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次事发突然,华工们之前又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因此伤亡格外惨重。整个华工营几乎五分之一的华工在这次事件中丧命,更有很多华工因此受了或轻或重的伤。
正是因为连续遭遇两次大的伤亡,华工们这次的反抗非常强烈。他们坚决拒绝去前线挖战壕,即使英国人以机枪相逼也没能改变华工的决定。
英国人甚至处决了两个带头的华工,依然没有作用,反而激起了华工更激烈的反抗。
基督教青年会的干事尽心进行了协调,甚至侨工局也派人干预,终于使英国人对华工们的要求有所回应。
幸存下来的华工,没有受伤的被调去运送军用物资,不必再上前线挖战壕;受伤的则可以在后方安心休养,不过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等伤好之后再归队。
华工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获得了一项稍微安全一些的工作,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无奈。
物资运输的工作相较于战壕挖掘轻松很多,需要的人数也相对较少,因此长生他们所在的华工营并没有继续增加人员至满员,只等养伤的华工恢复后直接归队。
因此,第一批接受物资运输工作的只有不到三百人。
长生虽然也受了伤,但影响不大,因此也在第一批人员中。同时去的还有另外一些和长生一样伤情较轻的华工。
刚刚接手运输工作,长生等有轻伤的华工只能负责较轻物品的搬运与物资整理,其他健康的华工则负责较重物品的搬运和运输。
运输的工具也是多种多样,有远程运输的卡车,较近距离的马车,还有各种手推车、独轮车。
华工们主要负责手推车、独轮车和马车的运输,卡车由专门的技术人员驾驶。
比较让华工们惊奇的是,卡车的驾驶员中竟有几个年轻的女子。她们来自英国的中产阶级妇女团体,每个人都有驾照,驾驶起卡车来丝毫不比男性驾驶员差。
这些女驾驶员都非常年轻,有的已经结婚,但大部分都是未婚的姑娘,因此非常活泼。只要有她们在的地方,总是充满欢乐。
她们有的时候会利用卡车运送华工,早上将华工从营地运送到工作地点,晚上再从工作地送回营地,因此和华工们很快就熟悉了。
她们会笑着和华工们打招呼,也会利用空闲时间学几句简单的中文。华工们在这些开朗的姑娘这里,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尊重。
除了战略物资的运输,华工们也会负责伤员的护送和运输。
在护送伤员的过程中,华工们总是尽自己的努力给他们最好的照顾,还会把自己的食物和水让出来给伤员们,宁可自己忍饥挨饿。有的伤员出于感谢会给华工们一些钱作为报答,可华工们只是笑笑,从来没有收过一分钱。
随着战事的推进,作战人员异常紧缺,但对于伤员和物资的运输需求却大增,单靠目前的运输方式是不可能满足战争的需求的。
这时候,有一名叫夏洛特的驾驶队成员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让华工们学习开车,这样就可以让原来的驾驶员去承担作战的任务。
夏洛特的建议让英国管理者很动心,但他们又担心华工们太过愚笨,学不会驾驶技术。
夏洛特和华工们很熟悉,她认为华工很聪明,学习驾驶技术轻而易举,便主动承担起教授华工的任务。
在夏洛特的坚持下,这一提议最终通过,但前提是华工们学习驾驶只能在完成工作之后,不能耽误正常的工作。
当夏洛特带着翻译向华工们说明要培训驾驶员的事情了,华工们都有一些吃惊。之前学什么东西都是靠华工们自己摸索,这次居然有人专门来教。
尽管吃惊,但站出来想学驾驶的却没有几个人。
一方面是对于驾驶大型的卡车有些畏惧,怕自己操作不好弄坏了车;另一方面是不太相信夏洛特这些姑娘们,中国的男人因为根深蒂固的传统,对于女性的能力总是有所怀疑的。
最终,只有长生和二十来个年轻的华工决定跟随夏洛特学习驾驶。
因此,完成正常的工作后,长生便会跟着夏洛特等人学习驾驶。
出人意料的是,长生几人的学习速度很快,尤其是长生,几乎是第二天就可以自己驾驶卡车了。又过了一周左右,这批学习驾驶的华工已经完全能够开车上路了。
英国人在吃惊之余便召集更多的华工们学习驾驶,甚至还成立了一个专门的华工驾驶学习班。
而长生等人,也开始驾驶卡车开始工作了。前两次,夏洛特都会和长生一起出发,确认没有问题后,长生便开始独自承担运输工作。
在越来越多的华工可以独立驾驶后,他们几乎承担了整个汽车队的运输任务。之前的英国驾驶员已经被调走,剩下的只有华工和那些女驾驶员。
天天在一起工作,长生和夏洛特渐渐萌生了特别的感情。
转眼间到了七月份,在后方的山子等人经过几个月的休养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回到了华工营开始工作。
不幸的是,因为耽误的时间有些长,山子的腿落下了轻微的后遗症,走路快了就会一瘸一拐。长生知道后红了眼眶,还是山子劝了他。
从今年春天开始,德国人在欧洲战场上失利不断,不仅精心筹备的“春季攻势”被粉碎,之后更是丧失了欧洲战场的主动权。但是,德国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因而在得到了适当补给之后,实际握有德军最高指挥权的鲁登道夫将军在马恩河地区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会战,也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历史上最后一次大会战——第二次马恩河战役。
因为德国人对这次进攻寄予了厚望,因此攻势异常猛烈。协约国的联军则在联军总司令福煦将军的带领下展开反击。
长生所在的华工营已经成为重要的后勤保障线,因此被调往马恩河地区,保障协约国队伍的战略后勤。
战事异常惨烈,德军在战争中再次使用毒气弹,许多法国士兵都被毒气醺伤了眼睛,失去了战斗力。
华工们在英军的带领下将这些受伤的法国士兵陆续运送到战地医院进行救治。因为自己也体会过毒气弹的威力,所以长生等人对这些士兵非常同情,不仅细心照料,还用自己的钱买一些水果给伤员补充营养。
而在华工们又一次返回前线去运送伤员时,德军出动大量轰炸机,封锁了联军的后勤运输线,不仅伤员无法运出,战略物资也无法运入,食物供应出现断绝。
仅有的食物都供给了作战的士兵和伤员,长生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领到粮食了。为了填饱肚子,华工们就到处挖野菜,采野果,因为卫生得不到保证,很多华工患上了肠炎,有的甚至不幸丧失生命。
好在,到八月初,战役结束了,联军取得了最终胜利,也完全掌握了欧洲战场上战略的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