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生等人把昏倒的冯七和另外几名喝了酒的华工带回营地时,王鸿林和山子已经回来了。因为发现的还算及时,喝了工业酒精的华工很少,而且大多是喝了一口就被旁边的人抢走,所以只有狗蛋一个人丧了命,其他大多数华工只是头晕、恶心呕吐。经过几天的休养,这几名轻微中毒的华工就恢复了健康。
冯七恢复健康后,更加怨恨长生,他认为长生是故意把有毒的工业酒精给他们喝的,这才害的自己病了好久,还失去了狗蛋这么一个忠心的狗腿。因此,他到处散播长生的坏话,还暗暗找机会进行报复。
朱永福和长生几人决裂后便在冯七的拉拢下和他混在一起,因此也知道了他要暗害长生的事。朱永福不好意思自己找长生和解,便悄悄找到王鸿林,让他转告长生小心冯七。
王鸿林当然乐于见到几个好兄弟和好,就耐心开导了朱永福,还告诉朱永福当年长生为了保护他伤了眼睛的事。
朱永福听了惭愧不已,但因为自尊心问题还是没有去找长生和解。
尽管出了工业酒精的小插曲,但华工们的工作还要继续。
只是,越来越多的危险开始显现出来。
一天,华工们被派去清理战场上的一种大炮弹,只是这炮弹长得和他们之前见过的不太一样。
英国人说这是普通炮弹,要求华工们把这些四处分散的炮弹收集起来,集中到路边层层码好,等待专门的人员过来处理。
长生看着造型奇怪的炮弹,心里直犯嘀咕。这真的是炮弹吗?可嘀咕归嘀咕,活儿还是得干。于是,长生通知自己这一小队的华工,让大家干活的时候多注意。
长生将一个大炮弹放在背上,小心地背着往路边走,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炮弹码好,正要回去背其他炮弹时,发现有三名华工围着一颗炮弹,正试图将炮弹上的螺栓取下来。
“你们干啥呢?”长生走过来。
“嘿,长生啊。没啥,我们想把螺栓拧下来,看看里面是什么样的。”
猛然听见人说话的三人吓了一跳,抬头见是长生,这才放下心来,一名华工笑着解释。
长生听了眉头一皱,“你们别瞎弄,万一弄炸了就糟了。”
“哎,知道了,咱就是看看,不爆炸。”刚才说话的华工又回应。
“嗯。都小心点。”长生见三人不继续拆了,便放心地回去干活。
“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一个叫大庆的华工不屑地说。他和狗蛋是老乡,一直觉得狗蛋死了是怪长生,所以对他很不满。
“算了,长生也是为咱们好,走吧。”另外两人忙劝大庆。
走?你越不让我弄,我非要弄。大庆想着,便捡起一块石头,用力向横放的炮弹砸去。“砰”的一声,炸弹被砸破了,一股绿色的烟从破洞里涌出来,向四周蔓延。
“毒气!”大庆话音刚落就倒在地上,当场丧命。
另外两名华工因为走得远了些,吸入的毒气少,晕倒后并没有丧命。只是,他们的嗓子被毒哑了,眼睛也瞎了。
幸运的是,因为今天有风,毒烟被吹着向华工们集中的反方向飘去,并没有造成更大的灾难。
最近接二连三地出事,华工营里的氛围非常压抑。大家都对上工充满了排斥,一些华工还试图逃到其他营地,以躲避这些危险的工作。只是,能成功逃出的华工极少。
与这些试图逃离的华工不同,冯七则天天盼着去清理战场。并不是他有多不怕死,相反,他胆子小的很,一有风吹草动就跑得比谁都快。他一心想着去清理战场时因为他想从战场上捡到一些方便藏起来的手雷或手榴弹,以对长生进行报复。
可惜,一直以来见到了都是比较大型的炮弹,想要藏起来根本不可能。
因此,冯七变得越来越急躁。
朱永福经常和冯七接触,又故意说长生的坏话,终于探听到了冯七的想法。
因而,他更是时刻紧盯冯七。
然而,不知道是冯七对他起了疑心还是怎样,近来冯七有些躲着朱永福,这让朱永福很不安。
这天是休息日,冯七很早就出了门。这对于一个懒惰的人是绝对不正常的。
朱永福发现后,赶紧起床四处寻找,可是并没有找到冯七。他灵机一动,冯七要害长生,肯定会去长生那里,所以他急忙向长生的宿舍走去。
因为之前和长生他们闹掰了,朱永福便搬出了之前的宿舍,和冯七等人住到一起。这次还是他搬走后第一次回去。
朱永福的心里忐忑不安,便加快了脚步。果然,他刚走到长生他们的宿舍附近,就看到冯七从旁边的食堂钻出来,小心地关上门,吹着口哨向远处走去。
冯七去食堂干啥?这门是不是有问题?
还没等朱永福想明白,就见长生带着他们小队的几名华工从宿舍出来,往食堂的方向走。朱永福忽然明白,今天轮到长生他们班做饭了。
因为之前统一分配的厨师经常克扣华工的口粮,所以华工在抗议后领取一定的钱粮,自己轮流做饭。
眼看长生他们已经走到了食堂门口,伸手就要推门。
“长生,别开门!”朱永福嘶吼着冲过去。
长生一时愣住了,手扶在门上,眼看就要把门推开了。
朱永福来不及说什么,他发疯一样跑过来,一把推开比自己壮硕了很多的长生,却控制不住惯性,一头撞在门上。
“轰!”一声巨响震醒了还在熟睡的华工。
长生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更远。他眼看着朱永福撞开的门上有一个圆圆的手雷样的东西,眼看着朱永福在一瞬间将这手雷样的东西抱入怀里,又眼看着朱永福在一阵红光后消失不见。
“长生!”
“长生!”
耳边响起王鸿林和山子的呼喊声,可长生都听不见。他的耳边不停地回响着朱永福的声音。
“长生,别开门!”
“长生,别开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