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兵道之发如雪
20546300000051

第51章 荒宅激战【四】

被江湖人称毒蜂的蒙面黑衣人在射出那根夹杂在一蓬飞刀里的阴毒尾针后,就再也没去望那名绝美少女一眼,只是在心中暗自有些可惜,“如此佳人,终也难逃厄运,成为荒冢一坯···”

就在将要飞过屏障,跃身荒芜草丛中时,黑衣人毒蜂银灰色的瞳孔骤紧,一副像是见到什么难以置信的错愕神情···

一道凌厉的劲风横空袭来,贯绝夜空,撕裂的声响似乎要把如墨般的夜幕割裂。

突如其来的攻袭让黑衣人措不及防,在暗自大惊的情况下毒蜂只能抬臂向阻,堪堪迎挡下这蕴含巨大力道的一击。

这一击是小九在最正确的时间,踢出最为凌绝的全力一腿,蕴含的力道之大超乎想像。

“嗯···”一声闷哼,蒙着面的毒蜂顿觉疼痛难忍,似乎臂上骨骼都欲断裂,紧接着在巨力使然下,他的身体在空中不受控制的朝一侧横飞出去,让他震惊不以的是那具看着这么纤弱的身体怎么会有如此的爆发力,大到使他心悸。

危险并未结束,在砰然坠地的那一刹那,一股冰寒彻骨的危机腾升心间,来不及细想,他一个翻滚身体翻转着滚开三尺外。

“噗···”

就在他适才坠地的地方,一支箭矢入地过半,尾羽还在嗡嗡轻颤。

毒蜂露在外面的额头汗珠满布,一半是从手臂上传来的,另一半则是被那支只要稍稍慢上半息就会当胸穿过的箭矢吓的。

“啊~啊···”就这时惨叫连连传来。

听得黑衣人毒蜂不由心中一抽,根本不及细看场中变化,在慌忙跃身而起的同时随手抓来一人挡在身前,这才心中稍安地朝场中望去···一望之下,不禁大惊失色,一双银灰色的狭长眼睛里顿时满是惊惧之色。

原来场中的七名手下此时竟无一人站立,唯一一名还算活着的在那个碧眼持弓少年抬脚间,也痛苦地告别了这个纷扰的尘世。

手下的实力他作为首领再清楚不过,就算意乱心慌之下急切撤离有所折扣,也不至于在短短的时间里竟皆殒没。

从自己下令到现在有多长时间?

二十息?···

还是十息?···

面巾下毒蜂的脸色变了再变,一对妖邪的银灰色眼瞳里尽是惊惧和震惊,他怕了,是真的怕了。

全身而退的幻想已经破碎,现在能囫囵离开恐怕都是奢望。

忌惮得盯着围拢过来的四男一女五名少年,毒蜂忽然觉得自己比手中挟持的人质还要颤抖的厉害,“只要放我走,我···我可以对上天起誓,绝不把你们的行踪告诉任何人,真的,我可以发誓···”微颤的话声充满惶恐和退缩。

毒蜂此刻被自己软弱不堪的一面给羞愤的无地自容,把话都已经讲出的他,到现在还有些恍惚,不相信这样的话语会从自己的嘴里说···不,几欲是喊出。

这种几乎算是在求饶的直白,把二十年来毒蜂纵横西域豪情壮志的骄傲践踏粉碎的犹如齑粉,被夜风一拂吹的远去。

求生的欲望,迫使他毫不犹豫地喊出这一段没有底线的话,来证明自己是可以信守承诺的。

噗哧一下,丸子笑出声,不过似乎又牵动了身上的伤势,让他不禁嘴歪眼斜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方觉笑容戏谑地看着对面的两人,眼神玩味,神情古怪。

“呜呜···”身不能自主的谭七因喉咙被挤压,一句完整的音节也发不出,只能发出一阵阵呜咽声,一对眼睛瞪的滚圆望着方觉不停艰难摇头,有哀求之意,还有惊惧之情,更有一份悔恨流露。

一天前的谭七或许怎么也料想不到,因为一次习以为常的扒窃不成而心生贪念,错使自己陷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潭七是个小人物,在这个生活不易的世上艰难的讨着生活,他也趾高气扬过,但大多的时候还是过得卑贱如草,只不过是一次贪欲的萌发,怎么也想象不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个样子。

