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天,王鸿林一直都很忙,每天晚上睡觉前,他都会被好几个工友团团围住,由工友口述他代笔写出一封封家书。
长生见王鸿林每天忙着帮工友们写家书,便提议让王鸿林有时间的时候教大家识字,这样大家就可以自己看信写信了。
其实,长生的这个想法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前两个月,营里一个姓魏的工友收到家书,他找了号称“识字”的冯七帮忙读信,冯七不仅收了小魏50生丁的“辛苦费”,还胡乱解释信里的内容,说小魏的娘病死了,惹得小魏一直吃不下睡不着。结果不到一个月小魏又收到家里的来信,这次他让王鸿林帮着看信,结果说他娘的病慢慢好了,让小魏不要担心,要是可能的话,寄些钱回家给他娘继续治病。
两封信的内容截然不同,小魏在高兴娘亲没有去世的同时,赶忙拿出上一封信,让王鸿林帮着看看,结果上一封信是说小魏的娘病得有些重,要是没有大夫好好医治,可能有危及性命,根本就不是说去世了。气得小魏当时就拿上信去找冯七算账,可惜被冯七新收的两个狗腿子给打了回来。
小魏的钱没要回来,人还挨了打,却也不敢声张,怕冯七一行人再打击报复。但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找冯七帮着看信了,冯七一下少了不少“收入”,他对长生一行人更加仇恨。
王鸿林知道长生的想法后也表示赞同,工友们大多是贫苦出身,很多人一个字都不认识,要是能教大家认些字,以后也好找活干。而且,他听说最近营地里有人在开场子赌博,不少工友下工后都会去玩几把,长此以往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要是让工友们把下工后的时间用在识字上,也能减少赌博的次数。
因此,王鸿林和三个好兄弟一合计,就决定在下工后教大家识字。王鸿林负责准备上课的东西,长生几个则去联络周围的工友,号召大家一起来识字。没想到,很多华工得到消息后都想来识字,人数远远超过了长生兄弟四人的预期,而且顾翻译听说后也表示可以过来帮着教华工识字,更是让大家欣喜。
可能是好事多磨,眼看着识字班筹备的差不多可以上课了,营地里却闹起了传染病。
起初,几名华工觉得眼睛不舒服,以为是前些日子飞机投下的炸弹爆炸的尘土进入眼睛引起的,都没有在意。可以后来,越来越多的华工开始眼睛不舒服,最开始不舒服的几个人眼睛开始干涩发痒,眼屎多,经常流泪,后来竟开始充血,而且内眼睑上开始长出沙子样的小疙瘩。
这时候,营地里的军医开始着急了,他们给华工们做了检查,确认这些眼睛不舒服的华工都得了急性的沙眼。
沙眼!
这可是会传染的,当初华工筛选的时候可是淘汰的一个重要原因。
因此消息传出来后,华工们都人心惶惶,生怕自己被传染。
营地的英国管理者也非常重视这件事,虽然沙眼不会导致人员死亡,但是会影响视力甚至导致失明。要是营地里的华工都得了沙眼,那劳动能力肯定会严重下降。所以,营地里的华工被要求每天接受检查,一旦有异常要及时通报军医。
可是,由于一开始没有注意,全营有大概五分之一的华工感染了沙眼。
为了保证工作量同时避免更多的华工感染,患了沙眼的华工被全部隔离,组建了专门的沙眼连,一边工作一边接受治疗。
长生他们班也有工友感染了,所以大家平时就更加小心,还按照军医的吩咐,用开水把患病工友的东西都烫了一遍,杀灭病菌。
营地里已经两周没有发现新的沙眼患者了,华工们都觉得这场传染病已经过去了,渐渐放松了警惕。谁知,这天一早长生和王鸿林的眼睛就发红流泪,很明显的沙眼症状。他们赶紧到军医那里报告,之后就被安排到了沙眼连。
沙眼连的人白天统一带出去干活,晚上则被送到医院接受治疗。因为沙眼具有传染性,所以医院设有专门的沙眼病区,长生他们晚上就在这个病区进行休息和治疗。
医院的环境还算可以,还有能简单和华工们进行交流的医生,所以华工们的治疗还算顺利,大部分华工的病情都在一天天好转。
长生和王鸿林在沙眼连呆了几天后,感觉自己这次被传染的有些蹊跷,因为军医们说了,沙眼的潜伏期是一周左右,营地里两周都没有出现新的沙眼患者了,按道理来说是不可能再有人感染的。而且,长生他们听其他得了沙眼的工友们说,自己得沙眼基本都是不小心接触了其他沙眼病人或病人的东西。可是长生和王鸿林的宿舍里面没有什么人患病,他们也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接触过沙眼病人。自己很有可能是被别人陷害的。
于是,他们托来医院公干的顾翻译给山子和朱永福捎信,说了自己的疑惑,并且让他们两个也小心一点。
山子和周永福得到消息后,也觉得有道理,他们开始悄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