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杨译童书经典:格林童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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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画眉嘴国王

一位国王有一个女儿,她长得异常的美丽,可是却格外骄傲和自命不凡,没有一个求婚者中她的意。她一个又一个地赶走他们,还对人家恣意嘲弄。一天,国王下令举行盛大集会,邀请来了远远近近所有希望结婚的男子。这帮求婚者全按门第等级排成一队:最先上来的是一些国王,然后才是公爵、侯爵、伯爵、男爵,最后还有其他的贵人们。这时候,公主被领着走过他们的队伍,可她对每一个人总有一点可挑剔的地方。这一个她认为太胖,就说:“像只酒桶!”那一个她觉得太高,就说:“晃晃悠悠的,走没走相!”第三个又太矮:“矮墩墩的,一点不灵活!”第四个太苍白:“活像具死尸!”第五个脸又太红:“一只火鸡不是!”第六个又身板儿不够直:“像一根嫩枝条,在炉子背后给烤干啦!”总之,她看谁都不顺眼。

特别是一位站在顶前边的国王,他为人善良却下巴长得翘了些,更遭到公主的大肆嘲笑。“哎呀呀,”她大笑道,“瞧他这下巴,真跟画眉的长嘴壳子一个样呵!”打这以后,这位国王就落了个画眉嘴的诨名。可老国王呢,见女儿除了嘲弄人家什么都不干,对他召集来的求婚者全都看不上,便非常生气,发誓要把她嫁给随后第一个上门来求婚的男人,就算他是个叫花子。

几天以后,一个街头卖唱的人在王宫的窗下唱起歌来,想讨一点施舍。国王听了便说:“去叫他上来!”街头歌手于是穿着他又肮脏又破烂的衣服,来到国王和公主跟前唱歌,唱完就请求给他一点赏赐。国王说:“你的歌我很喜欢,我愿意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你。”公主大吃一惊,于是国王告诉她:“我起过誓,要把你嫁给闯上门来的第一个男人,并且也准备遵守自己的誓言。”公主说什么都没有用,牧师被请了来,她不得不马上和街头歌手举行婚礼。婚礼结束后,国王说:“现在你已是一个叫花婆,不好继续待在宫里,跟着你的丈夫一道去吧。”

街头歌手于是牵着公主往外走,她只得跟随他步行离开王宫。

他俩走进一片大森林,公主问:“啊,这片美丽的森林是谁的?”

“它呀,是画眉嘴国王的;当初你要嫁给他,这森林现在就是你的。”

“我这可怜的小女子呵,唉,我真后悔没嫁给画眉嘴!”

随后他俩走过一片草地,公主又问:“啊,这片美丽的绿草地是谁的?”

“它呀,是画眉嘴国王的;当初你要嫁给他,这草地现在就是你的。”

“我这可怜的小女子呵,唉,我真后悔没嫁给画眉嘴!”

接着他俩到了一座大城市,公主又问:“啊,这座漂亮的大城市是谁的?”

“它呀,是画眉嘴国王的;当初你要嫁给他,这城市现在就是你的。”

“我这可怜的小女子呵,唉,我真后悔没嫁给画眉嘴!”

“你老是想嫁给另一个男人,叫我很不高兴,”街头歌手说,“难道我对你来说还不够好吗?”

终于,他俩走进了一座很小很小的房子,她又问:“唉,上帝,这房子真叫小!这又小又破的房子是谁的呢?”

