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爱丽丝漫游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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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疯狂的茶会

房子前面的树下放了一张桌子,三月兔和帽商正坐在那儿喝茶。一只睡鼠坐在它们俩中间酣睡着,它们俩把它当作靠垫,把胳膊肘支在睡鼠身上,并且在它的头顶上面交谈。“睡鼠肯定很不舒服,”爱丽丝心想,“不过它睡得很熟,我想它并不在乎。”

桌子很大,但是它们三个都挤在一个角落里。当它们看到爱丽丝走过来,立即喊道:“没地方啦!没地方啦!”“地方多着呢!”爱丽丝生气地说,在桌子另一端的一张大扶手椅上坐了下来。

“来点儿葡萄酒吧。”三月兔以一种鼓励的口吻说。

爱丽丝把桌子看了个遍,发现除了茶什么也没有。“我没看到有葡萄酒。”爱丽丝说。

“本来就没有葡萄酒。”三月兔说。

“那你还说让我喝葡萄酒,太没礼貌了。”爱丽丝生气地说。

“你没有被邀请就坐了下来也是很不礼貌的。”三月兔说。

“我不知道是你的桌子,”爱丽丝说,“而且这张桌子也并不是单为你们三个准备的。”

“你的头发应该剪剪了。”帽商说。他已经好奇地打量爱丽丝一阵子了,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

“你不应该对别人品头论足,”爱丽丝稍带严肃地说,“这显得很粗鲁。”

帽商听到这儿睁大了眼睛,说:“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呢?”

“好嘞,这下我们可以做些有趣的事情了!”爱丽丝心想,“我很高兴它们开始出谜语。”“我相信我能猜出来。”爱丽丝大声地说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你能找到答案?”三月兔问。

“的确如此。”爱丽丝回答。

“那你应该把你所想的说出来。”三月兔继续说。

“我会的,”爱丽丝匆忙回答道,“至少……至少我想的就是我说的……这是一回事,你知道的。”

“完全不是一回事!”帽商说,“照你这么说,‘我看到我所吃的’和‘我吃我所看到的’是一回事啦?”

“也许你还会说,”三月兔补充道,“‘我喜欢我所拥有的’和‘我拥有我所喜欢的’是一样的啦?”

“你还会说,”好像说梦话一样,睡鼠插嘴道,“‘我睡觉时呼吸’和‘我呼吸时睡觉’是一样的?”

“对你来说都一样。”帽商对睡鼠说。谈话到这儿停了下来,大家沉默了一分钟。沉默时爱丽丝把有关乌鸦和写字台的事情想了个遍,但是她知道的不是很多。

帽商第一个打破了沉默。“今天是几号?”他对着爱丽丝问。帽商已经把手表从口袋里掏了出来,不安地看着,时不时地晃几下,把它放到耳朵旁。

爱丽丝想了一下,说:“今天四号。”

“错了两天!”帽商叹气道,“我告诉过你这表不能加黄油!”他生气地看着三月兔。

“这是最好的黄油。”三月兔温和地回答。

“是的,但是里面也进了一些面包屑,”帽商嘟囔道,“你不该使用切面包的刀添加黄油。”

三月兔把怀表拿出来郁闷地看了看,然后放进茶杯里泡了一会儿,又拿起来看了看,除了重复说“这是最好的黄油”之外,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话。

爱丽丝越过三月兔的肩膀好奇地看着这块表。“多么有趣的表啊!”她说道,“只显示月份和日期,却不显示几点钟!”

“为什么要显示几点钟呢?”帽商嘀咕着,“你的表会告诉你是哪一年吗?”

“当然不会!”爱丽丝毫不犹豫地回答,“那是因为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同一年。”

“和我的表不显示几点钟是一样的道理。”帽商说。

爱丽丝非常疑惑,她一点儿也没听懂帽商的话,但是毫无疑问,他讲的是英语。“我并不是太理解你说的话。”爱丽丝尽量礼貌地说。

“睡鼠又睡着了。”帽商说。他倒了一点热茶在它鼻子上。

睡鼠不耐烦地摇了摇头,眼睛都没睁开就说:“当然,当然,我自己正要这么说。”

“谜底猜出来了吗?”帽商再次向爱丽丝问道。

“没有,我放弃了,”爱丽丝回答,“答案是什么?”

