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小舅子用自己的生命诠释了不做死就不会死,现在他的头就挂在襄平城的城头。
当他第一次听说小舅子请了肃慎人时,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小舅子信誓旦旦的说,云家绝对找不出袭击他们的人是谁。卢静也就半信半疑的信了,没想到这才不到半个月。人数多出一倍的云家侍卫已经来到了襄平城下。
面对了六千黑盔黑甲的云家侍卫,卢静第一时间便斩了白面小舅子。试图缓解一下戴宇的愤怒。
“戴将军,这事儿真的与本太守没有关系。还请将军明鉴啊!”站在城头的卢静声音带着哭腔,当着这么多的军卒的面到底没有勇气跪下求情。
“我们将军说了,三天之内献出两万贯饶你不死。还有,带老子去找肃慎人的山寨。若是不答应,哼哼!”金彪的打嗓门吼得震天响。
城墙上的卢静心都在淌血,六千贯给了不就完了。这该死的小舅子闹了这一出,现在六千贯的生意愣给做出了两万贯。
“行行行,请将军稍待我这边筹措了两万贯军资献与诸位将军。而后便差人带诸位将军去平了肃慎人的寨子。”尽管心疼的要死,卢静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戴宇提出条件。
用钱能摆平的事情,那都不叫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辽东第一富户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襄平的府库搜罗一下两万贯还是小意思。事后报个云家劫掠,说不定自己还能将那六千贯赎身费也能一并捞回来。
“戴爷,这忒没意思了。这太守真是怂包,派个人一说两万贯就献出来。早知道多要一些就是了。”小熊听了金彪的回报,一副侃价失败的表情。
“算了,既然他愿意拿钱买平安最好。侯爷这次要找肃慎人的麻烦,听说这帮家伙都藏在深山老林里面。这一次说不得要钻一次老林子,听说那里的狗熊很多。到时候弄两副熊掌尝尝也是乐事。”戴宇调笑了一下小熊。
“哈,别看俺叫小熊。真要是有熊掌,我一人能吃俩。”小熊满不在乎的说道。
“好了,这次侯爷有命。让咱们端了那个肃慎人的寨子以示惩戒。仗还是有的打的,不过侯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那些野人都要活的,这可怎么弄。”
“这还不好办,让那个太守多弄些渔网来。我坐船来的时候,见那渔网甚是结实。到时候往他们身上一套就齐活了,还怕他们飞出去不成?”小熊倒是粗中有细,自从在耿风那里吃了两天的海鲜。对海上的生活便开始念念不忘,浑然忘记了当初晕船吐得一塌糊涂。
“嗯,这个法子好。金彪,你再去找那太守要……五百张渔网,三日内交齐。”
卢静听了戴宇的补充要求一个头有两个大,立刻吩咐手下人。“两天之内给本太守弄六百张渔网来,若是没有渔网本官下了你们的狱。”
一时间襄平网贵,大大小小的官员们经过层层的摊牌。三日之后,居然硬是收上来一千张渔网。太子河畔硬是三月没有打渔人。
看着堆积如山的渔网,戴宇夸奖了办事勤勉的卢静。此时的卢静弓着腰,塌着背站在戴宇的身前比吉娃娃还要乖巧。
“辛苦卢太守了,既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差些人带我们去肃慎人的寨子,大军的粮草给养都要你襄平来供给。如果少了……”
“戴将军放心,大军的一应军需襄平府库定然全力供给。若是少了吃的用的,将军来找下官的麻烦。下官绝无二话,这是下官的族弟名叫卢生,今次就由他来给戴将军带路。”
卢静低眉顺眼的回着戴宇的话,完全一副应付上差的态度。连自己的族弟都贡献出来,颇有一番表忠心的意思。
“如此多谢卢太守,请了。”
戴宇带着六千云家的侍卫向北,开往神秘的长白山。
碎裂的木屑四散飞溅,打到了苍澜的脸上生疼。九江城的城门被撞出了一个大洞,攻城车被卡在了洞中再也推不动。一群人在城门前急得跳脚,却怎么也拽不开。
“往攻城车上浇火油,连这城门一块儿烧了。”苍澜发狠道。
九江城攻防战已经断断续续的打了一个多月,城下的尸首枕籍。但大多是穿着贫民服色的攻城一方,苍澜在九江城下已经损失了近万人。急红了眼的苍澜今天亲自带着队伍往上冲,一个月的攻城早已将护城河填平。
