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中国古代帝师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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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戍边功臣戎马帝师(2)

王在晋到达山海关半个月以后,提出了“拒奴抚虏、堵隘守关”的方针。所谓的“抚虏”,就是由朝廷拿出大笔金钱收买蒙古贵族;所谓的“拒奴”,就是防卫后金的入侵。他幻想着由蒙古贵族军队抵挡后金军队,这样就可以一举两得,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坐致太平。所谓的“堵隘”,是在山海关外再修一座关,称为重关。本来,王在晋还想利用蒙古贵族的力量攻打广宁,但是,他的好朋友蓟辽总督王象乾说:“得到广宁也守不住,罪过更大,不如不图广宁,而在山海关外再设置一道关,作为屏障,既护卫了山海关,也护卫了京师。”王在晋以为这是一条妙计,于是就把“抚虏堵隘”定为守关方针。五月,他正式提出修筑重关的计划。从芝麻湾或八里铺再筑一道城墙,长约三十多里,向北绕过山峰,向南修到大海,把关外的一片石、角山和欢喜岭等战略要地都包罗在内。这样就可以使关外有关,墙外有墙,再派四万人守卫,就可以使边疆稳固,抵挡后金的入侵。但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需要花很多钱,用很多人力,还要经历很长的时间才能完成。最后,他决定在八里铺地方修筑重关,估算了一下费用,需要用去九十三万两白银。他把自己的设想上奏朝廷,熹宗批准了他的建议,同意先发帑金二十万两,其余费用以后陆续拨发。

自从上次孙承宗提议重将权以后,边关主要将领可以坚持自己的意见。王在晋提出筑重关的建议遭到他的部下宁前兵备佥事袁崇焕、孙元化等人的坚决反对,认为王在晋修筑重关实在不是高明的办法,是一种怯懦的、保守的办法,不是根本大计、长久之计,于是就极力劝阻。王在晋固执己见,根本听不进不同意见。袁崇焕看到自己劝说不了王在晋,就向当时的首辅叶向高写信,陈述了自己的意见。叶向高做事还算稳妥,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就拿到朝堂上议论,他说:“东北前线有两种意见,王在晋主张修重关,袁崇焕等将领们反对修重关。一方说,重关万万不可少,作用很大;一方说,重关没有作用,白白地劳民伤财。这件事我们要慎重对待,不能主观臆断,轻易下结论。大家说怎么办呢?”话音刚落,就听一人声如洪钟,高声说道:“要想决定边防大事,就要亲自到前线看一看,然后才能确定谁是谁非,我愿亲自去边疆察看。”正在熹宗愁眉紧锁的时候,他一看是自己的老师出面了,心中既高兴又有点怅然若失。不过,熹宗深信老师能把这件事处理好,最终还是批准了老师的要求。

钦差巡边拒修重关

孙承宗这次出行,受到了熹宗的重视,也被寄予了很大的希望。特加封太子太保,赐给蟒玉、银币。临行时,熹宗率群臣送到午门以外。君臣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已经有了深厚孙承宗的车营类型的感情,此时的分别,自然是依依不舍,熹宗说:“你去边疆,就和朕去边疆一样,愿先生早日料理完边疆的事务,早日回朝,再为朕论天下大事。”孙承宗说:“陛下厚爱,臣一定以死相报,请陛下回宫吧。”

六月二十六日,孙承宗由兵部主事鹿善继等陪同到达山海关,也没有休息,当即就认真巡视了山海关和王在晋所主张建筑的八里铺新城。他一看,所谓的新城指的是再向南推进四里地,其实相当于旧城的加固,而且工程很大,恐怕还没有修完敌人就已经打进来了。于是,就这一问题同王在晋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首先,孙承宗心平气和地说:“王大人想修新城、构重关,不知用意何在?”王在晋自以为是,侃侃而谈:“山海关以南是大海,如果敌人从海上进犯,很快就到了,这是防卫薄弱的原因之一;山海关以北是山,山比关高,敌人如果占领高山,再从山上向下攻击,山海关也守不住啊。因此,我修的这一道重关南到海边,向北绕过一片石、角山、欢喜岭等战略要地,山海关的防卫从此就可以没有忧虑了。”

