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阵营间矛盾的渐近线，掌权者也没有心思去逾越。
他们不需要花费过多时间，只需要守候着这道鸿沟，反正迟早有一天它也会自然消失的。
那时候究竟是古老的纯白赴了神明们的后尘，还是在世界上积攒了不少信众的“黑”会面临毁灭——这是现在的他们谁都无法断言、再优秀的魔法使也做不出预言的未来。
“喂。”卢格履行了他的“诺言”，用自己的方式“送”走了那批跑来找茬的救济者，“枯楼大人，别急着走嘛。”
“嘛，我是有听说一些有趣的传闻。”
林曼迪达海峡的掌权者揉了揉眉角，扭头回望了一眼挥着手向他们表达感激的当地居民。
“奥贝特老头儿想必会很气恼吧？”卢格收回视线，“你要走了吗？”
“在走之前，能否回答我几个问题？放心好了，这才不像刚才我们做的那样，只是同行之间的分享情报。”
“刚好。”突然出现在卢格领地上的二把手犹豫了几秒，点了点头，“我也有一些问题想要询问你。”
“哦？”
卢格放慢前进的脚步，周身灵力自行聚合在身前，顿时一张完整的阵图显现在了二者跟前。
“那还等什么，室外哪是论事的地方？回去我的办公室，让我们两个好好聊聊！”
传送用的魔法阵自动上前，直接将两者吞吃了进去。下一刻，港口木屋内的场景勾勒在二者周围。显然，他们已经回到了卢格的办公室中。
从魔法阵中掉了出来的掌权者直接落进了他心仪的魔法小转椅中，随着空气灵力浓度由于传送魔法被施展的缘故加深，转椅也开始旋转起来。
而同样从魔法阵中落了下来的枯楼则降落在办公桌对面、房间内较为空旷的地面上。
实际上在这天早上那边还摆着几张木椅，不过在卢格处理新来的那批救济者时，他勒令那群家伙把它们当作伴手礼带回去了。
“被敌人用过的东西我可不要。”
海峡的掌权者拍了拍手，在枯楼周身的空旷地方上又“长”出了几张新的椅子，又和原先的有着些许的不同之处。
“好了。”卢格心满意足地靠着椅背，“能否请您给我一个准确的回答，有关那座被指定的城市是如何覆灭的。”
奥尔菲纳集团在某些方面上也眷顾着赤珀城。他们收留了从那儿救出来的祭品，也竭尽全力地排查中等学院中性格作风古怪、很可能会威胁到社会的年轻学生。
而就卢格心中清楚的事情，便是那位杰出的战士，同样是他们阵营掌权者之一的尼德林在赤珀城中有一个必须去关心的对象。
“切，一个大傻X。”
然而那么多人上心的一座城市，在下一次听别人谈起它时居然已经沦为了废墟。
“他们都在怀疑啊。”卢格大大咧咧地将脚翘到了桌面上，这段时间的接触，他认为枯楼应该不会在意这小小的不敬，“是否真的如同传言那般，是您将报应带去了那座一直在作死的城市。”
“若是这件事真的有您的功劳，那么又是否与人们传得正嗨的那位神明有关联呢？”
——先前几位救济者们也对这件事表现得十分关心。
卢格手肘撑在另一条胳膊上，单手托着腮，心中的想法如同一团乱麻互相纠缠在一起。
“尼德林那厮在意的某个普通人……‘赤珀’心目中的答案我已经知道了。”他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了下手道，“不用您再在我面前重复一遍。”
“我想了解的，是您自己的回答。”
“……的确，那是赤珀的看法。”
当时，他就是用这句说辞回复那群被俘虏的救济者们的。因为不需要叙述自己的想法，因此大方地说出来也仿佛不成什么问题。
枯楼的眼神顿时深邃起来，指间的金色锁链自行缠绕，仿佛想要组成一对全新的十字架：
“我在那里，放过了一只使魔。”
“欸？”卢格放下手，抬起头来。
