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杨译童书经典:格林童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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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白雪公主

寒冷的冬天,雪花像羽毛一样从天上飘落下来,一位王后坐在乌檀木框子的窗户前,做着针线。她一边缝着,一边望着空中飞舞的雪花,针一下子扎破了手指头,血流出来,滴了三滴在雪地里。血红红的,衬着白雪,格外美丽。王后于是想,要是我有个孩子,有个皮肤白得像雪、嘴唇红得像血、头发黑得像乌檀木的孩子,就好啦!过了不久,她生下一个女儿,果真皮肤雪白,嘴唇血红,头发像乌檀木一样黑油油的,因此她给孩子取名叫“白雪”。可是,白雪公主生下不久,王后就去世了。

过了一年,国王娶了一位新王后。她是个漂亮女人,只不过又骄傲又自负,容不得任何人比她更美丽。她有一面魔镜,每当她走到魔镜前照一照,总要问:“镜子镜子,挂在墙上,全国上下,哪个女人最漂亮?”

镜子便回答:“王后娘娘,全国您最漂亮。”

王后心满意足,因为她知道,镜子讲的是真话。

可是,白雪公主慢慢长大了,而且越来越美,到七岁那年已美丽得如同晴朗的白昼,美得甚至超过了王后。一天,王后又问镜子:“镜子镜子,挂在墙上,全国上下,哪个女人最漂亮?”

镜子便回答:“王后娘娘,这里数您最漂亮,可公主是比您漂亮一千倍的姑娘。”

王后大吃一惊,忌妒得脸都青了。从此,一见白雪公主,她心里就怪难受,因此恨死了小姑娘。忌妒和骄傲像野草一样,在她心中越长越高,使她白天黑夜再没有安宁。于是,她叫来一个猎人,对他说:“把这孩子带进森林里去,我讨厌见到她。你得把她杀死,把她的肺和肝带回来当证据。”猎人遵命把白雪公主带进了森林,拔出猎刀来准备刺穿她纯洁无邪的心脏,白雪公主一下子哭起来,说:“亲爱的猎人啊,饶了我的命吧,我情愿跑进森林深处去,永远不再回来!”她生得那样的美,猎人对她产生了同情,说:“可怜的孩子,你就快跑吧!”他心想,野兽很快会吃掉她的;不过他无须再杀死她,心上仍像掉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这时候,正好有只小野猪蹦蹦跳跳跑过来,他就一刀把它戳死,掏出它的肺和肝,带回去给王后当证据。厨子奉命把它们用盐烧好,随后给狠毒的妇人吃得干干净净。她还以为,她吃的真是白雪公主的肺和肝呐。

可怜的小姑娘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大森林中,心里害怕极了。她瞅着各式各样的树叶,不知怎么办才好。突然她开始跑起来,跑过尖锐的石头,穿过带刺的灌木丛;野兽在她身边跳来跳去,却没给她一点伤害。她跑啊,跑啊,只要腿还动得了。她跑到天快黑的时候,突然发现一幢小屋,就进去休息。小屋内所有的东西都小小的,但却说不出的精致,说不出的整洁。一张铺着白台布的小桌儿,桌上摆着七只小盘子;每只盘里放着一把小勺儿,旁边还有七副小刀叉和七个小杯子。靠墙并排摆着七张小床,床上铺的被单雪白雪白。小公主又饿又渴,忍不住从每只盘子里吃了一点儿蔬菜和面包,从每个杯子里喝了一滴葡萄酒;要知道,她可不想把一只盘子和一个杯子的东西全吃光喝光啊。她太疲倦了,吃喝以后立刻躺在一张小床上。可是床都不合适,这张太窄,那张太短,直到第七张总算勉强可以,她才躺着不再动弹,让上帝带进了梦乡。

天全黑下来以后,小屋的主人回来了,他们是七个小矮人儿。为了找到矿石,他们每天去山里掘呀,挖呀。他们点着七盏小灯,小屋里一下子变得很明亮,这时他们发现家里来了生人,因为东西已不完全像他们离开时摆放的样子。

“谁坐过我的小椅子?”第一个小矮人说。

“谁吃过我小盘儿里的东西?”第二个说。

“谁把我的面包吃掉了一点儿?”第三个说。

“谁吃了一点儿我的蔬菜?”第四个说。

“谁用我的小叉子叉过?”第五个说。

“谁用我的小刀儿削过?”第六个说。

“谁喝过我杯子里的葡萄酒?”第七个说。

这时,第一个小矮人回头一看,发现他的床铺上陷下去了一块,又说:“谁踩过我的小床?”其他小矮人也跑来,惊呼道:“我的床也有谁躺过啦!”

