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何瑞搬了一箱红酒放在公寓里。
自己选择开始了一段感情,现在结束了,她不想追究任何,自己的,别人的,或者说对错,她都不想追究,爱是成全。但因为深受其累,几乎夜夜失眠,没有更好的法子,她得“自救”。睡前饮一杯红酒,既不会醉倒,但也能麻醉部分神经,能尽快迷迷糊糊进入睡眠,不至于因为失眠而精神萎靡影响第二天的工作。近日连着失眠,她的精神状态很糟糕,再厚的粉底也盖不住那一脸的疲惫,逃不过母亲那双犀利的探究的眼。她必须将自己尽快从失眠的状态中拖拽出来。
她也许无法马上忘记朱力枫,但是最起码要先从朱力枫的坑里拔出一只脚来,这样她才好走接下来的路。
何瑞开始了“酗酒”的日子。她感到费解的一点是,她的酒量似乎并没有随了父亲。父亲是真正意义上的千杯不醉,而她自己则是吹大牛,逗弄朱力枫的。她哪里能喝千杯?半瓶红酒就找不着北了,至于啤酒也下不去三两瓶,白的黄的则是滴酒不能沾。她喝酒其实就跟喝药似的,所以能不碰酒就不碰,一年醉酒也不会超过三回,而且只要感觉头晕目眩,任谁再劝,她都不会再举杯,她着实讨厌喝酒,但是眼下还有比喝点小酒更好的法子治疗失眠吗?
没有。
“罪魁祸首”是朱力枫,是爱情,也是自己。她能戒了谁?她一样也戒不了,但是她必须戒了,用“酗酒”的方式戒了爱情的毒。以毒攻毒,也是滑稽。
何瑞也不多喝,健身回来倒上大半杯,喝完躺下,一箱酒喝完,失眠症渐渐好了些。
春天来临,万物复苏,何瑞的心锁住了,人却不敢怠慢,母亲就跟一双时刻给她上发条的手,她没法停止转动。进入3月,春暖花开,何瑞拾掇拾掇心情,逼自己走出了户外。对于何瑞来说,最好的忘情水不是时间,而是新欢。
这年三月何瑞在一次户外活动中认识了一名警察张辉。
张辉比何瑞大一岁,福州人,长得有些黑,但是身高和朱力枫一样,不胖不瘦,因为脸盘生得小,人显嫩,带着眼镜也很是斯文。职业听着是威猛,实则是个文职的岗位,是个典型的文艺青年,闲时摄影绘画练书法,家里的装修古色古香,复式结构,卧室在二楼,书房在楼下,一楼两个阳台,一个养满了多肉,一个弄了个小鱼池,装了个吊床,是个颇有些情趣的人。若不问职业,很难将他与硬汉警察联系到一起。
一个春光明媚的周末,张辉约何瑞喝下午茶,继而一起吃了晚饭,看了场电影,最后带着何瑞去了他从前寂寥时常去的一间音乐慢吧,差不多午夜时分才将何瑞送回。第二日又约何瑞午饭。看来对何瑞是满意的,至少是有些感觉的。
何瑞对张辉印象也不错,虽不再像遇着朱力枫那般热烈,平平淡淡地来往也未尝不可,生活中大部分人之间的感情都是从平平淡淡中开始的。
何瑞这么想着,行动上也积极了三分。为了感谢张辉的盛情,何瑞特地去商场给张辉买了一个皮夹做礼物,花去了六百多。刚认识个把星期,这诚意算得满满的了。何瑞注意到张辉有用钱包的习惯,但他的钱包明显很陈旧了。
何瑞就是这样,无论感情深浅,只要决定了好好交往,就会投入诚意。总要先有诚意的。至于感情,就看是否一见钟情了,若不是,只能慢慢培养。
一言不合就送礼物。大约因为从前不知道怎么去对一个人好,后来铆足了劲地改。
张辉各方面情况都还不错,尤其是那一身文艺气质。此事何瑞也没有瞒着朱力枫,朱力枫再来纠缠时,何瑞索性兜底告诉了他。
张辉独自居住,父母在老家,周末有时候何瑞会去张辉家里吃饭,张辉不仅会养花草,还很会做饭。一张长实木餐桌,桌子的一头摆着一只绿色的玻璃花瓶,插着一大束花,再放上音乐,没有恋情也够温馨和浪漫。
何瑞心里淡淡的忧伤,但是也明白她的人生应该要重新开始了。如果必须要在爱情和安稳之间做个选择,纵然唯爱至上的何瑞也是要犹豫的,倘若那个安稳令她不讨厌,能接受肌肤相亲,何瑞的天平是会倾向于后者的。她不仅是她自己,还要顾全父母。而爱情这种东西,何瑞也清楚是有个保质期的,没有人能保证那个爱情永远是爱,而安稳却是相对让人放心的。
张辉可以给她安稳,生活简单,家庭环境简单,人际关系简单,是能关起门来安单过日子的模样,而且是文艺范的生活,这是何瑞欣然的。朱力枫有她的爱,但是朱力枫的家庭环境实在是复杂,是何瑞始料未及;朱力枫这个人也是复杂,越来越看到这个人心里装着很多个小九九,是个自私得有些过分的男人。
借着张辉的东风,这回说什么也要离开朱力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