“那是唯一一个，求神饶过他性命的人类。”枯楼看上去憔悴了许多，原本就瘦削的面容显得更加惨白，“我在火焰外目睹了他死亡的全过程，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安慰我，说是对于纯白的信徒而言，死亡也只是前去了永恒的尽头——”
“你难道是，第一次看见其他人的死状？”
真是个傻子，卢格没等对方有所回应，心中已经迅速地把不知道已经说过多少次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可能。”他们的二把手表现得有些无力，但也只是感觉上如此，“我看见已逝去的他身体逐渐萎缩，变成了不明拥有者的使魔。”
“那是奥贝特的。”枯楼补充道。
“这之后我回到了还在赫尔摩尔战斗的同伴身边，被告知‘水之恶魔’又一次的逃遁了。”
“额，就这些么？”
卢格感觉自己的好奇心没能得到满足，表现得有些闷闷不乐的模样，右手重新挪回到他的脸庞上。
“呵呵，那些金色的火焰，一旦燃起可是做不到去熄灭它们的。”
“所以、也只能就那么看着了——有关赤珀城的毁灭，是由他们亲手绘制的‘唤神法阵’种下的祸端。”
“你见到了神明吗？”卢格稍微向前探了探身，“如果见到了的话，是‘纯白之神’，还是你曾经在临海那边遇见的那位……”
“……有、呢。”枯楼对上了当地掌权者的视线，卢格一愣，张开嘴想要追问过去。
可是瞅着他们二把手的脸色，他眨了眨眼睛，随即叹了口气：
“还是算了，到这儿应该就足够了吧。”
“我也不怎么想和传说中的神明扯上关系啊。”
掌权者是发自内心地在抱怨，两条腿绷得笔直，双臂枕于脑后，靠着转椅的椅背。
“我说啊，你也应该是这样想的吧？和神明扯上关系又有什么好的呢？你只要做好星星的工作，将光芒送到憧憬着你的人眼中就好啦。”
“……星星的、工作？”
“不，没什么。”卢格瞄了一眼站在自己办公桌前的枯楼，“到你了，有什么问题想要请教我的吗？”
“如果是想要发我们那位首领的牢骚，我这里也是很欢迎的哦。”
枯楼微微笑了笑，走近了几步，意识海洋投影化作的触手再度缠绕上了他的身体以及四肢。
并无实体的触手在卢格面前勾画出一组图案，镂空的六芒星，象征游灵的符号。
枯楼皱了皱眉，轻声问道：
“你在林曼迪达海峡这里，有没有见过刻画着这种图案的……‘门’？”
“其实别的物体也可以，对了，还有这个。”
参照自己的记忆，将代表龙王的图腾绘制给卢格瞅了一眼。
——很有可能这就是他来到这里需要去寻找的事物，枯楼心想。这是他在目送那群救济者扛着队长灰溜溜地离去后，灵机一动想到的。
款兰城中，那位幻想造物瞎眼老先生所守着的、已经被伊格纳茨破坏的“世界链接点”前，也刻画着模糊的图纹。无论是现在的他还是那段虚假的记忆，都无法清晰描绘出那扇奇怪的“世界链接点”之门上的图案究竟长着什么样子。
毕竟那时候的他们，很快就迎来了“全城熄灯”的人为事件。
况且当时的枯楼有着“神的魔法”，无需仔细端详“世界链接点”上的种种细节。
枯楼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卢格欣然一笑，似是理解了对方表达并不清楚的请求：
“要找看起来比较奇怪的魔法符号吗？”
“林曼迪达海峡这边没什么外表繁琐的建筑物，邻里之间也很亲和。我帮你去海盗那边打听一下，很快就能有情报收入了。”
“那就拜托你了。”
究竟有没有这样的含义在呢？枯楼试着叫唤了几声寄居在意识海洋中的那位合作伙伴。前一阵子还兴奋着的精灵小姐、不久前还发过威的那位神明，现在似乎是打算装扮聋哑人装到底了。
“我本来也没指望她能给出回答。”
就像雾中建筑和救济者队长描述的那副画面一样，这都是需要枯楼自己去解决处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