“我不知道。”帽商说。

“我也是。”三月兔说。

爱丽丝厌烦地叹了口气,“我认为你应该把时间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而不是浪费在没有答案的谜语上。”

“如果你和我一样了解时间,”帽商说,“你就不会说这是在浪费时间。这就是时间。”

“我不懂你的意思。”爱丽丝说。

“你当然不懂了!”帽商说,轻蔑地晃了晃头,“我敢说你从没和时间说过话!”

“也许没有,”爱丽丝小心翼翼地回答,“但是我知道我学音乐时得根据时间打拍子。”

“啊!那会出问题的,”帽商说,“时间不能忍受别人打它。现在,如果你能同它保持良好的关系,它会让钟表听你的话。比如,假设现在是上午九点,开始上课的时间,你小声给时间一点暗示,钟表眨眼间就会转到下午一点半,吃午餐的时间!”

“我真希望是这样。”三月兔小声地自言自语。

“这的确棒极了,”爱丽丝若有所思地说,“但是那时候……我应该不会饿,你知道的。”

“也许刚开始不会,”帽商说,“但是时间可以一直保持在一点半,只要你喜欢。”

“你就是这样做的吗?”爱丽丝问。

帽商伤心地摇了摇头。“不是的!”他用茶勺指着三月兔,回答道,“去年三月我们吵架了……就在它发疯前,你知道的……那是在红心王后举办的一场大型演唱会上,我唱了:

一闪,一闪,小蝙蝠!

我怎么知道你在做什么!

“也许你知道这首歌。”

“我听过类似的。”爱丽丝说。

帽商继续说:“你知道吧,接下来是这样的:

“你飞得离地面高高的,

“就像是茶盘在天空中。

“一闪,一闪……”

这时候睡鼠晃了晃身子,在睡梦中不停地唱起了“一闪,一闪,一闪……”直到它们掐了它一下才停止。

“我还没有唱完第一段,”帽商说,“王后就跳起来咆哮道:‘他这是在糟蹋时间!把他的头砍掉!’”

“多么残忍啊!”爱丽丝大声叫道。

“从那之后,”帽商继续用悲伤的语调说,“我说什么她也不听!现在时间一直停留在六点钟。”

一个聪明的想法跳进爱丽丝的脑海。“这就是这里有这么多茶具的原因吗?”爱丽丝问。

“是的,就是这样,”帽商叹着气说,“总是喝茶的时间,连清洗茶具的时间都没有。”

“于是你们就不停地围着桌子转,是吧?”爱丽丝说。

“的确如此,”帽商说,“当茶具用过后我们就往下挪。”

“但是当你们转到最开始的地方时怎么办呢?”爱丽丝大胆地问。

“我们换个话题吧,”三月兔打断她的话,然后打了个呵欠,“这个话题我烦透了,我建议这位年轻的女士给我们讲一个故事。”

“恐怕我一个故事也不知道。”爱丽丝说,她对这个提议感到很惊慌。

“那应该让睡鼠讲!”它们齐声喊道。“醒醒,睡鼠!”它们边喊边从两边掐它。

睡鼠慢慢地睁开眼睛。“我没有睡着,”它的声音沙哑而微弱,“你们这些家伙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到了。”

“给我们讲个故事!”三月兔说。

“是的,请您讲吧!”爱丽丝恳请道。

“快点讲吧,”帽商补充道,“不然你还没讲完就又睡着了。”

“从前有三个小姐妹,”睡鼠仓促地讲了起来,“她们的名字分别是埃尔茜、莱斯、蒂莉,她们住在井底……”

“她们一般吃什么?”爱丽丝问。她总是对吃喝的问题有极大的兴趣。

“糖浆,”睡鼠想了一两分钟后说。

“她们这样是行不通的,你知道的,”爱丽丝轻轻地说,“她们会生病的。”

“她们是病了,”睡鼠说,“病得很重。”

爱丽丝自己想象了一下这种不同寻常的生活方式是什么样的,但是太费神了。她继续问:“她们为什么住在井底呢?”

