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伙食是一日两饭三茶,长生他们出发前已经在营地吃了早饭,所以直到外面天黑下来才开饭。
晚饭是米饭,不知道是不是船上的厨具不好,蒸出来的米饭一半湿一半干,干的地方还有硬米芯,湿的地方却把米粒都泡发了。
因为实在是饿了,大家也顾不上米饭做得好不好了,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树皮也是啃过的。
因为是在船上,吃完饭也没有地方可以活动,略休息一会儿后,大家从背包里拿出被子睡觉。
冬末的晚上还是很冷的,大家挤在一起取暖。睡到半夜又都起来把毡单也拿出来裹在身上。
因为是在海上,大家睡的都不是很安稳,却也不像在陆地上容易醒来,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到了饭时,大家胃口都不好,可船上只有两餐,这顿不吃下顿就晚上了,大家纷纷端起碗筷吃饭。
今天的菜看起来很好看,只是分量有点少。长生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却发现菜是甜的,吃到嘴里怪怪的,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
可有的人就没忍住,直接把菜吐了出来,顺带还吐出了昨天晚上的饭菜。船舱里顿时被一股怪味弥漫,所有人都吃不下饭了。
“这什么菜啊,甜了吧唧的,厨房把糖当成盐了吧?”有人开始嚷嚷。
“是啊,都有人吃吐了,让厨房重做。”
“重做!”
“重做!”
……
叫嚷的人越来越多。
管理人员试图劝服大家,可是人太多了,他的声音很快被压了下去。
这时,厨房的厨师过来了,长得个子不高,身材倒是很圆润,看起来就是一个厨师。他挥着大勺冲大家一同嚷嚷,可谁也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
“看着是中国人啊,咋不会说中国话?”小五子疑惑地问长生几人。
长生他们也很疑惑,自然而然地将目光转向了王鸿林。
王鸿林有些尴尬,“我也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不过他肯定是中国人,听起来是广东那边的。”
“哦——”长生他们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兴致勃勃地继续听厨师说话,虽然根本听不懂。
结果,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一个南方的厨师和几个北方的劳工面对面大喊,只是谁也不懂对方说的是什么。
这种鸡同鸭讲直到顾翻译到来才有了改变。顾翻译是广州人,又在北方读书,所以能听懂正在吵架的双方在说什么。
顾翻译让双方都说说自己的问题。劳工们嫌菜是甜味的,分量也太少。厨师则坚持自己做的饭没问题,他原来都是这么做的。
顾翻译顿时明白了问题所在:厨师是广东的,船上的水手也多是宁波一带的,因此船上的饮食一直是广式风味,而广式的菜是以甜为主。劳工们呢,几乎都是北方人,又以山东和直隶为最多,这些地方喜食咸味自然吃不惯南方的饮食。至于那些呕吐的劳工,极有可能是晕船了,本来就犯恶心,吃了不习惯的食物就直接吐了。
听了顾翻译的解释,大家总算是冷静下来。后来又和厨师约定,以后做饭千万不要放糖,这才算是勉强解决。
到了第二天,虽然饭菜变成了咸味,可船上众人的状况却并不好,晕船的越来越多,好多人都吃不下饭。
结果当天晚上又遇到了风浪,虽然不大,但轮船晃动的幅度却大了很多,越来越多的人出现了晕船的迹象,到了出发的第五天,已经有四分之三的人都晕船了。
症状比较轻的头晕、嗜睡,面色苍白,但精神还好,也能多少吃下点东西。更重一些的面色苍白如纸,头痛欲裂,厌食恶心,看见吃的就想吐,每天就喝点米粥度日。还有更严重的,因为呕吐不止出现了脱水的状况,四肢衰弱无力,全靠别人照顾。
王鸿林因为本来身子就比较弱,所以晕船的症状比较严重,完全不想吃东西,全靠长生几人硬逼着他喝点米粥。
轮船上也带了医生,只是晕船的人太多了,实在没有足够的药物来对所有人进行治疗。而且,听说有几个英国军官也开始晕船,医生已经把所有的药物和精力都放在了军官身上。至于劳工们,大多都无人过问,自生自灭。
长生、山子、小五子等几人都没有晕船,他们聚在一起,看有什么办法能缓解大家晕船的情况。
长生说:“现在晕船的这么多,我觉得除了没做过船,还有一个原因是船舱里人太多了,里面太闷,要是到甲板上透透气,估计会好很多。”
“嗯,长生说的对。肯定要多透气,还要多喝水。”山子认同。
“我倒是知道一个土方,不知道有没有用。”一个三十多岁的劳工说。他应募之前也是打过鱼的。
“什么土方?”几人都问。
“我记得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说过,晕船严重了喝浓茶可以缓解。”之前说话的劳工说。
“浓茶?要多浓?”长生问。
“具体我也不知道。”劳工摇头。
“咱们不是每天有三次茶水吗?咱不让厨房泡了,把茶叶和开水要来,自己泡。”山子提议。
“一天也没多少茶叶吧,是不是多攒几天?”小五子提出自己的建议。
“嗯。这么多人,一天的茶叶肯定是不够的。我们和厨房商量一下,把几天的量都要出来。”长生说。
几人又商量了一下具体行动,最后山子和长生去找顾翻译帮忙。
终于,在顾翻译的帮助下,英国的管理者同意劳工们轮流到甲板上放风,也特意允许劳工一次性领取了三天的茶叶配额。
也许是喝浓茶和通风真的有效果,也许是大家已经适应了在船上的生活,船上的大部分人都已经慢慢好转,只除了开始几个症状特别严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