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骚乱很快引来了英国士兵,也许是被压抑的太久了,华工们根本不把英国人的呵斥放在眼里,依然吵嚷不停。
一直到半夜,躁动的华工才在队长们的安抚下回宿舍休息。
第二天,到了上工时间,华工们却没有几个人出来。
无论队长们如何安抚,英国人如何威胁,华工们打定主意,伙食的事情得不到解决,大家就不上工。
英国人见口头威胁无效,就下令不给华工们饭吃,让他们挨饿。
聚集在宿舍里的华工一见没有饭吃了,竟开始分成两派。大多数人都主张继续罢工,英国人不给饭吃只是为了吓唬华工们,让华工们复工。长生等人就属于这一派。而另一派呢,则主张和英国人和解,好歹之前还有饭吃,虽然吃不饱,但总有口吃的。
“有口吃的能怎么样?还是吃不饱!饿着肚子还得去干活。而且,一旦这次我们妥协了。以后有什么事情,英国人就用不给饭吃来威胁我们,我们是不是还得妥协呢?”长生一脸严肃,给被动摇的工友们讲道理。
“可是,英国人要是一直不给咱饭吃呢?”华工们听了长生的话虽然觉得有道理,但还是比较迟疑。
“不可能!英国人还指着咱们干活呢,咱们这么多人,他们能把咱都饿死?”长生盯着刚刚说话的工友,自信地说。
“长生说的有道理,英国人现在就是吓唬咱们。”王鸿林站出来支持长生。他在华工中很有威信,迟疑的华工听了他的话都渐渐放下心来。
“退一万步说,”王鸿林接着说:“就算英国人不给咱们饭吃,咱还不能自己做吗?大家伙儿手里都有积蓄,虽然不多,但买点粮食的钱还是有的吧,怎么会把自己饿死呢。”
华工们听了王鸿林半开玩笑的话,也笑出声来。
“我大哥说的不错。英国人不给粮食,咱可以自己去买。再说了,马上就到春天了,遍地都是野菜,咱们挖野菜也能吃一阵子呢。到时候再买一些种子,自己种点粮食和蔬菜,肯定比现在吃的好。”山子见长生和王鸿林把大家劝得差不多了,赶紧再努把力。
“就是,就是,咱都是庄稼汉出身,不行就自己种地呗。”
“自己种,种点高粱、大豆啥的,产的多,还管饱。”
“种土豆,顶饭又顶菜。”
……
华工们的情绪被长生几人安抚下来,接下来便更加团结。在英国人改善伙食之前坚决不复工。
英国人见威胁无效,更担心战壕没人挖,便请来了侨工局的李调查员,让他帮助劝服华工。
李骏调查员到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期间,英国人怕出问题,恢复了华工们的伙食供应。
李调查员在华工和英国人间不断协商,华工们也总算知道那天晚上吃的发酸的肉是什么。原来是战场上死掉的战马的肉。
现在战争形势严峻,牛肉都被英国人调配给自己的士兵了。为了安抚躁动的华工,英国人就想出了以马肉代替牛肉的注意。他们觉得华工们有口肉吃就会很满足了,完全没想到华工能吃出不是牛肉。
其实,这也是英国人对中国人不了解导致的。虽然西方国家和东方的日本都吃马肉,可中国人一般是不吃的,一方面是马肉性酸,口感不好,另一方面是中国人讲究龙马精神,视马为吉祥物,是不吃马肉的。
在李调查员的反复协调下,英国人被迫同意华工们增加伙食供应的要求,并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以马肉代替牛肉。而华工们也最终同意复工。
华工们同意复工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听李调查员说去年十二月,驻扎丰蒂奈特的第二十一华工营因为工作艰苦、生活条件差、战场前线危险等原因罢工,遭到了管理者的暴力镇压,而华工们奋起反抗,守卫的荷兰士兵对准华工们射击,导致华工四人死亡,九人受伤。
复工后的华工们恢复了辛劳的工作,每天回到营地都恨不得倒头就睡。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到了1918年的2月9号,后天就是中国人的传统节日春节了,华工们辛苦许久,希望能在春节的时候休息一天,好好庆祝一下中国人最隆重的节日。
然而,在华工们与英国人进行协商的时候,英国人竟拒绝了华工们的要求,理由是西方庆祝的是新年,而不是春节。
华工们虽然不满,但最近陆续传来各地华工因为罢工被暴力镇压,死伤惨重的消息,英国人的态度强硬了很多,华工们便也不敢在这风口上做什么,只在初一的时候大家互道一声过年好算是祝贺,之后便正常去上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