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已深,四周也逐渐安静,紧闭的房门,室内被摇曳的烛光照亮。
屋内只剩两个人,一男一女,女子面目清秀,容貌可人,带有些许冷意,长发高束,一身简洁的衣装,坐在镂空雕花的宽大木椅上,双腿蜷曲由手臂紧紧抱住,委屈的像只猫一般缩成一团,手指搓着衣角的一处,双目无神看着地板。
男子双手无助的放在身体两侧,神情疲惫,面色凝重,俊朗的面庞也没了光彩,一身淡黄色的长衫衣袍,与他此时沉重的心情不相适宜。
将自己门内众人请走后,男子就这样一直背对女子而立,不去看她的模样,不言不语。此刻,他大概也是失了主意,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良久,幽幽一声长叹,男子开口,“淼淼,你真的可以信任吗?为什么你有这么多秘密,你说你与我在一起只是本心,不是做局设计,却为何要诸多欺瞒。”他的双眼满是伤怀,眉头紧皱不松。
这个问题的答案男子其实并不想知道,他怕让自己不能接受。
被唤做淼淼的女孩,在男子的认知里叫苏淼淼,本名唤作苏清雨,淼淼则是她的小名,是父亲所取,从认识祁洛珹开始,苏清雨就隐瞒了自己的本名,以小名代替。
“我确实是海域苏家的女儿,认识你的时候若我知你是弘玄月升门之人,早已远离,何苦今日被困在这里。”苏清雨不敢再看向祁洛珹,说话声音淡而无力。
弘玄是祁洛珹所在的门派,月升门则是弘玄下面四门之一,前不久他才上任成为月升门门主。
“但你不该瞒我至此,如今到这地步,放你离去我必遭师父责难,关你在此,我于心不忍,你教我该怎么做?”祁洛珹言语发颤,还隐约带有责怪之意。
能登上门主之位,为他祁洛珹的掌门师父破格提拔,做事不求立功,但愿稳重,苏清雨海域苏家女儿的身份,让祁洛珹倍感压力,又是在师父大寿之日被揭穿,弘玄的众多贵客都在此地,稍有差池,自己门主之位就得拱手相让。
对于祁洛珹的反问,苏清雨的眼泪夺眶而出,当初若非祁洛珹对自己下了迷药,带入月升门内,自己又怎会落入如此境地。“我不知道,无话可说。”
苏清雨不想再与祁洛珹过多言语,刚才经历了与月升门一众人的对峙,而期间都是自己独自辩驳,祁洛珹未开口替自己说上一句话,哪怕是一句不做偏倚的公道话,都没有,让苏清雨无比心酸疲累,现在更是失望叠加。
再去争论对错,没有任何意义,彼此心里都有了芥蒂,大约也是不再能听得进去相互的说辞。
祁洛珹摇摇头,苦笑,心中五味杂陈,没了主张,“那还请苏清雨小姐在此房间多待几日,你的事情我要和师父商讨一下。”
他对她换了称呼......
说完,径直向前,打开房门,看着漆黑的夜空和光亮的房间,有种心境上的跨越。
此间,祁洛珹都未曾回头看苏清雨一眼,他曾经一直觉得那双眸子是最纯净美丽的存在。
“洛珹。”苏清雨喊住了祁洛珹,在他将要抬脚跨出门时,苏清雨从椅子上走下来,脚步轻缓的向祁洛珹身后而来,只是并未真的靠近他,带着几丝哀求,“能否放过我蓉师父,她全不知情,留在此处危险太多。”
苏清雨的蓉师父名叫花月蓉,是位武功平平的琴师,年约三十,天生的花容月貌,样子看着不比十六的苏清雨大多少。
苏清雨对祁洛珹的态度虽有生气怨怼,也不忘花月蓉的安危。
依旧是沉默,祁洛珹没做出任何回答,只是又站了片刻,便将大门慢慢的关闭,好似他的心一般,最后亲自落锁。
看着门缝逐渐的闭合,祁洛珹的身影由模糊到消失,苏清雨心中无奈,再不舍这段感情,看来也没了回转的余地,自己已然成了祁洛珹的囚徒。
若非性格中还带着几分傲气和骨气,苏清雨甚至有着下跪去求祁洛珹的冲动,她被关在此地还好,写给可以转交家中的书信,几日前已经发出,应该会有人来救,并且自己也找了强劲的帮手,就在附近。可她的蓉师父并无保命的武功本事,现在又离开了她的视线范围,会发生什么,简直不敢想象。
三年前,苏清雨的姐姐苏清雪,将她送去棋音阁学习音律,自己便一直与蓉师父相依相伴,此间,苏清雨一年回家不过两次,花月蓉如母如姐般的对她细心照顾,苏清雨早已将她视为不可缺少的家人。
苏清雨深知蓉师父在武学方面没多少天赋,出门在外还需苏清雨在旁保护,可苏清雨从未因此抱怨过,她曾经笑着告诉花月蓉,大不了自己来护着蓉师父一辈子,就算出嫁也会将蓉师父带在身边,绝不让她再受委屈。
可现在看来,自己的处境正给花月蓉带来一段更加严重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