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月考过后,无论是在学习还是生活方面,学生们都在慢慢步入正轨。余贝贝是一个有上进心的人,不甘人后,上次月考成绩出来后就开始认真对待自己的学习了,虽然数学还是毫无头绪,但是在其他课程上都有明显的进步。
只是,左边的郭同学跟她说的话越来越少了,右边的李同学倒还是相处得融洽。余贝贝庆幸自己是坐在中间的,要是坐在边上还挨着郭同学这么个人,那简直是要膈应死了。
十二月还有一个星期就要来临了,余贝贝开始准备月考的事情,故而跟李同学讨论得少了,有时候李同学转过头来给她讲一些笑话或者说一些自己之前看过的电视剧的剧情,余贝贝就敷衍地应着。
这一来二去的,李同学便觉得无趣了,眼看着余贝贝天天光知道背书背单词,跟后面一排的人讨论问题,都不搭理自己了,渐渐生出些不满。
这日,余贝贝请教完后面的徐靖一道数学题,刚刚转过身来,准备写一下解题步骤,李同学忍不住转头问余贝贝:“你怎么现在天天背书做题的,不累吗?”
余贝贝也知道自己最近一段时间没怎么和她讨论过有趣的事情了,怕她误会别的,便实话实说:“这不是马上又要月考了吗,上次没考好,这次想考好一点。”
李同学撇了撇嘴:“你上次不是考了十二名吗?挺好的,我觉得你不用那么紧张。”
余贝贝愣了愣,挺好的吗?可是上次的成绩明显不是自己理想的啊?
不知道李同学为什么会这么想,但余贝贝还是说:“我觉得还可以更好一点。”说完将手臂搭到李同学左边的肩膀上说:“咱可以一起努力呀,下次一起考好一点!”
余贝贝觉得,两个人能玩在一起,有共同的话题固然是好,但是如果再能一起努力携手共进的话,那简直就不能再好了。
正盼着李同学的答复呢,谁知道李同学一句话也没说就把头转了过去,低头沉默了。
余贝贝不解,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臂,心神不安地做自己的事情。因着那一刻的尴尬气氛,余贝贝和李同学一整天也没怎么说话,他们那一排三张桌子便静了一天。
第二天余贝贝就发现自己被左右夹击了,郭同学和李同学开始变得有话说,一开始只是郭同学和李同学借东西,后来两个人又越过她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课上的时候也来往纸条讨论些什么。
这简直比坐在边上挨着个不想搭理的人更膈应好吗!
余贝贝这样被夹在中间两天,窝了一肚子的火,第三天早上跑操的时候心情不好,为了泄气,使劲地喊着口号。
她皱着眉想着这两天的事情,身体机械地动作着,和前后左右保持着平衡的距离,绕着教学楼跑了三圈后停了下来,跑操的时候她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因此没注意到队伍里的一些骚动。
片刻之后跑操的队伍散开来,各班同学纷纷回到自己的教室准备上早读,哪知十一班的队伍中却突然一阵混乱,伴着怒吼叫骂的声音。
余贝贝都已经走到教学楼门前了,转头发现自己班里还有一半多的人没散开,往原地望去发现有两个人缠斗在一起。
“不会吧,有人打架?”
余贝贝看到杨阳的身影在将那两个人拉开,至于打架的人是谁,天太黑余贝贝没看清楚,就自己走进去了。
反正只要回到班里,这事情肯定少不了人讨论,到时候听他们怎么说就是了。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郭同学已经坐下了,李同学还没回来,估计还是在看热闹,现在跟这两个人处得都不好,等会儿还是问后桌吧。
余贝贝拿着英语书读着,眼睛看向门口,后桌的高颖颖和张月倒是回来了,徐靖始终不见人影,余贝贝忍不住,趁着早读的声音回过头去问张月:“刚刚发生什么事啦?谁跟谁打起来了?”
