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猎人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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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晚餐前

一整个白天,汉克斯待在艾莉欧特身旁,身边备有溪水以随时给她炙热的额头降热。她便是在持续不显的喘息之中度过的。

可以看得出来她很痛苦,那是集合了悲伤、疲乏和晕眩的多重痛苦。她本应该在数天之前就发作,可为了自己所希冀的结果,她忍住了。到了如今,相反的结果反而压垮了她。

汉克斯心想,如果换做是他来过背负战争之下两国千万人的性命,就算经历过生死也无异于抵抗这种压力。

世间的绝大多数人都会逃避,而她不会,她是发自内心的希望这个世界好,也因此才会造成这个必然的结果。

汉克斯知道这丝毫怪不得她,可也只能怪她太过于单纯了。

中午汉克斯再次熬了药汤,给艾莉欧特再了一次,趁着她还不容易陷入睡眠时,汉克斯出去找吃的。他抓来一鲫鱼,在某个村庄附近找到了一些野菜,虽然不清楚是否是村民种的,为了艾莉欧特,他还是拿了几棵。他甚至在洞穴的附近找到了野生的小麦,可以做一顿饱腹的小麦粥了。

汉克斯下午回到洞穴,发现艾莉欧特蜷缩在别处瑟瑟发抖。很显然她醒了的时候他不在,她感到害怕,挪动了几步又晕倒了。汉克斯心疼地把她重新挪回原位,盖上芭蕉叶。看到她依旧痛苦地喘息着,原先稍微高兴的心情没了。

他放下食物,坐在艾莉欧特身旁,伸出手去握住艾莉欧特的手。只有这样,艾莉欧特不会更加剧烈地颤抖。

到了傍晚,洞穴外头的斜阳照到了洞口的位置,变黄的光像蛋黄一样泛着。

汉克斯欣喜地见到艾莉欧特变得平静了,喘息声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均匀的呼吸,偶尔会有一两声呻吟。汉克斯知道这是好转的迹象,若没有好转,艾莉欧特几乎会难以呼吸,那样的话她的手会变得无力。而现在,她的手比刚才更加有力地握着他的手。

等她熟睡了,汉克斯终于可以起身做食物。他先是把鱼肉烤熟,做了一大碗小麦粥,把鱼肉撕成片放入小麦粥里,蔬菜用溪水洗干净后也放入热喷喷的粥里。

食物煮好后,汉克斯自己尝了尝,鱼的香味融入粥里,让粥的甜味锦上添花。

艾莉欧特刚好醒了。尽管还睁不开眼,但已经可以吞咽了。于是汉克斯把她抱在怀里,用树枝临时削成的汤勺一点一点给艾莉欧特喂粥。

没想到艾莉欧特如此有胃口,竟然把大半的粥都喝了下去。

汉克斯心里欣喜若狂,这代表情况好的很快。

吃完粥,艾莉欧特又睡去了,汉克斯把剩下的都喝完自己也躺了下来。现在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有多疲惫,仿佛三天没有睡觉,脑袋刹时沉重不堪。

他有点害怕自己也会在这突然放松的情况下得病,但很显然他扛不住沉重的眼皮,在坚持住给篝火重新添加上足够应付到早上的柴火之后,他也在艾莉欧特身旁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惊醒的时候,汉克斯第一眼看的便是身旁的公主殿下。只见艾莉欧特还在睡,然而这一次,她的呼吸无比均匀双手蜷在胸脯前,双腿躬起,芭蕉叶围绕着她,让她像个躲在花苞里的睡美人。

他轻轻起身,顿觉身体很轻松,只不过头疼得有点厉害,怕是昨晚着凉了。在觉得自己没有大碍的情况下,汉克斯踏出洞穴,开始寻找今天的食物。还是抓到一条鱼,是条大斑鱼,非常大,汉克斯不得不先掐死才能带得回来。再找了些药草补充储备,汉克斯就回到洞穴了。

回来之后,汉克斯看到艾莉欧特睁着眼睛没睡觉,也没起身,眼睛一直看着那团篝火。

“殿下?”汉克斯放下东西凑过去。

艾莉欧特隔了片刻才叫了声:“汉克斯。”

“能做起来吗?”

“我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她说话很淡,夹杂了忧伤。

“殿下,你病还没好,就先睡着。”汉克斯露出笑脸,可知道艾莉欧特没有看他,“你看,殿下,我捉到一条很大的鱼,约莫有昨天吃的鱼两条半之大,你看。”

艾莉欧特似乎完全不感兴趣,眼睛一直瞪着篝火,仿佛在回忆着什么,抑或陷入完全无法思考的空白之中。

汉克斯别无他法,只好说,“殿下还是要多睡一会儿,注意多休息。”

说完,重新站起来,他说,“我去把这条鱼处理了,用它的一半来做汤,另一半来烤。哦对了,我得去捉点什么来和鱼一起炖才行,我去去就来。”

汉克斯笑着等待殿下的回答,可艾莉欧特依旧处于仿佛什么都听不到的状态很显然如果现在她有泪,她会流,只不过,汉克斯突然察觉到什么,瞬间恍然大悟,通过她眼角的泪痕可以知道她原来早已哭过了,而且是大哭了一场。

汉克斯不会去说穿,他说了一声“我去了”就走了洞穴。

他捉到了一只野鸡和一只乳鸽,打猎期间,他一直在想着艾莉欧特殿下眼角的泪痕。

回到洞穴,他特别注意到艾莉欧特眼角的泪痕更重了。与之相反,她的病情好转得很快,现在已经可以勉强坐起来了,只不过需要汉克斯亲手去搀扶才能起来。

中午,吃了点煮蔬菜和药汤之后,艾莉欧特再次睡去。一整个下午,除了守在做噩梦的艾莉欧特身边,汉克斯为晚上这顿丰盛的大餐做准备。他掏空野鸡、乳鸽和鱼的内脏,洗干净带回洞穴,配合蔬菜一起煮了一顿蔬菜鱼汤拌野鸡肉,还有一整个香喷喷的烧乳鸽。

相比北冰原,这座热乎的森林到处都是美味的食物。

晚上,月圆之夜,艾莉欧特醒了。汉克斯扶她坐起来。她呆板地坐在芭蕉叶上,汉克斯说什么就做什么,依旧沉浸在悲伤之中。

摆在她眼前的是香气扑鼻的丰盛晚餐,可这香气到了她鼻子里却仿佛不再是香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