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华工们终于完成紧急战壕的挖掘工作回到营地时,已经被折磨的不像样子,每个人都瘦的厉害,脸色也异常难看。
因为提前完成战壕挖掘任务,华工们终于在连续工作一个多月后获得了一天休息时间。
难得的休息日,劳累了许久的华工们决定先睡个饱,因此,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华工营地里还是一片安静。
突然,一声呵斥打破了宁静的早晨,也惊醒了睡梦中的长生。
长生揉着眼睛坐起来,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啊——发生啥事了?”
“不知道啊,大早上能有啥事。”朱永福躺在被窝里不愿动弹,甚至拉过被子盖在了头上。
“在营地里应该不会有啥大事?再睡会儿吧。”山子和长生说。山子也是实在累狠了,要不然以他的性格早就起来去看看了。
至于其他人,要么根本没睡醒,要么见没人动自己也懒得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吵闹声忽然大了起来,在宿舍里窝着睡觉的长生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儿,赶紧起床冲了出去。
很快,长生他们就发现了出事的地点。
那里是营地的最角落,营地里的厕所就建在那里。平时没几个人的又脏又臭的角落此时竟然围着不少人,一看就是出事了。
“不会是抢厕所打起来了吧?”朱永福一看是厕所的方向,看玩笑地说。
“二哥,别开玩笑了,抢厕所能打起来?”长生忍不住回应。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次的事件,竟真的是因为厕所。
还没等长生他们走过去,几个华工就被英国士兵押着往他们这边来了。
“真的出事了!”王鸿林看着走过来的人,脸色有些变了。
被英国士兵押过来的华工有七个,长生仔细看了看,认出这些华工是和他们一起乘船过来的那批人里面的。这几个人是老乡,平时关系很好,一直互相帮衬。长生虽然与他们不是很熟,但大家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总是认识的。这几个人绝对不会自己打起来。
“山子哥,他们几个刚和人打了架。”长生肯定地说。这七个人的衣服都有发皱的地方,一看就是与人动了手,更别说其中一个身上还沾了泥巴。
“应该是和英国兵动的手。”山子仔细观察了周围的情况,发现一个英国兵的脸上挂了伤。
“和英国兵干起来了?”朱永福一脸不可置信。
“肯定是早上咱睡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王鸿林判断。
这时,越来越多的华工听到动静都走出宿舍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领队的英国兵队长一看华工越来越多,干脆停下来,叫所有华工过来集合。
等到华工们集合完毕,英国兵队长操着一口奇怪腔调的汉语开始了他的训话。
“你们都看看这几个人,他们不服从管理,还敢和管理人员动手,必须受到惩罚。”英国兵队长指着几个人大声说。他见华工们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了,顿了顿说:“作为惩罚,这些人会被送到英雄队去。”
“英雄队?什么地方啊?”
“听起来挺威风的地方,干什么的啊?”
……
华工们开始交头接耳。
“大哥,你听说过英雄队吗?”长生问见识最多的王鸿林。
“没听说过。”王鸿林想了许久也没想起相关的信息,摇了摇头。
英国兵队长见华工们的注意力被吸引了,有意借这几个人震慑华工,便继续大声说:“没听过英雄队吧?那里可是好地方!英雄队的‘英雄’们都是铁打的,他们能每天连续工作十六个小时以上,不需要热饭热汤,也不会随便说话浪费时间,更不会离开限定好的活动区域。就算偶尔做错了事情,‘英雄’们也是主动接受惩罚。”
“这,这,哪有这样的人呐,不是自己找虐吗?”华工们忍不住小声嘀咕。
“这个英雄队听起来是个虐待人的地方啊!”长生悄悄在山子耳边说。
山子点头,却没有说话。
“还有呢,”英国兵队长见华工们被惊呆了,继续说道:“英雄队的‘英雄’可都不怕死的,争着抢着上前线呢!”
“哪有抢着上前线的?”朱永福忍不住问出声。说完才意识到自己问出声了,立刻躲到了人群中。
英国兵队长并没有在意是谁问的这句话,他笑着说:“到了英雄队,自然有的是办法让‘英雄’们积极起来。比方说,哪个英雄多说了一句话,那就会奖励他一顿鞭子。而且啊,这鞭子打完别人是看不出来的。”
“怎么可能?”华工中又有人惊呼。
“怎么不可能啊!被奖励后的‘英雄’还会有人给洗澡呢。只要沾着滚烫的热水用刷子给‘英雄’们擦背,保障那些鞭子奖励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呢!”英国兵队长冷笑着说。
华工们终于知道英雄队是什么地方了,一时间都沉默了。
“老赵他们到底犯了什么事?要被送去那种地方。”长生忍不住问。老赵是七个华工中的一个,长生在这几个人中和老赵算是最熟悉的。
“什么事?”英国兵队长的语气更加阴阳怪气,“敢反抗管理,就得送英雄队。”
说完,英国兵就押着老赵他们走了。
“老哥,到底咋回事?”山子见英国兵走了,忙问旁边一个早就出来的华工。
“咋回事?就是欺负人!”被问的华工一脸愤慨。
旁边来的晚的华工都围了过来,想听听到底咋回事,毕竟老赵几个都不是惹事的人。
听完早来的华工们的讲述,长生他们总算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起来,就是英国兵在欺负人。
今天一早,一个叫吕虎的华工闹了肚子,急忙跑到厕所却发现厕所里都有人,他等了一会儿却始终没人出来,急的他直转圈。然后他看到不远处的英国人专用厕所没有人,自己又实在憋不住了,就跑到了英国人的专用厕所。
谁知道,他刚进去,一个英国兵也来上厕所,看见吕虎在里面,二话不说就直接把他拽了出来,还以华工使用了英国人专用厕所的理由罚吕虎立正五分钟,之后打扫英国人的专用厕所一星期。
吕虎不服气,辩驳了几句,就被英国兵给打了。这时候听到动静出来的老赵几个人看到老乡吕虎被欺负,自然就过来帮衬,结果后来他们就和几个英国兵打了起来。
“就因为憋不住用了他们的厕所?”长生一脸不可置信,可随即又冷静下来,在这些英国人心里,何曾把华工们当成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