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白天的意外,晚上整个华工营都笼罩在异常低落的氛围中。
山子等人回到营地的时候,整个营地几乎没有声音,和路过的工友打招呼,得到的也只是一个带着苦涩的微笑或是一个点头。
山子带着满腹的疑问回了宿舍,宿舍里也是气氛沉闷,每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长生,出啥事了?”山子小声问。
“山子哥,港口出事了!”长生看到山子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惶惶不安的心终于有了依靠。
“港口出啥事了?别着急,慢慢说。”山子握住长生的手,无声地给长生安慰。
长生在山子的安慰下渐渐平静下来,把白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山子。
“居然发生了意外?你没事吧?”山子赶紧拉着长生上下打量,生怕长生被伤到了。
“我没事,大哥和二哥也没事。我们没有到近处去。”长生赶紧说。
“没事就好。”山子终于放下了心。
“也不知道送到医院的那些人怎么样了?要是今天我能阻止冉队长他们就好了,这样工友们就不会受伤了,赵大哥也不会死了。”赵大哥就是今天正面朝下掉下来那个华工,长生对赵大哥和受伤的工友很是愧疚。
“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山子连忙安慰长生。
“可是,这些舰炮明天肯定还是要搬的,要是没有好办法,这么乱试下去肯定还会出事的。”长生非常担心。
山子沉思了一会儿说:“你把舰炮和轮船的具体情况再给我说一说。”
长生仔细回想,把自己能想起来的都告诉山子,还叫上王鸿林和朱永福,兄弟四人一起讨论,直到深夜。
第二天,去码头上工的华工们依然心情低落,他们不知道今天不幸会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因为出了事故,工头们也很犯愁,不知道该怎么完成工作。集合的时候,英国大队长出来讲话,说了昨天的事,只是将受伤和死亡的华工一笔带过,重点说怎么保障舰炮的安全。昨天舰炮从一米多高的空中掉落,将地面砸了一个大坑,今天华工们不仅要把舰炮运上轮船,还要修整地面。最后他还说,幸好舰炮没有损坏,要是弄坏了舰炮,所有人都要接受惩罚。今天如果完不成任务,晚上也是要受罚的。
“这人命不如一门炮啊!”长生感慨。
周围的其他华工听了也很气愤,在英国人眼里,一门舰炮比华工的性命重要的多。
为了成功搬运舰炮,冉队长今天让所有华工一起想办法,还说如果成功完成任务,会在半个月后的端阳节给华工们多放半天假。
自从华工们到了欧洲,还从来没有放过假,因而这一项奖励措施极大地调动了华工的积极性,大家三个一群五个一组围在一起想办法。
王鸿林听到这个消息很是兴奋,他一直想到附近的学校去看看,看欧洲的教育和国内的教育有什么不同。所以他拉上长生和朱永福,兄弟三人又开始讨论昨天山子说的那个办法是否可行。
昨天夜里,兄弟四人一直讨论,后来山子提出了打楔子的方法。就是在舰炮底下打入楔子,然后在平衡点打入横梁将舰炮吊起来,而轮船上的吊车可以起到辅助和调整方向的作用。
理论上来说,山子的方法是可行的,只是长生他们怕再出意外,还是想再完善一下这个办法。
在长生几人讨论的时候,旁边几组论证失败的华工也加入了他们,大家都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让王鸿林赶紧和冉队长报告。
在大家的劝说下,王鸿林去找了冉队长,将他们的想法告诉了工头们。
工头们听说了这个办法也觉得可行,他们还找来了英国人一起讨论,最后决定试一试这个办法。
因为是长生一组人想出来的办法,因此由他们来实践。
冯七看见长生他们的办法被采用了,便在一旁冷嘲热讽:“你们几个这办法靠谱吗?别到时候出事再连累了咱们,我可不敢帮着你们实验。”
本来好多跟着一起操作的华工一听这话都迟疑了,慢慢向后面走了,长生他们身边只剩下了同一个班的人。
长生和王鸿林对视一眼,王鸿林开口:“兄弟们,我知道你们怕像昨天一样出事,我也怕,但是不试怎么知道这个办法能不能行呢。我们已经想了很长时间了,这个办法有八成的机会能成,希望大家能帮我们试一下。”
听了王鸿林的话,很多退出的华工又有些心动了。
长生见大家意动,也开始鼓劲儿,“大家伙试试吧,万一能行呢!完不成任务我们是要受罚的。大家要是害怕,那我们兄弟几个去船上拉,你们在地面上撬动横梁。”
终于,又陆续有二十多人加入了他们,冯七在旁边直撇嘴,还往远处又走了走。
长生他们将船上仅剩的一架吊车换上了最粗的缆绳,又在地面上打好楔子,找来一根一人粗的树干当横梁。
所有准备工作做好后,长生在船上一边控制吊车一边喊口号:“一二,一二,一二……”
在众人的努力下,巨大的舰炮被再次吊了起来,而且越升越高。
可越往上越费力,大家都有点撑不住了,舰炮被吊在离船舷还有一米左右的地方。。
“兄弟们快来帮忙啊,马上就要成功了。”朱永福脸憋得通红,朝船下面正在围观的华工喊。
听到喊声,又有一群华工围上来,替换了已经力竭的工友。有了新力量的加入,舰炮再次上升,终于在众人“一二,一二”的呼喊声中被成功吊上了轮船。
“哦!成功啦!”
船上船下一片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