后,穿上一件特制里面灌填满沙粒,他称之为‘马甲’的奇怪衣服,再在两腿上各绑一个沉重沙袋,开始每天风雨不歇长达一个时辰的奔跑。

神都镇国公府内的西苑,有一个偌大的演武场,紧邻方觉住的院子,在那里被他占据了一块,用来改造成了他自己设计的训练场地,横马、双杠、吊环、攀墙等种种奇形怪状的设施应有尽有。跑完步回来,在这些设施障碍中间又是半个时辰的汗雨挥洒,从不间断。

在迎着每天第一缕朝阳的降临,他会准时结束以上的所有,开始盘膝而坐,对阳吐纳,一炷香后,完功而起,沐浴在金色的霞光中,他会勤练一套武决,一套只为杀伐而铸的武决,这套武决就连府中那些跟随过老国公百战沙场的老卒们也都观之动容,皆感慨坦言,这是一套纯粹的杀人技,如若当年他们人人都掌握一二,昔日威名天下满营五百的捍卫营,绝对能少死很多老兄弟,而不是仅剩现如今好坏伤残的百十人。

看到过这套武决的人,都明白它所蕴涵的价值,尤其像老国公方玄虎老爷子这样半生沙场的老人,更是清楚不过,老爷子也曾私下询问过方觉,此等绝技的出处,却被方觉早就想好的理由搪塞过去,犹豫再三,老爷子为难张口,问能否把此技外传,出乎预料的是,方觉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并在第二日很爽快的交给老爷子一本小册,里面不仅图文并茂地详细介绍描述了各种诀窍,方觉还无私的把自己一些独特见解跟心得体会都一一添加了进去,看得老爷子老怀大慰,大笑不绝。至于,此技会让何人来练,怎么传承,这都已不是方觉所考虑的了,但方觉相信,以老爷子的绸缪,必有一番计量。

打那以后,每日的晨练,锻炼的方觉身后就多了许多人,有昔日的老卒,也有年轻的面孔,他们一起挥汗如雨,迈动着相同的步伐,坚定的跟在那个还略显瘦弱,但神色坚毅眼神强韧的少年身后,春去冬来,一跑就是几春秋。

曾经的稚嫩少年渐渐长大,展现了属于自己的翅膀,开始翱翔四方,可他那仿佛与生俱来打骨子里渗出的军人气质,始终未曾改变一点。

两年军伍生涯的敲打与磨砺,让他身上的那份独特气质,更是熬练到了纯粹,使他坚毅如山,强韧不断。

这就是大夏镇国公府里的孙二少爷,

她,小九心中最完美的人,

那个总是自强不息,坚韧不拔,遇到困难永不退缩的人!

山脊上有微风拂过,夹带着淡淡的烟火味弥漫,山下士卒们开始在生火做饭了。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小九望了一眼来人,清冷的动人容颜上嘴角轻轻微抿,有点点笑意泛起。

看到还萎靡在宿醉中没有彻底恢复过来的老伍长,方觉不禁苦笑。

似乎察觉到两人的小心思,老伍长黝黑面庞上更显黑亮,他瞪了一眼方觉,像是在警告,不忿的咒骂道:“哼,下次再碰到那帮老杀才,一定把他们一个一个都撂翻,誓报今日之耻!”

小九闻言把螓首转到一边,方觉却是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怎么,不信?”老伍长双眼瞪的更大。

“信,我怎么会不信呢!”方觉连忙出言安抚。

应该是宿醉的后遗症发作,一种欲裂的痛疼袭来,让老伍长不得不暂时放下那道怀疑,使劲地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想起那一张张粗鄙不堪同时又带着虚伪狡诈笑容的大脸,和那一碗碗都要满到溢出的酒水,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那可都是苦寒西北最烈的风刀子,老伍长想着脸色不由又白了一分,强忍下胃里的不适,忿忿不平的低声咒骂道:“这些个老杀才是想把我往死里灌呀,下次定要多叫上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