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的曲辕犁只做出来两台,尽管制衡领着人24小时不间断的赶工,生产出来的铁具还是远远不能满足春耕的需要,春秋时代完全依靠人力的生产力水平,还是太低了。
曲辕犁的木质结构部分,是邱领着做的。周书灿原本想把这些事交给吕他做,但是邱抢先把仲子家的木工匠人组织在一起,让他们在邑做山里营地使用的板凳,使得周书灿不得不把曲辕犁木工部分的活,也由邱领着做。
吕他改为负责卖砖,也恰巧当初不让他背煤说的就是卖砖,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青砖的销路并不是太好,有免费的黄泥可以砌墙,人们还领悟不到青砖的好处。周书灿不管那么多,仍然让邱最大量的烧砖,反正到处都是空地,青砖也不怕偷,烧好的砖放着就是了,这也不会坏。现在闵家人手不够,还没有能力修盖房屋和邑城墙,储存大量的砖,等有实力了再一气呵成。
邱负责砖窑和木匠的工作,两项工作被他管理的井井有条。现在,普通的邑民和奴隶已经不把邱当成奴隶,人们看到他都是远远的喊一句:“邱总管。”
卿大夫家的总管叫宰,宰下又有各种官职。周书灿不喜欢“宰”的称呼,直接把各种管事的起名叫“总管”,总管下面有队长和组长。闵家就这点人,三个称呼足够了。当然,有称呼的人就会多拿钱,周书灿又给三个等级的人定了奖励,只是这奖励要等到分粮食的时候才能兑现。
尽管邱已经是总管,他还是每晚坚持到周书灿的小屋,睡在柴草上。他自由出入闵家,包括闵父在内的闵家人,也不再把他当奴隶看待,有时候跟其他人提起他,也会随其他人说“邱总管”怎么怎么……
闵父对于周书灿把家臣的称呼,定位“总管”“队长”“组长”并不介意,反倒是很稀奇。闵家现在闵父被称为“主公”,周书灿是“小公”,需是“二小公”,蒙是“三小公”,而继母没有称呼。
不是不能对继母喊“夫人”“太太”什么的,是周书灿不敢随便给继母安一个称呼。春秋时期,只有周天子的老婆才能称“后”,文献里对各诸侯的老婆是直接称呼名字,即使有个别称“夫人”称呼的,也是和后世的不一样。
闵家这样地位的人家,继母的地位直接呼其名就可以了,他讲究太多,真的是麻烦会很多,他害怕其他已婚妇人跟着学,那岂不是乱套了。好歹他是学先秦史的,也得尊重点历史啊。
农耕由闵父和乙负责,还是由邑中的女子完成,真的是没有可用的男子了。邑连四、五十岁的老人和五、六岁的娃娃,现在都被派上了用场。除了哇哇待哺的婴儿,几乎没有人能不工作。
两台曲辕犁当然不够使用,铁铧犁还是在春耕中起主要的作用。周书灿佩服春秋女子们的坚毅和不屈不饶的精神,她们吃的比男子少,干的活却一点也不比男子少。周书灿提议闵父给女子们的秋后结算,比男子多一成。
邑中的粮食不多了,包括山中营地干活的男子,都被限制了饭量。虽然是进入春季万物复苏,大地开始冒出绿芽,但粮食不是春天长熟的,春天只是播种的季节。干粮是夹杂着野菜的各种农作物的饭团,饭团野菜的比例明显增多,连河蚌肉都被减少了。
阳关周边的能买到的粮食,已经被闵父买空了,甚至私下他还让人去曲阜买粮食。曲阜是鲁国国都,粮食总会多一些的,只是不敢明目张胆的买,怕被人知道闵家有大量的奴隶。尽管现在消息闭塞,可买大量的粮食,总是会引起其他贵族的注意。
如果这消息传到鲁侯的耳朵里,鲁侯立马会派人来核对闵家人口。闵家已经是五代了,处于贵族的边缘位置,到第六代邑会被收走,是没有资格拥有很多的奴隶。哪怕是正当的从仲子手里买到的奴隶,也不能拥有这么多奴隶的。
闵家超过规定拥有的奴隶,便是隐匿人口。在历朝历代,隐匿人口都是大罪,这和交税服兵役等等有关系,更何况闵家还有煤矿铁矿,那更是鲁侯的。随便任何理由,鲁侯都可以从闵家手里剥夺走这些,而闵家现在没有一点抵抗鲁侯的能力。
粮食的稀缺,又有众多的人做工,邑现在对粮食采取统一管理,统一调配。邑民们也明白只有齐心合力了,才能度过春天这个难关。邑民家中储存的粮食,大部分也都拿了出来,和闵父买的粮食一起统一管理分派。当然,不可能全部都拿出来,有私心留一点也是正常的,毕竟邑民是自由民不是奴隶,他们可以拥有自己的财产。
对于缺少粮食将要饿肚子的事,周书灿发愁的头发都要掉了,还是无能为力。他记忆里春天成熟的蔬菜有:四季豆、西红柿、黄瓜、南瓜、丝瓜、茄子、扁豆、刀豆、豇豆,可这些,哪个都不是春秋时代的。还有家禽之类鸡鸭,也只能养殖,而不能宰杀。哪怕是河里的鱼,都是圈起来养了,不能肆恣的去捕捞。
河滩地的河蚌现在缺少人手,进展的比较慢,整理好的区域只有一大半的面积。周书灿也不急,他负责开珍珠,河蚌整理的多了,他的活也跟着多,那可是很累的。他每天栓在开珍珠上哪里也不能去,已经让他痛苦不堪,再累死累活的干,那他的生活还有乐趣吗?
河滩地的热闹,让上游下来的鱼不能在河滩地驻留,鱼儿顺流而下到了闵家的河段。春天的河水并不大,周书灿让人拦截淄水河水,引流河道的水一部分灌溉,一部分通过河水旁挖好的鱼塘,让河里的鱼自然留在鱼塘内,做种鱼用。现在没有地方买鱼苗,闵家也没有人会培育鱼苗的技术,只能采取这种粗暴的办法,获得鱼苗了。
槐给周书灿端来一碗豆浆,低声说:“小公,豆浆以后不能再让做工的人喝了,再这样喝下去,邑里的大豆真的没了。到时候,小公连喝一碗豆浆都不可以了。”
周书灿依靠在灶台上,接过来豆浆碗,慢慢喝一口,才说:“槐,随便他们才能喝多少呢?不是已经让人往豆浆里多添水了嘛。只要熬过去这个春天,到夏天粮食就下来了,也就是几个月的事。”
槐已经好多天不舍得喝豆浆了,他拿起刀继续开河蚌。槐现在隐约的已经知道,河蚌里有贵重的东西,这个贵重的东西可以给邑换来粮食和奴隶,他干活更加的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