孙承宗静静地听完王在晋的发言,疑惑地问:“新城建成以后,立刻把旧城的四万守军调过去吗?”王在晋说:“不,应当再派兵守卫。”“这样一来,八里之内就有守军八万多人。那么,一片石的西北就不能设重兵吗?而且在八里之内修筑重关,新城的背后就是旧城,城中埋着大量的陷坑和地雷,这是为敌人设的呢,还是为新兵设的呢?新城如果可以守,还用旧城干什么?如果不可以守,那么如果四万新兵一旦溃败,是开关放行呢,还是闭关让敌人杀戮呢,还是让他们投降呢?”孙承宗提出自己的疑问。王在晋说:“新城有三道关口,假如战败以后,可以从那里撤退进关。”“如像你所说的那样,敌人打过来的时候,我们的军队还像以前那样逃跑,你修这道重关还有什么用处呢?”孙承宗盯着王在晋的脸,步步紧逼。此时王在晋有点心虚,红着脸说:“我准备在山上再建三座寨,用来接应逃跑的士兵。”孙承宗很生气,为了不至于闹得太僵,他强压怒火,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王大人,这可不是用兵之道。该进军的时候,后退的人要斩首;该撤退的时候,要有组织的撤退。大人不想练兵,只知道修城,这不是取胜的根本。军队还没有打败仗,你就先修寨等待他们,这不是教他们临阵脱逃吗?况且如果打败的兵能进关,敌人就不会跟着杀进来吗?现在,你不打算收复失地,还劳民伤财修重关以图自保,丢弃以前的城池,山海关以外,你是不想要了。天天在内部吵着要修关防守,京师以东还有安宁的地方吗?”

王在晋在用兵打仗上比孙承宗差得远,经过这一番追问,竟然哑口无言。但是他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说:“你讲的何尝不是,但是目前只有防守了。”孙承宗见不能说服王在晋,话不投机,就起身告辞。

第二天早上,孙承宗忧心忡忡,来到中前所视察。他登上城楼,向东北方向眺望,但见山峦起伏,莽莽苍苍,在朝阳的照耀下分外的壮丽。前面的临海靠山之处,不就是宁远吗?觉华岛耸立在海中,与宁远遥相呼应,好像人的左右腋,可以作为遏制敌人进攻的有利地形,这个地方哪能不守呢?他简直就是天然的重关啊!他指着宁远的方向,豪迈的说:“只要坚守此地,二百里大好河山,尽归我大明王朝。从此,京都可以安享太平了。”孙承宗做到了心中有数,马上召集众将商议如何防守。监军阎鸣泰主张守觉华岛(辽宁兴城以东三十里海中,现在叫做菊花岛),袁崇焕主张守宁远(今辽宁兴城),王在晋则主张守中前所(今辽宁绥中县前所)。孙承宗听取了众人的发言之后,也阐述了自己的意见:“觉华岛孤孤单单的耸立在海中,如果敌人在陆上进攻,显然不能阻挡;中前所离山海关太近,没有必要再设重兵;唯有宁远,依山靠海,实在是咽喉要道,兵家必争之地。在这里防守好了,远离京师,京师就很安全了。我同意袁崇焕将军的意见。”

王在晋这个人算是顽固到了极点,虽然明知道理亏也不服气,仍然坚持修重城的主张。孙承宗为了朝廷大局,本来很火暴的脾气也杀了不少,王在晋毕竟是朝廷派来的钦差,正确的主张必须得到他的支持才行,于是就苦口婆心地劝导他,推心置腹的跟他谈话,一直谈了七天七夜,王在晋最终还是没有同意孙承宗的意见。孙承宗出示袁崇焕给朝廷的奏疏,劝说道:“前方的将领多数主张守宁远,他们已经上奏朝廷,王大人不要让前线将领们寒心啊。”王在晋一见奏疏,先是大吃了一惊,随即就平静了下来,倔强地说道:“我为朝廷经略边疆,忠心耿耿,问心无愧,我自有主张。”孙承宗见实在说服不了王在晋,徒留无益,就起身返回北京。