他心里明白,这两帮人不管那一边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所以,他趁场面开始混乱时,在窃喜中小心翼翼掏出那柄薄如蝉翼,师傅临终前特意交代,不到生死时刻,不允许轻易使用的绝刃,没费什么力就划断了捆绑在身上的绳索。那个捉住自己的小子怎么也不会理解,像自己这样的人,绑手绑脚从来都是无关痛痒,只要灵活的手指还能动,天下就没有能捆绑住自己的绳索。

把自己当做一条在沙漠潜行的蛇,悄无声息又灵动无比,就在潭七正暗自得意将要脱离险境时,谁知厄运却在降临,翻转间境地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支横勒在脖颈的强壮手臂,力气之大勒得几欲叫自己窒息,谭七使出全身气力也无法搬动分毫,反而让那条胳膊越扣越紧,仿佛下一刻就能轻易地勒断自己的脖颈。

现在脸色酱紫的谭七不光欲哭无泪,更几乎被吓尿,他战战兢兢地在心中祈求神佛开恩,叫两方人马像放过一只臭虫一样,抬抬手把自己放了。

搭箭引弓的勃勃把目光略略朝方觉偏移了一下。

方觉的眼眸里有一抹凶戾迸现,微微颔首。

“不···”凄厉绝望的叫喊,在一支快如流星并带着嘶鸣飞箭划破长空后,戛然而止。

一支羽箭,当胸过,贯前后,两人,立绝。

场中在片刻的沉寂后,传来方觉的吩咐,“丸子你跟老鼠清理一下,尽量把我们的痕迹抹除干净。我记得来此的时候途经一座废庙,庙后有一被大石盖覆的枯井,勃勃你去把这个黑衣人头领丢弃在里面···这里是不能待了,勃勃,你再想想可还有合适之地供我们栖身?”

心存疑惑,可勃勃还是没有丝毫迟疑地来到毒蜂跟谭七两人的尸体边,正要折断箭矢分开两人,听到此问,手中一缓,沉吟起来···不过眉头随即也拧到了一起。

仓促间这样适合的地方还真是难以寻找,毕竟自己也离开了好几年,有些人有些事,早已经不复当年的模样。再说就凭现如今自己这行人敏感的身份,就算有人勉为其难的收留,自己也不可能会随便相信的。

似乎看出了勃勃的纠结,方觉苦涩自嘲一笑,道:“找不到也没关系,离天亮还有段时间,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你先把手上的事处理好···”

勃勃背对着方觉点点头,当下不在迟疑,一手一个,夹起黑衣人与毒蜂的尸体快步没入黑暗中。

小九早已来到方觉身侧,黛眉紧蹙,星眸噙泪,看着一身血淋淋的方觉不仅神情透着无比的关切,还有心中泛起的那一阵阵锥骨的痛。

微微偏首望着一边在为自己处理伤口,一边低声哽咽的佳人,方觉伸手轻轻抹去那在如墨的夜色里也难掩的晶莹泪珠,笑容灿烂,声音大咧,宽慰道:“没事的,只是些皮外伤,本公子命大如天,修养个一两日保证又活蹦乱跳完好如初···”

佳人哀伤低泣,无言无语。只恨自己能力渺小无法护他周全,望着那一道道狰狞可怖的伤痕,一处处永远无法抹平的伤疤,想起那一场场生与死之间的殊死搏斗,小九的内心就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

聪明如方觉也无法猜透小九此时此刻的内心波动,望着绝世娇颜上的梨花带雨,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得晶莹如玉珠的泪水越擦越多,多得让怜惜。

他只能神情温存,话语轻柔的又道:“乖,别哭···我们是军人,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不论这条路上有什么样的艰难险阻荆棘密布,再苦再难我们也要坦然面对,无惧风雨勇往直前,这是使命也是责任。我有幸今生得你、你们的陪伴,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挫折都不会打倒我,只要一息尚存,我···方觉都会傲然矗立,永不退缩。这也是一个男人的使命和责任···”

“可我是女人···”

