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寂静的夜空被响彻天际的号角声惊醒。
敌袭,敌袭……
疲惫虚弱至极的人们被号角声从沉睡中拉出来,他们本能地抓向旁边的武器,或是棍棒或是刀剑。十户长百户长纷纷行动起来组织自己管理的人,一队一队地集结起来,不到半个时辰,城内数十万人便完全集结完毕。站在巷道里广场上,扛着扁担锄头,甚至是拿着扫帚镰刀,全民皆兵。除了老弱病残孕统统加入御敌的队伍中!
又高又厚的城墙也无法阻隔外面震天的冲杀声,恢宏而苍凉的号角声已经穿入每个人的耳朵里,人们紧张,恐惧,甚至拽着“武器”的手都在剧烈颤抖,身体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颤颤巍巍的弱不禁风,但是他们都没有畏缩。
高台上秦厉身先士卒,喊着口号,鼓舞士气,带领一队兵士冲到城门上。
下方如同蚂蚁一般的人潮朝着城墙蜂拥而来,搭着人梯,如同灰褐色的蚂蚁一样前仆后继的不要命的往上爬……
城楼上弓箭手战成两列,拉弓搭箭,交替朝下面的人潮射击。不用瞄准,只需要机械地将箭矢放在弓弦上,拉开,然后再放手,必定会射中某个“倒霉鬼”。疯狂的人不畏生死,就像是不知疼痛一般,如同层层人潮,后面的人不断推动着前面的人不要命地冲锋。一个倒下,就会有更多的人补上空缺。
弓箭手已经无法阻止敌人的疯狂进攻,搭上城墙的墙梯被数次推到,又被数次搭建,无数人沿着墙梯攀上,又被城墙上的兵士用刺刀戳下去,而一旦爬上城墙的人就犹如扑入羊群的凶狼,疯狂砍杀……被刺刀透穿身体的噗嗤声,大刀砍入骨头的钝响,血液喷溅,皮革割裂……这里只有生与死的交锋,只有杀与被杀,所有的人已经杀红了眼,战成一团。
小花站在政务大堂的门前,感受着战争血与火冲撞下的悲壮惨烈,那声声砍杀和惨叫刺入耳膜,尖锐的让人想要发疯。
战争,这就是战争呀。
另一边,程大夫和周大夫以及那些但凡能够走得动的人都加入到救助伤兵的行列中。攻城虽坚,可是敌军这次来势汹汹,短暂交锋已经让城门上数十人受伤。更有甚者被戳穿身体,砍断手脚,削掉耳朵,刺瞎眼睛……这些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只有等血流尽才慢慢死去……
程大夫和周大夫救治的是那些伤势不严重的,但也仅仅只能做到用赃物的布条给他们简单包扎一下而已……
无数生命在流逝,小花感觉周围空气弥漫着厚重的血腥味,让人无法呼吸。
战争,呵,这就是战争呀。
植物异能,植物,象征着生命和蓬勃朝气。所以我的使命就是阻止这些战争,然后将生命力量带给所有人的吗?
不过片刻功夫,已经从城墙上抬下来数十人,这些都是受伤十分严重,不能在做任何抗争的人。
程大夫和周大夫两人已经被糊成了血人,可是他们仍旧麻木地包扎着。而那些砍断了手脚的这里缺医少药,止血不住,只有等死,与其痛苦的死去,在他们看来最仁慈的方法就是给他们脖子上来一刀。
小花看不下去了,自己拥有植物异能,自己代表的是生命的力量,所以,所以自己异能能够阻止死亡的肆虐的!所以这就是天道对自己的指引,就是植物异能的使命!
小花喊道:“住手,还有救,只要没死,都有救!”没有人理她,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娇弱女子穿梭在纷乱的人群中。程大夫和周大夫瞟了眼小花,叹口气,女人,生成是女人,她们只适合在后宅内院,只适合在家里相夫教子,饶是她有神医之名,可是在这里毫无用处。因为这里没有时间让她去施诊,更没有药物供她适用……最重要的是这些都是刀箭造成的伤口,血肉模糊,肢体残破……
莫说是一个女人,就是那些上过几次战场的兵士在看到同伴被砍的血肉模糊也禁不住胃里翻涌,还有心中对死亡的恐惧和压抑,从而变得狂暴和嗜血起来。所以程大夫朝小花喊道:“瞿大夫,这里不适合你,你先回去……”
周大夫也朝跟着瞿小花跑出来的几个丫头以及秋叶冬叶厉声喝斥道:“听到没有,把你们的小姐带到后院去,快!”