可第七个小矮人一看自己的床,就看见了躺在上面的白雪公主。他一喊,其他小矮人全跑过来,用他们的七盏小灯照着白雪公主,发出惊讶的呼叫:“哇,我的天!哇,我的天!多么漂亮的女孩啊!”他们高兴极了,不忍心唤醒她,便让她在床上继续睡觉。第七个小矮人因此和他的伙伴合睡,在每个床上睡一小时,这样过了一夜。

清晨,白雪公主醒来,看见七个小矮人吓了一跳。可是他们却和和气气,问她:“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白雪公主。”她回答。“你怎么到了我们的屋里?”小矮人们继续问。于是,小姑娘就讲了她的继母想害死她,猎人却饶了她的命,她一整天跑啊跑啊,最后发现了他们的小房子。小矮人们说:“你要愿意替我们管家,替我们煮饭、铺床、洗衣服、缝衣服和织毛衣,把房间弄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你就可以留在我们这里,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好,”白雪公主回答,“我打心眼儿里愿意。”于是她就继续住在小矮人儿家中,替他们料理家务。每天早晨,他们进山去找铁和金子,晚上回家来,这时饭菜已经摆好。一整天,小姑娘都一个人在家,好心的小矮人们因此提醒她说:“当心你的继母啊,她很快会知道你在这儿。可不能放任何人进来哟!”

王后呢,自以为吃了白雪公主的肺和肝以后就坚信,她又成了全国的第一大美人儿。她走到魔镜前,问:“镜子镜子,挂在墙上,全国上下,哪个女人最漂亮?”

镜子便回答:“王后娘娘,这里数您最漂亮;可是白雪公主越过了山岗,住在七个小矮人家里,是比您漂亮一千倍的姑娘。”

王后大吃一惊,知道镜子不讲假话,就发现猎人把她骗了,白雪公主还活着。于是她想来想去,怎样让白雪公主死去呢?只要她还不是全国最美的女人,心里就不得安宁。她终于想出个好主意,往脸上涂抹了一些颜色,换上一身破衣服,装成个做小买卖的老太婆,叫人完全认不出来。王后就这样越过七座山,来到七个小矮人的屋子前,敲了敲门,喊道:“卖好东西喽!卖好东西喽!”白雪公主从窗口往外瞧,问:“您好,亲爱的老婆婆,您卖什么东西?”“好东西喽,漂亮极啦,”老婆子回答,“扎头发的丝带,各种颜色全有。”说着,就掏出一卷用彩色丝线编织的带子来。

这位诚实的老太婆我可以放她进来,白雪公主想,就打开门,买下了那卷漂亮丝带。“孩子,”老婆子说,“瞧你这模样!过来,我好好替你扎一扎。”白雪公主毫无戒心,站到她面前,让她替自己扎上新发带。谁知老婆子飞快拴住她的脖子,紧得使白雪公主透不过气来,倒在地上像已经死去一样。“看你还是不是最漂亮的女人!”老婆子一边嘀咕,一边就急忙溜走了。

过了好久,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七个小矮人走回家来,看见他们亲爱的白雪公主倒在地上,都吓得不得了。小姑娘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死了。小矮人儿抬起她来,发现她脖子上紧紧勒着根带子,赶快把它剪断。这样,小姑娘开始有了细微的呼吸,渐渐活了过来。小矮人儿们听她讲了事情的经过,同声说:“卖东西的老婆子不是别人,就是那个邪恶的王后!当心,我们不在的时候别放任何人进来。”

恶毒的妇人回到宫里,站在镜子前面问道:“镜子镜子,挂在墙上,全国上下,哪个女人最漂亮?”

镜子像上次一样回答:“王后娘娘,这里数您最漂亮;可是白雪公主越过了山岗,住在七个小矮人儿家里,是比您漂亮一千倍的姑娘。”

王后听了又急又怕,浑身的血液一起涌向心房。她明白,白雪公主又活过来了。“哼,”她说,“我会有办法要你的命的!”说着,她用巫术做了一把有毒的梳子。随后她又乔装打扮,变成另外一个老婆子。她爬过七座山,来到七个小矮人的小屋前,敲着门喊道:“卖好东西啰!卖好东西啰!”白雪公主从窗口往外望了望,说:“走你的吧!我不能放任何人进来。”“你看看总可以吧?”老婆子说着取出有毒的梳子,高高举起。

白雪公主很喜欢这把梳子,于是又上了当,开门放老婆子进屋去了。买卖谈好以后,老婆子说:“现在让我给你好好梳梳头吧。”可怜的白雪公主毫无心眼儿,同意了老太婆的建议。梳子刚一插进她的头发,毒性便发作了,姑娘立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你这位美人儿,这下倒霉了吧!”恶毒的老婆子说完便逃走了。幸好天很快黑下来了,七个小矮人儿回到家里,一看白雪公主像死了一样倒在地上,立刻就猜到是她的继母干的。他们找到了有毒的梳子,刚把它从头上拔下来,白雪公主便恢复知觉,给他们讲了白天发生的事。他们再一次劝告她要有警惕,别给任何人开门。

在宫里,王后又走到魔镜前,问:“镜子镜子,挂在墙上,全国上下,哪个女人最漂亮?”