街头歌手回答:“这是我和你的家,我们要住在里面。”公主为了从小门走进去,不得不弯下腰。“用人在哪儿呀?”她问。“什么用人!”叫花子丈夫回答,“你想要干什么都得自己动手。快生起火来,把水烧上,给我煮饭,我已累坏啦。”谁知公主呢,压根儿不会生火烧饭,叫花子丈夫只好自己干,也还凑合。他俩吃罢简单的饮食,就躺下睡了,可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赶她下床,要她收拾房子。这样勉勉强强过了几天,他们的存粮吃完了。丈夫于是说:“老婆,咱们这样光吃不挣,没法活下去。你得编筐子!”说完他便出门去砍了些柳条,扛回家里来。公主于是开始编筐子,粗硬的柳条戳伤了她娇嫩的双手。“我看呐,这样不行,”丈夫说,“还是纺线吧,也许你会在行些。”她便坐下去试着纺起来,可是粗糙的纱线很快勒进她柔软的手指,勒得流出了血。“你瞧,”她丈夫说,“你什么事都干不了,娶你我算倒了霉!现在我要试一试做陶器生意,你得坐在市场上去卖货。”唉,她想,要是我父亲王国里的人来赶集,见我坐在那儿卖东西,他们会嘲笑我的呀!可是呢,没有办法,他俩不能活活饿死,她只得按丈夫的要求办。一开始情况不坏,人们见这女人长得漂亮,都乐意买她的东西,她要什么价钱也照给,是的,甚至有许多人给了钱还不要货。夫妇俩靠卖来的钱生活了一段时间,丈夫又进了一批新的陶器。她于是坐在市场的一个角落上,把盆盆罐罐摆在自己周围卖起来。哪晓得突然一个喝醉了酒的骠骑兵急驰而来,正好冲进她的盆盆罐罐堆,把一切全踩得粉碎。公主哭起来,吓得不知怎么办好。“唉,我真倒霉呀!”她喊道,“我丈夫会怎么骂我哟!”她跑回家,讲了碰见的不幸。“谁会坐到市场角上去卖陶货呵!”丈夫说,“别哭啦!我看呀,你是任何像样的事情也做不了的。我去过咱们国王的宫里,打听了一下是不是需要一名厨房女仆,人家答应我雇用你。你在那儿可以白吃饭。”

这一来,公主变成了厨房的女仆,给厨子当下手,不得不干最粗重的活儿。她在自己衣服两边的口袋里各装了一只小陶罐,用来盛人家吃剩下的给她的东西,带回家去养活自己和她丈夫。不久,国王的长子举行婚礼,可怜的女仆偷偷溜进去站在大厅门口观望。当灯烛一起点燃,宾客们一个赛一个漂亮地走进来,整个场面真是富丽堂皇到了极点。这时她不禁想起自己的命运,心情十分沉痛,开始诅咒自己的骄傲和自命不凡来,怪它把自己推进了眼前这样屈辱和贫穷的境地。端进端出的美味佳肴,向她飘过来一阵阵的香气。有时候,仆人们扔给她一些残渣剩菜,她便装进小陶罐,准备带回家去。忽然王子走进大厅,身穿着天鹅绒和绸缎衣服,脖子上挂着许多金项链。他看见站在门口的美丽仆人,拉住她的手要和她跳舞。女仆呢,却不肯和他跳并且吓了一跳,因为她发现这位王子正是画眉嘴国王,曾经向她求过婚,她不但拒绝了他,还嘲笑过人家!可是反抗没有用,王子仍然把她拉进了大厅。就在这时,她拴口袋的绳子却断了,陶罐滚了出来,汤汤水水流了一地,残渣剩菜撒得到处都是。人们一见哄堂大笑,纷纷说起风凉话,羞得可怜的女人恨不能深深地钻到地底下去。她跳出厅门想要逃跑,可在楼梯上又让一个男人抓住拉了回来。她定睛一看,这男人又是画眉嘴国王。国王很和蔼地对她讲:“别害怕,我和那个跟你一块儿住在破房子里的叫花子,原本是同一个人。为了帮助你,我才化了装;那个踩碎你陶器的骠骑兵,也是我装扮的啊。所有这一切,都是要改掉你的自命不凡,惩罚你嘲笑我的傲慢无礼。”公主听罢痛哭流涕,说:“我太不应该了,我不配做你的妻子。”画眉嘴国王却安慰她:“别哭啦,不幸的日子已经过去,现在让咱们举行婚礼吧!”宫女们随即走过来,给她穿上最华丽的衣裙。她的父亲和宫里所有的人也来了,都祝贺她和画眉嘴国王结为夫妇,这下才开始真正的欢庆活动。我希望,你和我,我们也在场就好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