张月抬起她那沉重的眼皮子看了余贝贝一眼,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余贝贝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张月有些怪她知道,从一开始新生演讲比赛她拿了一等奖,但是在领奖的时候她坚持不去余贝贝就看出来了,班里其他同学也纷纷说张月实在有些迂。
算了,她不说得了,于是余贝贝转了个方向问坐在郭同学身后的高颖颖:“刚才打架的是哪两个啊?”
高颖颖正欲开口说,看到门口进来的人却忽然“嘘”了一声,转头看自己的书了。
余贝贝心里一紧张,赶忙回头,看到徐靖和班里另一个叫柳新梅的女生红着眼进来了,她们进来的时候,班里静了一下,座位上的学生们都抬头去看这两个人,余贝贝只见两人脸上都一道道的红印子,柳同学的马尾辫被拽得松松散散,徐靖的短发更是变成了鸡窝。
余贝贝咋舌,原来打架的是她们两个吗?还以为是两个男生呢,想到刚刚看到的阵仗,余贝贝更是觉得这两个人真是大胆,就那么在教学楼前打起来了,旁边还有好多值班老师呢,甚至还有老范和傅主任,不怕直接被开除吗?
“啪!”徐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手里拿着的小本猛地往桌子上一甩,掀起来的风直直钻进前头余贝贝的脖子里,冷得她一哆嗦。
余贝贝这时候不敢回头了,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背书。
“她可真狠,”徐靖一边照着镜子一边看下巴上的伤,“刚才就不该心慈手软,该多挠她几下!”声音里带着厚重的鼻音,明显是哭的。
但是教室的再后边,还有沙哑的哭骂声传来,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柳同学发出来的,偶尔能听见一两句脏话。
“你骂谁呢?”徐靖突然站起来冲着教室后面吼,顺带着全教室都安静了下来,看着这两人。
“骂的就是你!”柳同学也不是吃素的,本来她的嗓子就是沙哑的,这一哭一喊更是跟敲了个破锣一样。
柳同学旁边的众人赶忙拉着她坐下,纷纷劝说她,一片关心,她还被气得直哭。但是徐靖这边就清冷很多,余贝贝瞧着,张月还是埋头看着书,虽然她的眼睛往左瞥得已经翻了白眼。高颖颖一看就胆小,只拉着徐靖的袖子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似乎是被吓到了。
余贝贝反应迅速,赶忙微笑劝说道:“有什么事下课说也不晚,要把值班老师招来就麻烦了,先冷静哈。”她仔细看到了徐靖脸上的伤,忍不住皱眉“呀”了一声道:“可真是够狠的。”
徐靖坐了下来,眼里又要往外掉泪:“真他妈晦气,大早上的。”
余贝贝又劝了两句,徐靖点了点头后才转过身去,郭同学和李同学倒是光顾着看热闹,觉得很是刺激。
过不一会儿,杨阳沉着脸进来了,走到徐靖的座位边说了什么,余贝贝听着,就是在说傅主任那边已经压下来了,让她们都低个头这事就算过去了,再闹可就保不住她们了,后果自负。
杨阳刚离开徐靖的座位向柳同学那走去,就见郭同学坐直身子向后仰叫李同学:“嗨!白轩,一会帮我带个早饭吧,我得值日。”
李同学也坐直身子向后仰,爽快地答应道:“好嘞!”
余贝贝的注意力本来被早上的风波吸引去了,一听见这俩人说话顿时心里又窝火了起来,不再想关心其他。
已经僵着两天没有和李同学说话了,余贝贝心想今天怎么也得问个清楚,为啥对她的态度就这么不好了,还跟自己一直没什么好感的小郭勾搭上了。
待早读下课之后,学生们纷纷往教室外面跑去,天已经亮了起来,冬日的空气冷得凛冽,一跑嘴里呼呼往外冒着白气。
老范站在教学楼出口处,闫主任站在教学楼通往食堂的路上,还部署了其他值班老师们在各个站点,每个手里都拿着对讲机。
学生们冲出教室的时候是小跑着的,老范一直在喊:“同学们注意安全!不准跑!打饭跑步家教三天!”