孙承宗回到北京,受到了熹宗的热烈欢迎,没等孙承宗回府休息,就问起了前线的情况。孙承宗说:“我到了山海关以后,详细考察了地形,发现宁远确实是兵家必争之地,是天然的重关。王大人主张修重关实在是置关外的大好河山于不顾,一旦此关一破,唇亡齿寒,京师危在旦夕。况且此举劳民伤财,臣以为不是上策。上次努尔哈赤人侵,敌人还没有到达镇武,而我军自己烧了宁远、前屯,这是前任经略熊廷弼等人的罪过;现在,敌人还没有来,我们就把宁远、前屯放弃了,并且不敢出关一步,这是现在经略和将领的过错;如今,经略和将领们龟缩在关内,我没有能力把他们的畏敌之心转化为畏法之心,把他们为自己谋利益的智慧转变为攻击敌人的智慧,这是我和经略大臣的过错。现在,与其用数以百万计的金钱浪费在无用的修筑重关上,不如用在修筑宁远要塞上。把守八里铺的四万人放在宁远要冲,和觉华岛成为犄角之势。假如有敌人前来进犯,就令岛上的士兵从三岔口出兵,截断辽河上的浮桥,绕到敌人的后面攻打他们。这样一来,敌军首尾不能相顾,必然大败而回,我军就会收复二百里的疆土。总之,敌人的营帐一定不能靠近山海关,杏山的难民一定不能置之不理。现在,不打破庸人的防守论调,山海关外的大事是做不成的。”他还建议解除王在晋的兵部尚书及辽东经略之职。他说:“王在晋保守怯战,而且固执己见,不听众位将领的意见,一意孤行,我苦口婆心地劝了他七天七夜,都没有让他回心转意,继续用此人在前线,恐怕会耽误军国大事,请陛下撤去王在晋辽东经略的职务,选派他人前去。”熹宗说:“王在晋的主张虽然保守,但是,还没有过错,就这样撤了他,我怕人心不服。”孙承宗说:“半年以来,他没有做一件切实际的工作,兵一次也没有训练,将一次也没有统兵,唯独有想逃跑的官吏、想逃跑的将军,只知道议论修筑重关,口口声声说要据守,实际是在掩饰他的胆怯和逃跑的心理。不选拔激励将领,不苦练士兵的杀敌本领,凭什么守城啊?难道只凭借把城墙修得高一些,修得坚固一些?”熹宗听了这话,深深地被打动,于是就下定决心撤换王在晋。把王在晋调往南京任兵部尚书。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提修筑重关的事了。

自请经略建功边疆

天启二年八月,王在晋被免去辽东经略的职务,在这国难当头的危急时刻,孙承宗主动上疏,自请督师。他说道:“如今强敌屡次犯我边境,亡我之心不死,朝众多明哲保身之辈;军前多怯懦避战之徒。筑城自保,不如力图恢复。臣愿领旨去辽东督师,修筑险要之地,伺机收复失地。”熹宗虽然舍不得孙承宗离开,但是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沉思片刻之后,就命人拟旨。孙承宗仍然担任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同时让他督导山海关及蓟、辽、天津、登、莱等处的军务,授予他临机专断之权,可以根据情况自行处理军务,不受兵部的制约。同时任命闫鸣泰为辽东巡抚。孙承宗又推荐鹿善继为主事、王则古为赞画,请拨发帑金八十万,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到了出发的那一天,熹宗赐予孙承宗尚方宝剑、坐蟒,他亲自率领内阁大臣为孙承宗送行,直送到崇文门外,目送自己的老师远赴边疆。

快要走到山海关的时候,孙承宗望着连绵起伏的群山,豪情在胸,少年之志,如今终于可以实现了,他豪迈地说:“前任经略已经去了,代替他的又将如何?我虽有满腔豪情,前途也未可知。与其以天下之大交付给不可知之人,不如以天下之大交付给不可知之我!”

