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悲情英雄之血与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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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悲情英雄之 血与沙 楔 子

国破家亡下,一曲男人、武功、爱情的传奇……

悲情英雄之血与沙

楔子

角斗场,万人疯狂,地处中土西陲的大白高国崇尚武功;武功使他们族群在强者环伺中艰辛地由弱图强而直至抗衡中土立国,已延绵百数十年。

角斗圈,俩个不为同族、不同肤色的角斗士以弯刀对战斧拚死相搏;也许他们昨天还在角斗营惺惺相惜扶起训练中跌倒的同伴,现在却被万人取乐中成为仇敌,阴鸷目光窥伺对手,寻找杀机,祈求生存。

角斗场囚室,一个汉人角斗士赤裸伤痕鳞鳞的身躯,棱角分明的脸颊形同雕塑。囚室顶端,惨烈搏杀的嚎叫他无知无觉,松开糙粝的手掌,掌心一只寸许小偶人——一只桃木雕刻的武功小子。将小偶人陈旧的皮绳缠绕在右腕,一圈一圈缠得仔细。

角斗圈,弯刀角斗士奋力一击,战斧角斗士喷出鲜血倒了下去。获胜角斗士喘息着扬起弯刀面向观众,观众呐喊出一个声音。

“杀!杀死他……”

获胜者禀承观众意志,将弯刀抵在了战败者颌下,观众嗜血的欲望催动杀机,弯刀抵进战败者颌窝,鲜血喷出。

重甲武士涌进囚室,解除汉人角斗士的镣铐,铁栅外,一个少女站了许久;角斗士待战处是禁地,也只有大白高国拓跋藩部贵族、角斗营主人拓跋保忠的爱女能够驻足。战斧角斗士的尸骸在粗粝的甬道中拖出长长血迹,汉人角斗士漠视地接过重甲武士交付的剑和盾,拓跋朵理关注着。

汉人角斗士的身影刚一出现在角斗场,便引来万众亢奋的欢呼声。

“噢!林冲!林冲……”

林冲出场的刹那间,便吸引着角斗场贵宾席的萧音;美丽高贵的大白高国亲王妃在情知中仍就难抑震撼,紧张关注留露淡淡忧伤;萧音为林冲的深情耽心立刻成为了凶险的现实——

一声低啸,一只斑斓的金钱豹被驱入场。豹体硕大超常,弓起腰、低下颌、伏着爪,贪婪地舔着地上血迹,阴冷盯着屹立中的角斗士。

观众终于盼来了最最剌激欲望的时刻,彻底渲泄彻底疯狂,林冲好似并未觉察猛兽的迫近或根本不屑,机械地面朝观众扬起利剑。蓦然,似血残阳中,握剑的右手手腕,小偶人摆荡。

林冲阴鸷冷酷的瞳孔,倏地放大出一种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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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竹激越司仪高唱:新人拜堂喽——

义合寨寨民齐聚喜堂齐声恭贺:老寨主祥瑞,少公子大喜!

年届五旬的寨主林清扬端坐中堂享受祝福,看着自已的爱子林冲一身光鲜、被陆谦等年轻后生们簇拥至喜堂倍感欣慰。于此同时,几个热烈的少女也从另一侧推出了大红吉服的新娘。

婀娜移步,形同摆柳,令人对红盖头下的丽人遐想无限。衿持稳健的林清扬再也难抑喜悦,血气方刚的林冲再也难奈冲动着的欲望,寨民们喧啸更甚,却因红盖头作祟,令焦急的人们无法窥视新人俏丽的面容。司仪尖锐的嗓音盖过了喧闹的人声,高颂拜堂词。

“拜堂拜堂,日吉时良,天地相配,祥瑞成双。传宗结代,后世不忘,光宗耀祖,五世其昌。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拜夫妻,长发其祥……”

原野,大白高国军队军马啸啸,长驱疾进。

洪流滚滚中的中军战车,大白高国亲王察哥重甲加身虎威志满。于其比肩的是他美丽的王妃萧音,素面端庄却风姿绰约,红色斗蓬在劲风中张扬;察哥之威武,萧音之美艳,浑然天成,倾刻赢得大白高国将士们雷鸣般欢呼。

“亲王!萧妃!亲王!萧妃……”

同车驾辕的副将讹庞绝不放过恭维的机会:“尊贵的亲王殿下,是您的智谋和神勇、是王妃的伴驾出征,让我大军轻而易举踏破了宋国边境、践踏上宋国土地,将士们为此向尊贵的殿下和王妃致敬!”察哥外表贵气,包藏内在阴毒,冷酷中戏谑:“讹将军,你错了!我们的将士是为杀得痛快、抢得惬意向本王和爱妃致意。”

察哥随即转向萧音,尽显爱意和敬重:“爱妃,你说呢?我们大白高国的军人嘛,杀人泄欲,劫掠财物,方显强悍本色!”