听他这样喊,学生们不再小跑,而是以一种介于小跑和走路的姿势在往前冲着,蜂拥进食堂后才敢拼速度抢到窗口前排队。
每次抢饭并不是因为有多饿,也不是因为学校的饭菜很好吃,而是因为给的吃饭的时间实在太短,只有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如果不能返回教室上早自习,还是在教室外边的话,是要被家教的。
前几天十一班里就有两个男生,因为上课迟到被送回家待了三天。
余贝贝一向抢饭很快,在人群里见缝插针从不给旁边的人让路,又是小跑又是跳脚又是竞走。她买了两个白菜猪肉的包子,提着塑料袋往教室走去。
教室里还有十几号人,大多数是值日生正在打扫卫生,还有不喜欢吃早饭的,还有吃着在校外带进来的东西作早餐的,还有像她这样买了东西回来吃的。
坐到座位上,余贝贝看到徐靖没去吃饭,在位置上趴着,顿了顿,余贝贝还是没开口问她发生了什么,自己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很快把包子吃完,余贝贝拿了便签写上一句话:“我哪烦着你了?”然后将便签折叠放到了李同学的桌子上。
离上课还有十分钟,余贝贝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但是一看到那便签,想象着她拿起来打开的场景,余贝贝就紧张得不行。
觉得屋里实在太闷,她就出去了,站在走廊角落的窗户前呼吸一下清晨的空气,虽然华北冬季的空气其实是不清新的。
“看什么呢?”背后冷不防地想起一个声音,将正在想心事的余贝贝吓了一跳,只见徐靖咬着一个烧饼,就着榨菜在跟她讲话。
余贝贝调整情绪,微笑着说:“没看啥,就是觉得屋里有点闷。”
“嗯嗯,而且他们值日的扫地有些粗暴,空气里尘土挺多的。”
余贝贝瞧着她的下巴上贴了一块创可贴,其他部分还是红红的道子挂在上面,靠近了一点看着她脸上的伤,余贝贝问道:“你的伤没事吧?还疼吗?”
徐靖摇头道:“没事。”
余贝贝想问她为什么会打起来,但是又觉得这么直接问会不会显得自己太八卦了,而且人家没有想说的意思,万一问了惹得她不高兴怎么办?所以就忍住了。
谁知徐靖自己对余贝贝说道:“我还给了她一块创可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说这话时,徐靖言语之间流露出浓浓的气愤、怨恨、不甘,故而余贝贝听到她说“仁至义尽”这四个字的时候十分想笑,但为了能做人,她抽了抽嘴角,还是忍下了。
“你最近也挺烦的吧,”徐靖的眼睛在厚重的眼镜片后眯着,看向余贝贝道:“要是我在中间,两边的人还非得隔着我说话传纸条,我都要烦死了。”
余贝贝有些惊讶,没想到她注意到了,并且会这么直白地跟自己说这件事,于是叹了口气说:“哎!我能有什么办法,人家处得好,我也就只能在中间当个墙呗。”
“可不是吗,这样的行为可烦死个人。”说罢,徐靖回了个头看到用完早餐回来的张月,说道:“张月可也烦死个人,粘粘糊糊的说话都跟她说不痛快。”
余贝贝附和道:“我也觉得她哪不对劲,感觉她老是装得除了自己的学习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但其实俩眼一直东瞟西瞟,怪瘆人的。”
徐靖叹了口气:“哎,最近烦死了!”然后抬起头,用反着晨光的眼镜片正对着余贝贝说:“那下次换位置了咱俩能做同桌吗?”
余贝贝知道她今天早上是想跟自己套套近乎,却没想到竟然直接说要和自己做同桌,虽然在意料之外,但是却是个不错的选择,徐靖学习很好,而且就这个月前后桌的相处来看,自己和她也算合得来,所以有些惊喜地应着:“那敢情好啊,就是不知道老师会不会把咱俩调在一起。”
徐靖嚼着还剩一半的烧饼说道:“只要跟老师说就行,老师一般不会拆散有意做同桌的人的。”
余贝贝笑笑,点头道:“好啊,到时候咱俩就去跟老师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