几个丫头身体本能瑟缩一下,在这里大夫拥有不下于大将军的威信。不过她们也只是瑟缩一下,微微朝小花身后靠近一些,探寻地看向小花。而秋叶冬叶就像是没听到两老头的喝斥声一样,面对那些受伤的哀嚎的伤兵也只是略微皱下眉,丝毫没有普通女子的柔弱畏缩的样子。
小花说道:“为什么这两人不包扎,为什么不给他们止血?”
周大夫的性子急躁些,忙了一夜,就是为了收集那啥的没用的药渣,没想到现在敌人突然袭击。他们深知沧州城再经不起如此大规模的战斗,而且一开始沧州城就落了下风……城门被攻破只是迟早的事情,所以这些人的死也只是迟早而已。最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连绷带都没有多余的,即便是以前用过的布条也非常有限……所以,他们将有限的资源用在还有一线生机的兵士身上,并不为过!
周大夫睚眦具裂瞪着小花吼道:“你懂的什么?为什么不包扎,为什么不止血?你是大夫,你懂。你告诉我该怎么包扎怎么止血?你来教我呀?来,你来!”
程大夫飞快给另外一个砍伤肩膀的兵士包扎,从胸前布袋中抓出一团绒绒草飞快敷在伤口上,然后用布袋迅捷困扎好。小花知道那是一种可以凝血的草药,不过对方肩膀被砍到动脉血管,这草药的药效根本不足以止血,所以刚刚困扎上,布条就被血浸透,然后很快就在身下积了一滩……照此下去,不出半个时辰定会因失血过多而亡!
小花也跟这个倔强的老头杠上了,她当然知道这不比平时在自己的诊所里,在平和的氛围中,不急不躁地为病患诊治,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药物……小花高声喊道:“好,我受皇命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救治病患的,所以这不是因为激我,而是因为这是我的任务和使命!”
程周两人都被小花的话惊了一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程大夫还想劝慰两句,周大夫的倔脾气也上来了,说道:“好,你要救治就自个在一边去,不要耽搁我们救助。既然你说能救,我倒要看看人们口中的女神医的手段!”
两人话中都带了火药味,也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
小花一挥袍袖,折身三两步跑到原沧州衙门前的高台上,大声喊道:“现在,所有的伤兵全部搬到广场上来,我,瞿小花亲自医治——”小花顾不得许多了,她直接用上精神力以及激愤情绪的植物精华。清越而嘹亮的声音如同一道闪电一样刺破血色的夜空,在如同死灰一般绝望的人们心中亮起一丝丝希望的光芒。
大东家,对了不是还有大东家吗?
不管周大夫和程大夫两人现在心中是如何担忧和愤懑,但是总有把死马当成活马医的人,将那些程周两大夫无法施诊的缺胳膊少腿的伤兵朝广场这边抬来。
有人不确信地问道:“脚被砍断了可不可以?肚子被捅穿了行不行……”人们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小花不可能给这些人一一作答,她必须在这紧要关头给众人一颗定心丸,给人们以希望。所以小花对乱成一团的众人喊道:“三个人一组,把所有伤员都给我搬到衙门前的广场上……记住,是所有伤员,不管多么严重的伤,只要没死,都给我搬来!”
绝望中的人们是盲目的,小花这样喊,他们竟然就相信了。所以不到片刻功夫,就有十多个人用被单或者门板抬着伤兵过来了……
小花现在异常紧张,脑袋里飞速旋转,药物不够,自己身上只有不到十粒药丸……小花连忙对跟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的一众丫头说道:“去,快去给我端两桶水来,还有勺子……”
事实证明,女人不是娇弱的代名词,反而在强大的生死存亡的高压下能够爆发出无限的力量来。秋叶冬叶两人相视一眼连忙跑回房间将所有跟布有关的东西全部抱了出来,带上剪子……
而另外三个丫头则是提着长及脚踝的儒裙跑去找水桶水瓢……一桶水足有几十斤中,这对于原本就身娇体弱又营养不良的她们来说着实太重了,水桶的水逸散出来将裙摆打湿,走路踉跄。一个一咬牙,将裙摆掀起来扎在腰间,另外两人也一样将裙子撩起…没成婚的女子是不能让陌生男人看到自己的脚,看到自己的身体的,如此做是有违伦理纲常的…她们现在顾不得许多了!不过如此一来,她们真的感觉自己行动利索多了。
原来以前做事情许多的困扰和不便,都是因为这长长的裙摆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