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仲尼弟子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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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饥饿

六月山林、河畔是花的海洋,柔滴滴温柔的各色花朵开遍了山山岭岭。淄山不知名的乳白色花,裸露着金灿灿的花蕾,远远望去如雪如云,恰似散牧在绿色草原上洁白的羊群。淄水河畔柳絮扭动着飘柔的舞姿,带着飞飞扬扬的思绪,重重叠叠地飘洒,随着风的一声令下,呈现出一派蜂起云涌,鸟逐蝶飞的景象;河滩地不知名的火红花,被春风吹的早早发芽,尽情地探出头来,急不可耐地企盼花期的到来,一展火红的姿色。

邱在木工场和淄水河之间,给周书灿搭建了一处凉亭。这个位置既可以看到河对岸山中的美景,还可以兼顾巡视河滩地的渔场,且又不必忍受太阳的暴晒。这是邱精挑细选才确定的地址,为此他可费了老劲,这样卖力只是为了表达他对小公的忠心,不让小公再怀疑他。

亭子中置放着般根据周书灿图例做出来的摇椅,淄水河上略带湿气的微风徐徐吹来,吹散夏日的炎炎酷暑,躺在摇椅上的周书灿,被槐一下一下的摇晃,好不惬意。这才是地主家儿子应该过的生活,刚才挨闵父打的不愉快,一扫而光。

鲁历五月的时间是公历六月,按照后世的发展,山东这边的冬小麦是六月初左右收割的,可闵家去年秋季没有种植冬小麦,现在已经是公历六月中旬,春小麦还没有成熟。不仅仅是春小麦,闵家开春后种植的所有农作物,都没有成熟。

一望无际的田野,让邑民各个心生希望。今年不断开垦的荒地,种植了大量的各种粮食,是前所未有的种植面积。虽然农作物没有成熟,但是这些即将成熟的农作物,预示着今年一定会有好日子,即使勒紧裤腰带咬紧牙关,他们也愿意等待丰收。

现在邑中几乎等同于断粮了,半个多月前,邑中已经没有一粒粮食颗粒了,包括粮食种子也都没有了。现在开垦出来的荒地,种植的都是葛麻,还有一些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种子。

邑民去山上搜集了各种种子,只要是他们认为能吃的,统统拿过来种植。“绝不能让新耕地荒着”是他们的信念,哪怕是等粮食成熟了,再把这些植物拔去,也比让土地荒着强,一亩亩的新开田,给邑民树立了强大的自信心。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邑民仅仅依靠一天两顿菜团子支撑,包括闵家人在内,没有一个人能填饱肚子。

为了弥补粮食的不足,鱼塘里稍微大个的鱼,已经开始捕捞;养殖场稍微大点的鸡鸭也被宰杀;河滩地的河蚌不再用来养珍珠,直接取河蚌肉添加在菜团子里;还有继母养殖的春蚕,抽丝之后的蚕蛹,也加进了菜团子。可以这样说,为了保证邑民的菜团子,闵家父子是绞尽了脑汁。

山里情况也不太好,除了打铁的人,背煤和挖铁矿的人抽一半派去打猎,淄山里能够下陷阱的地方,都让伯牛他们挖了陷阱,可以这样说,不熟悉进山山路误闯入闵家营地的人,很有可能会掉进陷阱。

周书灿长这么大,只听说过冬天人会饿肚子,真的没有见过春天和初夏人还会饿肚子。感叹还是在后世好啊,这个时候,光那么多的大棚蔬菜,即使没有粮食,也能每天吃饱肚子,不会在这个时间还挨饿。

槐拿着木扇给周书灿扇风,宽慰周书灿轻声说:“小公,您也别气了,主公肯定正在后悔打您呢。我跟着您出来的时候,听见主公叹气了。”

周书灿被槐摇的正迷糊呢,槐冷不丁的一句话又把他吵醒,闵父打他的事他都已经翻篇了,槐这是还想提醒他,他刚刚挨打了吗?有点起床气,恼怒槐把他吵醒。

“闭嘴。”

周书灿的一声吆喝把槐吓一跳,立马闭嘴不敢再说话。寻思小公这是多气主公打他啊,到现在气还没有消。

般过来询问新房的事,正好听到周书灿吆喝槐,紧张的停下脚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小公再生气?

槐扭头看到般,用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用手指指周书灿,表示这会不能打扰小公。

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般是二十岁的大姑娘,自从确定她将是主公的人,她便开始幻想和主公双宿双飞。即使不能做主公的妻,那也没什么,主公现在只有一位正妻,也会对她恩爱有加的。

小公还给她盖了那么大的院子,比闵家宅子好很多的房屋。小公所做的,肯定都是主公授意的,即使主公在见她一面之后再没有找过她,般也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主公很忙啊,每天都在田地里带人开垦荒地,带人种植庄稼,她怎么能让主公再辛苦来找她呢?她唯有起早贪黑不停的做车轮,让主公不为木工场操心,才能报答主公对她的情。

周书灿如果知道般这种认识,肯定会被雷倒,骂般怎么是这么“蠢笨”的女人!人家明明就是对你没感觉嘛,还自作多情的自以为是。

周书灿一直睡到肚子饿,闻到鱼汤的香味才睁开眼。邑有一口大锅,不间断的熬制各种骨头汤。没有粮食光吃野菜不行的,所有的骨头都被拿来熬汤喝,没有干粮,喝个水饱也是不错的。

周书灿环顾四周,看到槐和邱,以及般姐弟俩都在亭子旁边喝汤。几人俱是小心翼翼的喝汤,生怕发出来大声音吵醒周书灿。

槐看见周书灿醒来,丢下自己的饭碗,立马起身去把八仙桌上放的汤碗递给周书灿。

“小公,您的汤,不凉。我盛了好几碗,热的留着,凉的我们几个喝了。”

周书灿体寒,不喜欢吃凉东西(当然,冰激凌之类的除外),由其是不喜欢喝已经放凉的汤。槐每次都是帮他盛滚烫的热汤,稍微放置凉一点,周书灿趁着汤还热,喝下去出出汗,浑身上下非常舒畅。

周书灿接过碗喝汤,瞥一眼围拢过来的般姐弟俩,明白般找他是为了般和闵父的婚期的事。唉,闵父这边根本没有现在成亲的意思,般也不算太难看啊,怎么就入不了闵父的法眼呢?

不过,这样看来闵父也是一位正直善良有选择的男人,不是那种揽到篮里都是菜的人。这一点,倒是和他很像,并不是随便哪位女人都行的种马。

头也不抬的说:“般,房子已经可以住人了,你收拾下,今天晚上就搬过去住吧,以后,那里就是你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