“呃···”哽咽语音的反驳一下子把方觉说的无言以对,愣在当场。

片刻后,方觉不由挠挠自己的后脑勺,咧嘴笑了笑,像是在掩饰这份呆愣这份尴尬。同时盯着眼前这张还略显青涩,但却绝对动人心魄的绝世俏颜,下意识地眼神开始下瞄,嘴里还小声嘀咕道:“就是女人,也是小女人···”

“嘶···”话还没讲完,一阵撩痛传来,不禁叫他长长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高挺鼻尖上骤然有粒粒汗珠渗出的方觉,委屈地看着还在一丝不苟认真处理伤口的女孩,一副很是受伤的无辜表情。

面颊上还挂着泪痕的女孩,眼眶中虽有潮涌,可不再溢出,似乎感受到了方觉幽怨的目光,头不抬也不加理会,只是动人的嘴角开始有些微微上翘。

明显感受到那双芊芊玉手变的开始轻快,方觉会心一笑。

这时丸子老鼠已经处理完该处理的一切,拖着疲惫到几乎脱力的身躯来到近前一屁股坐在地上,丸子呲牙咧嘴地扶住自己的老腰直喘粗气。

“伤不要紧吧?”方觉关切的问道。

老鼠傻乐着摇头,丸子本想哀叹两句,可一打眼瞧见都快被小九包成粽子的方觉滑稽模样,一时间想笑又没能笑出来。最后重重叹了一声,用一种异常低沉的语气缓缓开口道:“小觉,你说我们这是何苦呢?放着舒坦的日子不过,非要拿命搏出个在以前我们眼中不值一提的富贵来,至于吗?”

方觉斜眉冷竖,就这么静静斜睥着正发感慨的丸子,眼神鄙夷。

丸子面皮发苦,最终干笑两声,直接无节操地举起双手,嬉笑道:“俺错了···别老用这种眼神瞧俺,俺只是一时间心生感触,发发牢骚而已。”

方觉收回‘如炬’的目光,很满意这种‘利器’所达到的效果,轻声对小九道:“我这边差不多了,去帮他们俩处理一下吧。”

小九把最后一个结挽好,起身袅袅走向老鼠。

丸子错愕的把已经抬起的手臂放下,直愣愣地瞧向方觉,一脸懵的投来询问目光。

方觉一脸嫌弃,眼眉上挑下拧,像是在说,“还不是你那张没把门的嘴惹的祸···”

丸子顿时一脸苦逼,欲哭无泪。

望着被小九疗伤,明显有些腼腆局促的老鼠,方觉笑着把目光移开,环目四顾,荒宅中一片萧索败落在黑暗里更显诡寂。

敌人能有一批找到此处,就会有第二波寻来,此地是无论如何不能再待下去了。当务之急,就是等此间一切痕迹都处理干净后,另想他法再找藏身之所,可连勃勃都束手无策,对于初来乍到的自己就更是两眼抹黑了···

丸子了解方觉在担忧什么,难得的沉吟片刻,最终也是毫无头绪,不禁赌气地道:“实在不行,我们就找一处城卫不敢搜查的权贵家,潜藏进去不就得了。”

方觉瞪了他一眼,恨声道:“城主府安全,你去···”

丸子两眼一鼓,随即又瞬间泄气,望着方觉吭哧半天最终还是无言以对。

“我知道个地方,可能能躲藏···”稚嫩的话语,带着一丝颤音,一丝怯懦,轻轻响起,但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人耳中。

方觉把目光转向不知何时站在小九身侧的雅克布,尽量让自己身上还弥漫的杀伐血腥气息消散,语气平缓,眼睛清澄,“你能找到这样的地方?”

血腥的厮杀,尸体遍地,空气中还弥散着浓浓的刺鼻血腥。

这一切对于一个才刚刚十来岁的孩童来说,确实太过惨烈跟恐怖。

不过雅克布小小年纪却是很聪颖伶俐,知道死的都是坏人,因为姐姐是好人,跟她在一起的几个大哥哥也是好人。孩童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虽讲不出什么道理,但是他心里明白,从最初的害怕恐惧,到现在的逐渐平静,虽然身体还在不由自主地颤抖,可雅克布还是很肯定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