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天空没有太阳,大冬天的却是一望无际的蓝,山头几朵云静静地挂在哪里。赵黎明看着不远处满山的枯草,他突然想起了家屋后的那棵树,那棵即将枯死的柿子树,他内心奇怪,说它死了呢,每年的春季又在不显眼的杆上发着绿芽,但随后,又伴着冬天的寒冷而顺其自然的死去。赵黎明坐在车上,他刻意的朝外探了探头,他想仔细的望望外边的那些枯草,因为他突然感觉枯草中有父亲的身影,因为他想父亲了。想眼前的种种,他顷刻间感叹车外枯草的伟大,感叹生命如此的神奇。
车不停的在路上颠着,一路上摇摇晃晃的前行,他看看四周的人都睡着,只有开车的司机和自己没睡,满是心思的赵黎明知到自己未睡的原因,怎么面对张会的母亲!,他整个行车中的心一直被这个问题揪缠着,他知道此次回去要面对的是什么,可每当他冷静下时却依然感觉自己理亏,虽然是张会的自愿,但无缘无故的,她的女儿被拐跑了却是件不争的事情,所以,在赵黎明的心里,总是翻不过那道良心的坎,总是觉得亏欠曹嘉敏的很多很多。西安时,他拼命的挣钱就是为了让他的张会过上好日子,更想以此博得未来丈母娘对自己的认可,来时他是想的好好地,不知道为什么和家越近却越胆怯了。转头望望肩膀上熟睡的张会,看着睡梦中还带有微笑的脸,车上的赵黎明心底拿出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去,一定要去,哪怕张会的母亲怎样羞辱自己他都要去,都要见见他心里认定的丈母娘,近三年了,他知道张会心里的苦,知道张会很想自己的母亲,很想亲手抱抱远在故乡的亲人,肩上的张会那么爱自己,自己怎么不能为了她放下面子呢。想到此处的赵黎明突然间觉得云开雾散了,他的心里立马变得是那么的舒服,再听座位后的呼噜声都变得那么的悦耳,眺眺身边的张会,他睡梦里的笑容更灿烂了,脸变得红彤彤的,像一朵美丽的花,更像一位待嫁的新娘。
车子继续沿着公路前行,家是越来越近了,赵黎明拨拨张会额头上的几丝乱发,他不想却打扰了张会的好梦,“你怎么醒了,睡的香不,要不再睡会”。
她想让张会多睡会,为了回家的事,她可没有少忙活,为母亲买衣服、为家里买电视,都是她一直忙的张罗着,自从说回家开始,眼前的张会一直是心急火燎的,她为自己准备着回去应该买的一切,“休息会吧,看这几天把你累的”,赵黎明轻轻的拍着张会的肩说到。
“不累,回家了就不累”,一副鬼脸的张会向赵黎明细说到,不停的向身旁的赵黎明问这问那,“这现在到哪里?你给母亲买的衣服带上车没?电视机上车时装没”,精神十足的张会叽叽喳喳的问着关于赵黎明回家的一切事情。车窗旁的赵黎明回答着,问题不断的张会不停的问着,“今天怎么了,咋这么兴奋”,赵黎明用手指了指座位后面,他示意车上还睡着人呢,不能在大声的吵闹了。“怎么了!他们没有睡啊!”,赵黎明转身后才发现车上的客人都在笑哈哈的看着自己,像是在听书!不,赵黎明分析了一下,他们更像是看一场味道十足的好戏。“小伙子,你的老婆可不简单哦,看来平时就够你喝一壶的”,车内的一个中年男子说笑着。
“没………没有,”她平时可好了,赵黎明望着身边的张会向车后的中年男子说道。
车依旧在行驶中,但没有像过秦岭时那样寂静,车内有了笑声、有了活力、更有了热情,有人竟大声唱起了正在流行的“大花轿,抱一抱那个抱一抱,抱得我的妹妹上花轿”。不知为何,车上所有的人都好像被那火热的歌声感染似的,一起随声哼了起来,老年人、中年人、男人、女人,就连手执方向盘的司机大哥都不由自主唱了起来。瞧着周围的一切,看着满脸笑容的张会,观望着车上的人们,他们脸上都写着喜悦,都像挂着过大年时的大红灯笼。忽然间,赵黎明发现外边的天空有了阳光,而微微的光线正照在张会的脸上,“我真是有福啊,怎么没看出来,张会竟是个福将”,坐在车窗下的赵黎明开心的想着。
“西荆站到了”,买票的中年妇女向车上喊到,即随着喊声,车子慢慢的停了下来,“都说过了芋头岭都是一家人,么想到真快”,坐在后三排的一位姑娘搀着老者慢慢的向车门移动。
“老哥,还不想下车呀,要不到我那边去坐坐”,坐在姑娘不远处的中年男子招呼着正要下车的老者。
“不了,马上过年了,回家收拾收拾,住了好几天院,不知家里都成啥样了”,老者好意的回应着向他问话的中年男子。赵黎明看着眼前的老人,不知为何他想起了住在深山里的父亲,不知父亲现在怎么样,面对张会的母亲他是愧疚的,而面对家里的双老他更是一个不孝的儿子,想着父亲的赵黎明心里滴着泪,他不想让泪流出来,因为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出,包括他深爱的张会,他认为流泪不是一个男人应该干的事情。
“张姐,你怎么去西安了?扶着老者的姑娘突然向张会问道”。
“你是!坐着的张会一脸茫然,你认识我吗?”,张会向眼前的姑娘问到。
“认识啊,你是张浩的表姐,两年前张浩拿家里的照片上我见过你”,李娟热情的向张会说到。
“好了张姐,我先下车了,么事到我家玩”,李娟说话间扶着老人下了车。人虽下车,但后排处不远的男子依旧扭头看着车后唉声叹气的说到:“人老了就是恋家,老人姓陈,老两口积德行善,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上学出息,大学毕业后分在了西安一家国有厂子上班,好心的儿子接老人去西安居住几天,可作为父亲的老者总是嚷着城里住不惯,又想回老家的旧房子居住,想用香表敬敬房后的梭罗树”。
车停停走走,因为马上就要到终点站了,张会没注意身边已熟睡的赵黎明,她还在想着刚才所提到的梭罗树,时不时的望着路的两边,她知道杨子房有梭罗树,听母亲说过,但就是一直无缘看到,她今天想见见一直被当地的乡亲们追为神仙的梭罗树。车上的张会她一直两眼在车窗外不停的望着,可就是没看见,直到买票的妇女喊到站了,她还是没看见人人信奉的神树。
下了车,张会手提着为家里买的衣服及吃的,赵黎明则在司机大哥的帮助下将电视机顺利的搬下了车,看见满脸汗水的赵黎明,此时的张会知道他的黎明哥累了,也饿了。而此刻张会和赵黎明一样有着同样的感觉,她也是在西安上车前什么东西也没吃,也是一直饿着肚子。
卸完车的赵黎明又累又饿,他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歇着,张会走了过去,也喘了喘气的靠上前去。看着不远处的村庄,张会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她想好好的吃一顿饱饭,好好的咥一碗青桥的浆水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