萧音目示前方,没有回应。

察哥在驰骋的战车上振臂对前进中的大军高呼敕令:“我大白高国所向无敌的将士们,全速向宋国腹地突进,你们脚下踏过的土地将为大白高国所有,杀光宋国的男人,把女人带回大白高国充当奴婢!”

喜堂气氛已至鼎盛,寨民们无拘喧闹,催促新人拜堂,一睹红盖头下美艳。更有好事的陆谦等后生和妹子推搡不知所措中的林冲和新人,堪堪就将要跪拜当堂,结成了夫妻。忽然,一个寨丁冲进大院钻透人群冲上喜堂急吼吼大喊:“寨主,不好了,大白高国的兵马到了我们寨外!”

水溅沸油的恶讯反倒让喧闹的喜堂瞬时寂静,沉浸于喜庆的林清扬在震惊中凛烈凝目。

“多少兵马?”

寨丁喘着:“无边无际。”

除林清扬外,寨民们全都乱了方寸,更有深受其祸的老人妇女哀声一片:大白高国是豺狼之邦,寨主要保全父老乡亲的身家性命呵!林清扬心往下沉却长身而起,林冲跨到父亲身边:“爹,我随你上寨!”

林清扬:“你留在这里。”

林冲一把扯掉胸前碗大的红花:“爹……”

林清扬厉声打断:“留在这里,保护好赛儿!”

林清扬大踏步朝外走去,众人哀哀嘈嘈簇拥,喜堂上仅剩下孤零的林冲和新娘,林冲忐忑焦急。

义合寨寨墙并不高大,惶惶然的寨民们簇拥着林清扬、乱纷纷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铺排在寨墙上同仇敌忾;可在林清扬目能所及中,寨墙下的大白高国兵马黑鸦鸦无边。大军中驰骋的战车上,察哥对比肩的王妃哂笑:“乌合之众。”

“殿下,这只是个民寨,并非宋国官军。”难掩焦虑的萧音试图影响察哥往下的决定。

“本王当然希望兵不血刃。”

察哥心知肚明也常感不悦,他的王妃不忍故国、不忍同胞涂炭,自大军杀入宋境后每战如此。察哥遂将权杖指向寨楼上的林清扬,颐指气使。

“老匹夫,你若识时务就回答本王,你这小小宋地边寨在我千军万马脚下是什么?”

林清扬极目大白高国黑鸦鸦的兵马:“唉……义合小寨,是为泥丸呵!”

林清扬暗自悲切的凝重心音,却被十分熟悉老寨主的寨民们所捕捉;众目睽睽,大白高国强劲的铁蹄下,单薄的义合寨恰如泥丸!林清扬似乎有意呼应察哥的耀武扬威,却不卑不亢地不称察哥为王,有意加重将军的称谓。

“将军千军万马若动雷霆之怒,倾刻可将小小义合寨踏为粉末。”

“但你有一条路可供选择,做大白高国的顺民。”察哥以君临姿态,发出最后通谍。

举寨人的目光期待着林清扬,这期待对林清扬却是一种折磨;大白高国军阵期待着林清扬,这期待对林清扬却是蔑视和耻辱;萧音在期待,期待中透着不安和同情。寂静的期待中,林清扬笃定所思,苍凉一笑。

“将军,老朽林清扬被大宋边民推为寨主,却不敢做主让大宋的臣民投降大白高国。但是将军,老朽有一事所请。”

“殿下,请听他说。”萧音在察哥的困惑间急迫提醒,祈祷一次化解杀戮的机会。察哥思忖着做个贵气的手势,却不无威胁。

“但凡说到抵抗,将玉石俱焚!”

林清扬依旧从容:“恳请将军容老朽以一人身死担下这天大的祸事,保我一寨性命!”

林清扬坦坦话音令寨民们愕然,令察哥、萧音意外。静可听针间,察哥叵测地侧目身边副将讹庞,讹庞会意,高声发令。

“成全他!”

