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孛堇附和道,“有理,有的事殿下可以等,有的事却不可久等了。”
人们哈哈大笑,对推拿的人道,“你再给加把力,把四殿下的腰治好了,四殿下也好速回汴梁办事!”
宗弼不以为然地说,“本王要不是因为想要羞辱赵构,岂会留她们到现在?以她和那个田小妾的姿色算什么?撑死也就是二三等的人物!”
“啊——!啊——!”完颜宗弼再次连声痛叫,怒骂道,“你他娘的把腰给老子摁折了!”
每个人脚下忽悠一下子,感觉船先一沉,再一浮,马上在水中荡漾起来。
所有碗里的酒都朝着一边泼出,洒了一桌子。
完颜宗弼身子一晃再次牵动了痛处,又是“啊”的一声。
与此同时,二层飞庐的梯口也有人“哎呀”一声,失足从上边滚下来,头上的帽子也甩掉了,露出来满头的乌发,她死死扳住扶手,坐在梯子半截处,把脸也露出来。
宗弼大惊失色,手指着她道,“你,怎么你……还有女兵!!”
赵构看到滚下来的是王妟,他手疾眼快,一伸手连鞘抽出了完颜宗弼腰间的短刀,拔刀往宗弼背上便刺!
宗弼更快,喊过之后身子一滚,便从凳子上下滚去了。
但锋利的刀刃仍在他腰边刺中了,宗弼痛叫一声,在船板上再一滚,赵构追着的第二刀刺空了。
背对着岳云的三个孛堇还没反应过来,已被岳云一杵打死一个,另一杵扫倒了两个,对面的三人跳起来去抓兵器。
桌子让岳云一脚踢翻,桌上之物“哗哗啦啦”朝他们倾泻而下,酒和饭迷了两人的眼,闭着眼抬臂遮挡,被桌子压到底下,第三人闪开了桌子,慌乱中又被岳云跃过去一杵打倒。
赵构已经探着身子追刺了好几步,刀短,一连几刀都在分毫之间刺空了。
宗弼的腰好像好了,生死攸关异常的敏捷,人已滚到了出舱口附近。
四个亲兵炸了,三人拉刀从身后追砍赵构,赵构追人追的更急,阴差阳错都躲开了,执斧者上前要送斧子给宗弼,宗弼在地下仰面伸手去接!
赵构一把在半空中截住斧杆,但他一只手握着短刀,夺不过他,宗弼已然跪着爬起来半下。
赵构将短刀朝亲兵刺去,轻飘飘的一下便插透了坚硬的皮甲,亲兵惨叫一声倒地,赵构撒了刀柄不管,一把夺下斧子,望着完颜宗弼肩头便砍。
弩弦声响,另三个亲兵中箭倒地。
舱后埋伏的十名“金兵”冲出来了。
这杆沉重的大斧子一抡起来力道更大,宗弼赤手空拳往后一滚,斧头又擦着他的鼻尖儿砍空了,“咔嚓”的一声深深嵌入舱板。
赵构奋力抽出斧子,朝已然踉跄着站起来的四太子恶狠狠砍去,“你就给朕在这儿!”
梯子上的女子一滚,人已到了宗弼身前,她来不及起身,用的正是岳云刚刚教她们的那一招,把完颜宗弼的一只小腿当成了木桩子,一刀正好砍中了!
赵构怕砍了女侍卫,将抡出去的斧子硬生生的收劲,一下子劈入舱门边框。
完颜宗弼大叫一声,一个后空翻从船上翻下去了。
一支箭如影随形射到,贴着完颜宗弼的靴子底儿射往舱外,吴芍药持着刚刚射空的弓,也从梯口上冲下来。
她这一箭射早了怕伤到自己人,发箭时完颜宗弼正好翻下去了。
六个孛堇只剩了最后一个活着的,手里舞着一对铁锏正在与岳云周旋,他的招式狠辣凌厉,简练实用,一看便在实战中锤炼过。
此人已从最初的蒙头转向中恢复过来,背对着赵构与岳教头奋力相搏,蹿蹦闪跃,突前退后,身法极为敏捷,铁锏呼呼的带着恶风。
岳云已经很不简单了,若非他在最短的时间里接连干掉五个孛堇,这把开山斧恐怕早就到了完颜宗弼的手里,船上的局面可能完全是另一种样子。
但这个勇敢的少年恐怕在一开始便奋尽了全力,此刻也只能与对方杀个平手,抵挡住对方,使其不能轻松脱身了。
赵构提着大斧子一步跨过去,从背后咔嚓一下放倒了孛堇。
吴芍药跑上前,“陛下,你没事吧?”
赵构嘴撇撇着,一个破孛堇。
淮河边早已群声啸动,呐喊如潮,一片雨点似的箭支破空而至,叮叮咚咚插入船板之中,有的飞入舱来,直接钉入顶棚,让人听着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快救四殿下,四殿下跳水了!”
舱中的两百五十名御营侍卫人人持弩冲上来,“金军”和宋军并肩战斗,伏身在女墙后边还击。
船工们在底舱中喊着号子发力,大船慢慢加速,平稳驶往江心。
船板中箭之声渐渐稀疏,岸上射来的箭纷纷落入水中,射程不够了。
一队骑兵沿江岸徒劳的追了他们一段,便勒马停下。
第二、第三艘大船上,女子们雀跃着欢呼,第一艘大船上的御营侍卫们也不闲着,呼啸、怪声,吹口哨,只为了气人。
赵构站在船边,远看着江边的金军举着火把,合力从水中捞起一人来,将他抬到了岸上。
岳云道,“陛下你方才砍的这一斧子很有气势!”
吴娘子道,“比完颜宗弼利索!”
大船在水中疾驶,危险已去,赵构这才有功夫看这把斧子,斧头是一只铜铸的孔雀,翅膀从两边垂下来,渐渐融入斧身两面,另一边是精钢的斧刃,闪着寒光。
岳云道,“这把斧子名为‘螭尾凤头金雀斧’,是很有名的兵器。”
然后又夸王妟,说她学的快,还指点说,“你另一把刀是干什么用的?万一金兀术手里有兵器,你右手刀砍出去时,左手的刀要同时准备格挡,不然就伤了。”
赵构问吴芍药,“你们怎么也过来了。”
原来两人跳到这边的船上来,从背面架着梯子到了飞庐上,刚刚在梯口上悄悄站住,大船便被第二艘船拉动了。
吴芍药说,“是我站不稳搡了她一下,但王妟反应的确是快。”
王妟被吴娘子夸奖,有点不好意思,赵构发现她很有味道,不住的点头。
又白拣了六套孛堇、四套小校的行头,还是老办法,衣服扒下来人扔下去。
短刀失而复得,锋利的不得了,赵构将它入鞘,仔细插在靴子筒里,感觉此行误打误撞,真是太吉利了。
岳云在一名亲兵的身上发现一只牛皮挎包,里面有一幅行军地图,画的不怎么样,但金军在各地人马大略数量、主将是谁标的很清楚。
还有一大本帐目,金子得了多少,银子有多少,东西有多少记得十分清楚,吴芍药和王妟看的很仔细,“哇!居然这么多!陛下我们这一趟发财了!”
很快,舱中成片的狼籍被打扫干净,新的又摆上来。
赵构的眼睛好半天才从地图上抬起来,沉声道,“机会真是难得!我们先来个一醉方休,养精蓄锐,朕要马上去韩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