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式各样的生活,各式各样的忙碌。
项街总会有一处能接受不同的人生。
而那最深处的地方,有个整天混日子的地中海老头想要改变自己。
他觉得,自己每日在这个几平方的门店里面看外面的年轻女人太过颓废。
所以他下了一个决定:有朝一日,我必须要成为上市公司的老板。然后站在一百平的办公室里,俯瞰低于自己25层楼下的广场,上面的女人。
多么伟大的梦想,他明明可以一直在小店里面,好好享受那身在美国的儿子,为自己带来的生活快乐。
但是他不愿意。
或许人生就是在不断追寻中走到尽头的吧。
就在老头喝着可乐,幻想着未来站在高楼里俯瞰的时候,有一个奇怪的身影顶着霓虹灯的照耀渐渐走了过来。
那个身影很高大,看上去足足有一米九,而他的头上,戴着一顶像飞碟一样的帽子。可能是因为黑夜遮住了老头的双眼,他看的不太清楚。
身影慢慢靠近小店,突然,他的身体一震,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帽子,犹豫了一会儿,把帽子摘了下来,然后向身后挥了挥手,唤来了一道瘦弱的身影。
他摇了摇手中的帽子,之后盖在了小身影的头上。
而这一切,都被地中海老头看在眼里。
“老板,一杯威士忌,加冰。”
铛铛铛。
男人用西餐中撒盐的手法,撒了三个硬币在小卖部的吧台上。
老头瞥了一眼硬币,他没有收,而是转过身去,在冰箱里左右倒腾。
过了些时间,老头掏出了一个装满透明液体的玻璃杯,递到了男人面前。
男人的表情霎时间变得诧异,不过他还是端起杯子品尝起来。
柔润的液体浸湿嘴巴里的每一个细胞,咽下去之后,舌尖的余韵经久不散,男人闭上眼睛,笑了:
“老板,我有一门手艺。”
“什么手艺?”
“来,你靠近一点。就是啊,把你个死老头的地中海变成地全海啊!!!混蛋玩意儿!拿糖水糊弄老子!那可是三块钱!!”男人毫不留情的抓着老头两边的头发,怒吼道。
不远处,那瘦小的身影正在用小手压住帽子的边缘,突然看到小卖部的情况,顾不得大风就跑了过去。
“老大!拔秃子的头发就是拔他的尊严!侦探不能做这种事情!”
小冰跑过来用力拉着张莫,这一幕,让老头有种回光返照的感觉。
“卧槽!要死了?这场面我好像在哪见过。”老头不断拍打着张莫那揪着自己两侧头发的手,精神有些恍惚。
“啊!!老大!我走了!再也不理你了!哼!”
小冰用手压低了帽子,气鼓鼓的走开了,路上还踢开了一块小石子。
张莫见状立马松开了手,刚要追,又回身指了指小卖部老板,随后猛的一口灌完了糖水。
他犹豫了一会,居然还想把吧台上的三块钱摸走!只是看见老板那死死按在硬币上的双手和他充满怨念的眼神,张莫放弃了。
“小冰!等等我!”
“等一下!侦探!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老头紧紧的攥着三块钱,吼道。
张莫好像被触发了什么机关,一套行云流水的转身,只露给老头一个侧身。他微微低头,手指悬空在额头前面,像是顶着什么东西:“我?我叫张莫,字,尔莫斯。”
老头静静的看着张莫潇洒离去,在确定看不见身影之后。他把挂在外面的牌子拿了进来,从抽屉里掏出那根记号笔,碎碎叨叨的骂道:“字?字你奶奶个锤子,我让你字,张莫,张莫,张莫!”
不一会,老头又把牌子挂在了外面。字很大,上面有很多涂抹的痕迹,但也能看清楚:
杨绪和牛皮帽子男请勿靠近(涂掉)。
杨绪和张莫请勿靠近(涂掉)。
杨绪和张尔莫斯别过来!(涂掉)
特么姓杨的和姓张的都别来!!!
就这样,老头从此再也不做张、杨两家的生意。
而其中缘由,谁也不知。
..........
卡宴,黑色的卡宴,它披着隐形的外衣,驰骋在项街的夜色中。
“涛,等一下。”
“怎么了,季哥。”刘涛减慢了车速。
“你看,路边那个戴帽子的男人,是不是高的有些嚣张了。我不记得有这号人物啊。”
刘涛像窗外看了看,果然有两个生面孔。
“我明白了季哥,你放心,把您送回去以后,我就回来......”刘涛微微转头,在季节的眼前来回抹了抹脖子。
季节眼皮微跳,摸摸鼻子,然后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不了,涛。等酒会过了再来处理项街上的闲杂人。”
“对了,你回去之后,再和三儿对一下酒会的明细,务必要招待好那些贵重来宾。”
“好的季哥。”
季节安排好事情之后,靠在坐垫上缓缓眯上了眼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又把安全带系在了身上。
迷迷糊糊的,他哼道:“涛,酒会结束后的第一件事,先把那天穿皮衣的人解决了。项街不能有那么装逼的人存在。”
“季哥放心。”
...........
8月7日,七夕。
“与我无瓜。”
李承德吸了一口中华,淡淡的自嘲。
他站在22层楼,看着小区花园儿里你侬我侬的情侣们,突然想起了前不久,他好像也曾坠入过爱河。
只不过,被一个什么东西阻拦了,一个和皮衣很相似的东西。
什么来着?
“啊!!我想起来了,是一顶帽子!”
李承德那掐着中华的手又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他很难过,难过的是为什么这个世界会这样与他为敌。
想当初还是军人的时候,何其风光,领导,战友,每一个人都是都夸赞自己,尊敬自己。
他想着,倚仗自己在军中风生水起的处事风格,就算踏入了社会也能证明自己,步步高升,日常生活也肯定会被各种女人爱慕。
可现实的是,一回到家乡,就遇上了马一清,那个动不动就要去补习班学习外语的中年男人,每一次都会敷衍自己日夜兼程拟下的方案文书,何其可恶。
更重要的事,家里面掏空了老底为自己买下的桑塔纳,根本吸引不了年轻女人,根本无法为自己找女朋友添上一份力。
而且也是因为这辆桑塔纳,李承德失去了母亲,失去了那个一手将他带大的母亲。
“呵,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个事。”李承德淡淡的摇了摇头。
这世界可不会对每个人都友好,如果不是自己争取,又哪里会有那么多的逆天改命?
李承德在短时间内经历过巨大的人生坎坷之后,想开了。
事业,爱情,都需要争取。
“第一件事,就先搬倒马一清,先解决了这个学外语的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