“再喝点茶。”三月兔非常真诚地对爱丽丝说。

“我一点儿都没喝过呢,”爱丽丝有点儿不高兴,“什么叫‘再’啊!”

“你的意思是你不能再少喝点了,”帽商说,“再多喝点比没有喝要简单得多。”

“没人问你的意见。”爱丽丝说。

“现在是谁在品头论足呢?”帽商得意扬扬地问。

对于这个问题,爱丽丝不清楚应该怎么回答,于是她自己倒了点儿茶,拿了点儿黄油面包,然后转向睡鼠,重复她的问题:“她们为什么要住在井底呢?”

睡鼠再次花了一两分钟思考这个问题,然后说:“这是一个糖浆井。”

“不存在这样的东西!”爱丽丝生气地说,但是帽商和三月兔都发出“嘘!嘘!”的声音,睡鼠绷着脸说:“如果你这么不礼貌,那你最好自己讲完这个故事。”

“不,请继续讲吧!”爱丽丝恭敬地说,“我不会再打断你了,也许真有那么一口井。”

“确实有这样一口井!”睡鼠愤怒地说,不过它同意继续讲下去。“这三个小姐妹学汲取(画画[14]),你知道的……”

“汲取(画)什么?”爱丽丝问,她忘记了自己保证过不再插嘴了。

“糖浆。”睡鼠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想要一个干净的茶杯,”帽商打断了它的话,“我们都挪一个位置吧。”

它边说边挪,睡鼠跟着它。三月兔挪到了睡鼠的位置,爱丽丝不情愿地坐到三月兔的位置上。这次换位置唯一得到好处的是帽商,爱丽丝的位置比之前的糟糕多了,因为三月兔刚刚把牛奶罐打翻在它的盘子里。

爱丽丝并不想再次冒犯睡鼠,所以她小心谨慎地问:“但是我不明白,她们是从哪里汲取糖浆的呢?”

“你可以从水井里取水,”帽商说,“所以你可以从糖浆井里汲取糖浆……嗯?笨蛋!”

“但是她们在井里,”爱丽丝对睡鼠说,并不理会它后面的话。

“她们当然在井里,”睡鼠说,“还在很深的地方呢。”

这个回答使可怜的爱丽丝很是迷惑,于是她不再插嘴,让睡鼠继续讲了一阵子。

“她们学画,”睡鼠继续讲,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它变得很困,“她们画各种东西……所有以M开头的东西……”

“为什么要以M开头呢?”爱丽丝问。

“为什么不呢?”三月兔说。

爱丽丝沉默了。

睡鼠这次闭上了眼睛,准备打一个盹,但是被帽商掐了一下,立刻发出一小声尖叫醒了过来,继续说:“以M开头的有老鼠夹子、月亮、记忆、许多[15]……我知道你会说‘许多东西’……但是怎样才能画出一个‘许多’呢!”

“你问我吗?”爱丽丝很困惑地说,“但是我并不……”

“那么你不该开口说话。”帽商说。

这么说太无理了,爱丽丝十分厌恶地站起来走开了。睡鼠立即睡着了,帽商和三月兔没有一个注意到她的离开,虽然她回了一两次头,有点希望它们能喊住她。爱丽丝最后一次看它们时,发现它们正在试着把睡鼠塞进茶壶里。

“无论如何,我再也不会去那里了!”爱丽丝边说边穿过树林里的路,“这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愚蠢的茶会!”

说这话的时候,爱丽丝发现一棵树上有个门,直接通进树里。“太奇怪了!”她想,“今天的一切都这么奇怪,我不妨走进去看看。”于是爱丽丝走了进去。

她又回到了那个长长的大厅,身边就是早先见到的那张小玻璃桌。“这次我一定得把握好机会。”她对自己说。她先是拿起金色的小钥匙,打开通向花园的门,然后一点点地吃蘑菇(她口袋里存放了一片),直到大约一英寸那么高。接着她沿着小过道,来到一座漂亮的花园,到处是绚丽的花坛和凉爽的喷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