到了山海关以后,孙承宗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理想在边疆建功立业了。他马不停蹄,大刀阔斧,进行了一系列整顿。他命令总兵江应诏负责重新制定军制,袁崇焕负责修建军营房舍,李秉诚负责操练火器,鹿善继负责整顿后勤,管理军中储备,沈棨、杜应芳负责制造盔甲营帐,孙元化修筑炮台,宋献、程仑主要负责购买军马,万有孚主要负责采伐树木。在前屯,他命令游击祖大寿帮助金冠于觉华,副将陈谏帮助赵率教。游击鲁之甲负责帮助救济难民,副将李承先负责训练骑兵,参将杨应乾负责招募辽人参军。

针对兵将分离,管理混乱,调动不迅速这些弊端,他们重新制定了兵制:“一、建立营房。三千人为一营,五人为一房,把十五营分为三部。二、将帅把营部作为坚守的岗位,兵不离将,将不离帅。三、负责带兵的和负责教练的分工明确。经过这样整顿,提高了军队调动的灵活性,增强了战斗力。”

当时,驻守山海关的兵力名义上是七万,但纪律散漫,有很多人冒领粮饷。孙承宗逐一检阅士兵,重新核实造册。淘汰的士兵约有几百人,遣还河南、真定的老弱残兵一万多名,把他们的盔甲发放给所救的难民,其中的七千人参了军,负责守卫前屯。

在修关御敌方面,孙承宗虽然反对修重关,但不等于不修。在水路方面,在望海台安装大炮,以防敌军从水路进犯。陆路方面,从海边到石城修三道关,可以驻扎一万多人。经五个月的精心经营,基本稳定了山海关的局势,并为恢复辽西失地,提供了强劲的后方。天启三年(1623年)九月八日,孙承宗带领大军出山海关,向东巡查三百多里,到达宁远城东的杏山附近。通过这次东巡,更加坚定了他发展宁远的决心。

正当他踌躇满志,准备大修宁远城的时候,却受到了来自保守官员的压力。当初鸣泰之所以成为辽东巡抚,是由于孙承宗的推荐。后来,发现第二天早上,孙承宗来到中前所视察。他登上城楼,向东北方向眺望,但见山峦起伏,莾莾苍苍,在朝阳的照耀下分我的壮丽。有名无实,很多军机大事都不跟他商量。鸣泰很不高兴,上疏皇帝说自己有名无实,说承宗独断专行,不如及早回京。孙承宗听说以后,也称病辞职。言官们都上疏皇帝,要求保留孙承宗的职位,指出鸣泰的错误之处,巡关御史潘云翼说:“鸣泰身为巡抚,不知与孙大人同心协力共同扶保我大明江山,在边疆时,一计未出,寸功未立,反而以个人权利的得失心存不满,臣请罢免鸣泰。”熹宗见群情激奋,言之有理,就罢免了鸣泰的巡抚之职。

鸣泰虽然没有功劳,但也并不阻挠孙承宗的军事方针的实施,他被罢免以后,朝廷派来了胆小如鼠的张凤翼。有了上次鸣泰的经验,孙承宗怕落个独断专行的名声,军事上的事往往同张凤翼商量。张凤翼生性怯懦,极力主张守关。孙承宗非常不高兴,有一次带领众将出关巡视,到达宁远以后,孙承宗把众将召集到一起,再次讨论防守的重点。没想到,大部分赞成张凤翼的看法,他们看到塞外这么荒凉,实在不是驻守的好地方,唯独马世龙提议驻守中后所,而袁崇焕、鹿善继和副将茅元仪等人极力主张守宁远。孙承宗赞成袁崇焕等人的意见,但是佥事万有孚、刘诏极力反对。孙承宗看到意见统一不了,将领多有怕苦厌战的心态,只好临机独断,力排众议,当即命令满桂与袁崇焕共同守卫宁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