厚木板蒙着牛皮的攻城车终于推倒了城门前,可万万没有料到这城门的破洞居然将攻城车卡在了这里。
数十坛子火油被扔在了攻城车上,火油顺着车子的斜坡滴滴答答的往地上淌。苍澜划了一根火柴,亲手点燃了攻城车。
“呼”冲天的大火一下便燃起,毫无准备的苍澜眉毛胡子顿时被烧得卷曲起来。
看着南城冒出的滚滚浓烟,胖胖的刘基一下便瘫坐在了宫墙的地砖上。夏侯昂多次向他进言,说是加强城防要在各城门外修建瓮城。可刘基总是心疼钱,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城墙要破时才知不够厚。
不过此时就是顿足捶胸也是没有用,一旦那大火熄灭。城门也一定会被烧成灰烬,那时候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阻止苍澜进城。想想这些年自己对苍澜的挤兑,刘基的心便沉到的谷底。
“快点泼水,快点。”一名校尉大声的指挥着手下,一桶桶的井水被泼到了城门上。可不多时,这些井水都变成了丝丝的白气,飘飘荡荡的上了天。
被围多日,城里只有靠井水过活。而距离城门最近的井也有一条街的距离,从井里打上水再临过一条街泼到城门上已经洒去了一半。校尉眼看着厚实的城门,从冒白气到开始冒青烟。最后终于开始冒火苗。
大火炙烤得十丈之内不得近人,校尉只能看着城门在一团大火中变成了灰烬。手下的军卒开始丢弃木桶,接着便开始脱甲胄军装。他们大多都是本地人,现在四面围城想跑去不可能的了。还是回家避避风头要紧。
城墙上的军卒见到街边的景象,苦守了多日的城墙终于开始崩溃。溃散的军卒丢弃了兵刃,脱下了铠甲沿着大街小巷失魂落魄的逃散。
城门的大火还没有燃尽,城墙已经失守。顺着城墙攀爬上来的乡民,手持着捡来的兵刃。他们忽然发现,城墙上已经空空荡荡没有了人。
“城破了!”城墙上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随着这欢呼声。无数的乡民顺着云梯开始攀爬起了城墙。势头之猛连苍澜都阻止不住,只能看着疯了一样的乡民涌向城墙。
“完了!”苍澜与郑彬对视了一眼,他们的心中共同的一紧。
这些人不是云家的侍卫,而是被鼓动起来的乡农。能坚持这么多天不崩溃已经是难得,现在城破可以为自己死难的亲人报仇了。想到这里苍澜与郑彬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老天爷,现在谁也阻止不了这群疯狂的人。这九江城里不但有数万大军,还有数十万百姓。如果这些人……两个人谁也不敢接着想下去。
“郑彬,你说……”苍澜觉得嗓子异常的干燥。这些天光想着如何破城,对于这样的场景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希望他们不会滥杀无辜吧!”郑彬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如果这些乡民变成了暴民,即便是云啸生了翅膀飞过来也是没用。十几万红着眼的家伙,足可以让九江城在大汉的版图上消失。
“派人把住城门,任城内居民出城逃命。”思考了一会儿,郑彬终于提出了一个建议。既然无法阻止,那就给他们留一条逃生通道。至于能不能逃出来,那就各安天命了。
“只有这样了,来人守住各个城门出入不禁。”
南城崩溃,迅速的形成了多米诺骨牌效应。守城的军卒们四散奔逃,他们也跟南城的守军一样,丢弃了兵刃脱下了军装铠甲。纷纷向城内的民居逃去,只有平日里得了九江王刘基许多好处的数千亲信退守宫城。
看着九江城里开始出现的滚滚浓烟,苍澜的心便开始抽搐。一个多月的压抑,让这些乡民的心理已经扭曲。这骤然的释放,让他们人性中的丑恶暴露无遗。
他们挨家挨户的搜罗那些逃散的军卒,只要被找出来。不是乱棍打死便是用捡来的刀剑当头一刀,许多人家的男性壮丁也遭了池鱼之殃。更有甚者,居然冲进民宅开始肆意奸淫抢掠。
不多时,城门里便开始向外涌出大股的难民。他们惊恐的四散逃窜,好像九江城已经变成阿鼻地狱一般。
苍澜看着眼前的一切腿已经开始发软,他的直系手下只有几千人。根本无力阻止十几万抢疯了的暴民。这个时候阻止他们,说不定连自己都会遭受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