镜子仍然回答:“王后娘娘,这里数您最漂亮;可是白雪公主越过了山岗,住在七个小矮人儿家里,是比您漂亮一千倍的姑娘。”

王后听了魔镜的回答,气得浑身发抖。“我非叫白雪她死掉不可,哪怕为此赔掉我自己的性命!”她吼道,随即钻进一间任何人进不去的密室,做成了一只毒苹果。这只苹果看上去很美,白里透红就像美人的脸蛋儿,谁见了都会垂涎欲滴,可只要咬上一口就肯定会死去。苹果做成后,王后又在脸上涂了颜色,换了衣服,装扮成一个农妇,翻过七座山到了七个小矮人那里。她敲了敲门,白雪公主从窗口探出头来说:“我不能放任何人进来,七位小矮人不允许。”“我无所谓,”农妇回答,“我的苹果已快卖完了。这儿,我送你一个。”“不,”白雪公主回答,“他们不许我要人家任何东西。”“你是怕有毒吧?”老婆子说,“瞧,我把它切成两半。红的一半你吃,白的一半我吃。”

〓〓可这苹果故意做得只是红的一半有毒。白雪公主盯着它好不喜欢,看见农妇吃掉了白的一半,就再也忍不住伸出手来,接过了有毒的一半。她刚咬一口,立刻倒在地上死了。王后目光凶残地打量着她,狂笑道:“好一个皮肤白得像雪,嘴唇红得像血,头发黑得像乌檀木的姑娘!这回那七个小矮子再也救不活你啦!”她一回到家就立刻问魔镜:“镜子镜子,挂在墙上,全国上下,哪个女人最漂亮?”

镜子终于回答:“王后娘娘,全国您最漂亮。”

这样,她那颗忌妒的心才勉强安定下来,但是,一颗忌妒的心是得不到真正的安宁的。

小矮人们晚上回到家,发现白雪公主躺在地上,嘴里不再有气息,已经死了。他们抬起她来,寻找是不是有毒药。解开了她头发的发带,梳理她的头发,用水和酒擦洗她的脸颊,可是全都没有用。可爱的小姑娘死了,永远地死了。小矮人们把她放在棺材里,七个人一块儿坐在她旁边,哭啊哭啊,哭了整三天。三天后,他们想埋葬她,可发现她还像活人一般容光焕发,脸蛋儿红红的,非常漂亮。他们说:“这样的孩子咱们不能埋进黑暗的地下!”于是做了一个透明的玻璃棺材,把她放进去后从四面都能看得见,还用金字拼写上她的名字,说明她是一位公主。然后他们把棺材搬到外面的山上,并且总是留下一个人在那儿守护着她。山林中的雀鸟也飞来哭白雪公主,先是一只猫头鹰,随后是一只乌鸦,最后是一只小鸽子。

白雪公主就这么在玻璃棺材中躺了好久好久,没有腐烂,而只是像睡着了的样子,皮肤仍旧雪白雪白,嘴唇仍旧血红血红,头发仍旧黑黑的像乌檀木。一天,一位王子进了森林,来到七个小矮人家里过夜。他看见了山上的棺材和棺材中美丽的白雪公主,读了写在上面的金字,就对小矮人们说:“把棺材卖给我吧,你们要什么我都给。”小矮人却回答:“即使给我们世界上所有的金子,我们也不卖呀。”王子又说:“那就送给我吧,见不到白雪公主我活不下去,我会待她像自己最心爱的人,会珍惜她、敬重她。”

听他这么一说,善良的小矮人对王子产生了同情,把玻璃棺材送给他了。他立刻叫用人们把棺材扛在肩上,抬回宫去。谁知半道上用人们让一棵小树绊了一跤,猛地一震,那块白雪公主咽下去的毒苹果便从喉咙里掉出来了。不一会儿,她睁开眼睛,推开棺材盖,坐起身来,重新活过来了。

“啊,上帝,我在哪儿哟?”她喊出来。王子高兴极了,说:“你在我身边!”接着他讲了发生的事,随后又说:“我爱你胜过爱世界上的一切。跟我回我父王的宫里去吧,我要你做我的妻子。”白雪公主也喜欢王子,就跟着他去了。他们的婚礼安排得很盛大,很隆重。

白雪公主邪恶的继母也受到了邀请。她穿上美丽的衣服,走到魔镜前说:“镜子镜子,挂在墙上,全国上下,哪个女人最漂亮?”

镜子回答:“王后娘娘,这里数您最漂亮。可还有个比您美一千倍的新娘。”

恶毒的妇人狠狠咒骂了一句,非常吃惊,非常生气,气得差点儿没晕过去。一开始,她压根儿不想去参加婚礼,可是不看见年轻的新娘,又不得安宁,只好去了。一踏进大厅,她立刻认出了白雪公主,吓得呆呆地站着,一点儿动弹不得。这时候,早已放在炭火上烧得通红的铁鞋子用钳子夹过来,放在了她的跟前。她被迫穿上火红的铁鞋跳舞,一直跳到倒在地上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