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西方人利玛窦来中国传播天主教,他的到来,在中西文化交流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
经验丰富的传教士
两千年来,中国的学术文化与外来文化的大规模接触一共有两次,一是魏晋时期佛教传入中国,在中国扎根,并最终被改造成在中国传播最广泛的宗教之一。第二次就是在明清之交,中国历史上的中西文化交流进入了另一个高峰期,大批耶稣会教士来到中国传播“天学”,对于世界文化交流起了积极作用。利玛窦就是这些传教士中最著名的一个。
利玛窦于嘉靖三十一年(公元1552年)出生于意大利的一个旺族家庭,从少年时代开始就进入本城的耶稣会学校学习,成为天主的忠实仆人。十六岁的时候,他披送到罗马学习法律,同时仍在耶稣会主办的学校里继续学习哲学和神学,他的兴趣广泛,又学习了诸如天文、数学、地理等多种知识。十五、十六世纪的欧洲正处在迅速上升阶段,新航路的开辟、地理大发现、科学技术的发展,到处都是一派崭新的景象。欧洲的各基督教团体也急欲使亚洲等地区成为新兴的“福音”之地,因此都积极的组织远东传教团到远东传教,利玛窦就是其中的一员。他自愿加入传教团体,于万历五年(公元1577年)受命前往印度传教:在葡萄矛候船期间,他进入耶稣会士训练东方传教团的中心高因利盘大学短暂学习。至此,他已拥有了丰富的神学、哲学、历史、自然科学知识。
万历六年(公元1578年)三月,利玛窦从里斯本出发,同年九月中旬到达印度的果阿。在果阿居住了四年后,耶稣会负责东方教务的视察员又改派他到中国开辟新的传教地。当时中国还是从未有过西方文人涉足过的处女地。万历十年(公元1582年)年底,利玛窦从果阿出发,经历了长时间的航行终于到达了当时被葡萄牙占据的中国澳门地区。
初获成功
在利玛窦之前,耶稣会传教士为了进入中国已经进行了长期艰苦的努力,但是直到这时为止,因为中国的极度自闭,仍然没有什么显著的进展。
第一个到达广东沿海试图进入中国境内的西方传教士是方济各·沙勿略,尽管他做了种种努力,但终其一生,足迹也仅到达距广州不远的上川岛,没能跨上大陆本土。直到利玛窦来到后,才开始稍稍打开僵局。他们有时可以获准随着在澳门居住的商人的船只到岸上小住,万历十一年(公元1583年),利玛窦和另一个神父罗明坚获得批准一起来到广东肇庆,着手建立在中国大陆的首个根据地。尽管得到了当地官员的支持,但当地士绅百姓的抵触情绪仍然非常大,常常有人会突然闯进他们居住的院落,随意砸烂东西。虽然地方官也出面制止,抓了一些为首的人,但是成效还是不大。
面对这种恶劣的环境,神父们采取了缓和矛盾的办法,尽可能的研习中国文化,将基督教的教义融合进中国的古代经籍之中,从《中庸》、《诗经》、《周易》、《尚书》等书中选取有关“帝”的条目,将之等同于西方基督教义中的天主,这样可以使中国人更加容易接受。为了吸引中国人的目光,利玛窦还公开展览西方先进的机械制造产品和科技成果,如钟表、三棱镜、圣母像、地图等。这些在西方原本十分普通的物品,在那时的中国却成了极为贵重的东西,中国的士大夫们对这些物品都表现的爱不释手,于是有时为了传教的需要,利玛窦就把这些东西当作礼物送给中国官员,每一个接受礼物的人都很感激,也都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为了适合中国人“中国是中央帝国”的观念,利玛窦还改变了世界地图在西方的原始面貌,使中国刚好位于地图中央。这些都引起了中国人的浓厚兴趣。渐渐的,利玛窦的住宅变得门庭若市,许多知名的士大夫和政府官员都慕名找上门来。他还利用在国内的所学知识,制造天球仪、地球仪,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西方先进自然科学知识在中国的传播者。他也学会了与中国士绅相处的技巧,他颂扬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糅合中西方两种哲学观念,并用西方的钟表、地图等先进科技产品作为“敲门砖”,敲开了贵族、官员的大门。他们在肇庆建立了中国大陆的第一座教堂,取得了极大的成功。
南昌传教成功
但是,阻挠西方传教士的势力非常强大,中西方两种文化对抗激烈,以至于利马窦等人无法继续在肇庆立足,当地官员因害怕惹祸上身放弃了对传教士的支持。利玛窦不得不放弃这个基地,另外挑选了一个繁荣的小城市韶州,在粤北建立了又一个传教中心。利玛窦的办法是彻底的中国化,他穿儒服,兴建中国式的教堂,但是韶州的反传教士事件依旧层出不穷。利马窦又想到南京谋求发展。但一个外国人除非进贡,根本无法在北京和南京这两个都城立足,果然,兵部侍郎徐大任立即命令利玛窦离开南京。利玛窦沿江返回南昌,出人意料的是,他在南昌取得了极大的成功,他与分封在南昌的皇族后裔建安王和乐安王建立了友好的关系,王室成员、各级官员都对地球仪、玻璃器皿、西式装订的书籍等礼物极感兴趣,利玛窦便在自己的住宅再一次举行“科普”展览,表演先进的记忆方法,出版《交友论》,选择适合中国人伦理观的西方伟人语录加以刊行。他放弃建造教堂、公开传教的方法,进一步用中国自古就有的“上帝”偷换“天主”的概念。
他深入中国人的文化之中,旁观儒生的祭孔活动,与达官贵人关系良好,惟一的改变是他开始在受邀参加官员、文人的集会上公开宣扬基督教义和西方的风俗习惯,分发彩绘圣像,每当这时常常会引起激烈的辩论。一部分较易接受新生事物的中国文人也开始对新的宗教哲学感兴趣,基督教的影响进一步扩大。
万历二十八年(公元1600年),利玛窦带领部分随行人员第二次向北京进发,在经历了太监马堂的恶意阻挠之后,他们终于通过支持他们的官员的努力,获得了万历皇帝的允许,直接到皇宫晋见皇帝本人。
北京传教
万历皇帝对利玛窦的礼物兴趣十足,他特别在皇宫内为自鸣钟盖了一座钟楼,并详细询问西方的风俗人情。为了使自鸣钟能够正常无误的运行,皇帝破例允许神父们在北京长期居住,一旦自鸣钟发生故障时就可以迅速进宫修理。明政府还每隔四个月给他们发一次津贴。
利玛窦从此开始了他在北京的传教活动,他们的足迹上至达官贵人的府邸,下至穷乡僻壤,大量发行教义的宣传物。万历三十五年(公元1607年)时,耶稣会在北京的教徒已有四百多人,徐光启、李之藻等著名人物也受洗礼入教。
三年后,利玛窦因病在北京去世,万历皇帝专门命人在北京拨出一块墓地安葬利玛窦,他至今依旧长眠于北京阜成门外。利玛窦之死并没有停止传教士们传教的步伐,天文、历法、地理、医学、水利各种西方学术著作被翻译到中国,利玛窦本人与徐光启合译《几何原本》、《测量法义》,与李之藻合译《浑盖通宪图说》、《同文算指》等书,带给中国人新的思维方式。
中国的文化也借由传教士之笔传到欧洲,影响所及使得法国启蒙思想家、百科全书派的文化大师认为中国是理想的乐园。中西方的文化交流不断,为世界文化史添上了灿烂的一页,直到清初乾隆实行严格的锁国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