速有军士在寨墙下的军阵前架起柴堆,随即点燃熊熊火焰,所有人都明白了将要发生的事。寨墙上的民众骚动激烈,涌向林清扬轰隆隆跪倒一片,陆谦和几个后生死死抱住老寨主,哀求阻劝。林清扬却拱拱手,环顾众乡亲,在绝决中出语淡漠。

“冲儿和赛儿就拜托众位乡亲了。”

蓦然,林清扬迸发内力,将陆谦后生们震得东倒西歪,继而展开双臂,大鹏展翅般纵身到了寨墙下的军阵前。林清扬惊人的武功引起讹庞警觉,悄声提醒察哥:“殿下,这老匹夫内功不凡,殿下需小心些。”

察哥了然于心:“这老匹夫降也不降战也不战,妄想求得良心上的解脱,断不忍拉着全寨人殉葬!”

果然,林清扬迈着沉重的步伐,只是朝着熊熊烈火走去,仅对察哥说了句:“将军,人做事,天在看,老朽去了!”

无数目光注视下,林清扬毅然纵身烈火,寂静沉闷的场面上,响起了林清扬凄凉悲壮的长啸。

“大宋——!大宋国啊!老朽尽忠啦!”

寨民们哀哭一片,大白高国军阵寂寂肃然。察哥则不失冷酷,萧音却为林清扬悲壮的殉身颤栗不止。蓦然间,林冲提着一根枣木棍冲上寨墙,眼见惨景嘶声大喊,纵起身往下跳。

“爹——”

陆谦后生们死死抱住林冲,潸然劝阻:“兄弟,老寨主拚得一死不让抵抗,是不让全寨玉石俱焚呐!”

林冲在挣扎中嚎啕大哭,察哥、萧音被激烈中的林冲吸引。大白高国军阵的沉默令察哥气馁,林清扬的悲壮令他颜面掷地。倏地,察哥面向自已的军阵,声音宏亮。

“大白高国所向披靡的将士们,你们进军宋国的誓言是什么?回答本王!”

察哥的鼓动唤醒了野性,大白高国军阵山呼海啸:“我们脚下踏过的土地将为大白高国所有,杀光宋国的男人,把女人带回大白高国充当奴婢!”

军阵倾刻间象似决了堤的洪水,呐喊着朝着无辜民寨掩杀,势如破竹。萧音脸色惨白,在恍惚中抓住阴冷的察哥,想喊却喊不出声,绝望地犹如狂飙中的枯叶……

义合寨终未能逃脱屠寨的噩运!

大白高国骑、步兵踏寨,逢男人便杀,逢女人财物便抢;义合寨边民在烟火四起的寨内殊死抵抗,死伤枕籍,惨不忍睹。

一只手揭开新人红盖头,闯入喜堂的三个大白高国兵丁意外惊喜,迫近瞪着

小兽受惊般眼睛、缩向屋角的少女林赛儿,色迷迷调侃。

“呵哈!二位兄弟,好运气啊,一朵黄花儿。”

“大哥说得没错,没进洞房的一定是处子,宋国的男人们讲究这个。”

最年轻的兵丁早已猴儿急:“二位哥哥,什么讲不讲究,少说废话赶快招呼

吧!我敢拿项上人头做赌,若让当官的撞见了,什么花儿朵儿处子的都同咱兄弟没了份儿。”

“说得在理。哥儿几个合力,轮番尝鲜!”三个兽兵,六只兽爪,伸向惊悸中的林赛儿,扑住了撕扯,柔弱的林赛儿反抗力竭。轰然一声大响,一扇堂门被撞塌,林冲拖着枣木棍纵入堂中,霹雳大喝:“放开她!”

三个兵丁一怔,嘎然狞笑:“敢坏爷爷们的好事,找死呵!”林冲不废话,先发制人手起棍落,嘭地一声闷响,最年轻兵丁的脑壳开了瓢,红的白的喷射,吓得林赛儿尖叫。

俩个老兵不愧久经沙场,在愕然中速抽腰刀,发声喊一左一右扑向林冲,左右招呼。堂内多家什,俩个兵丁诡异地依作屏障,却让对手凌厉的长棍施展不开;林冲机敏,将对手朝堂外诱,俩个兵丁果然中着,双刀如虹往外追杀:“宋蛮子,敢杀老子兄弟,哪里逃!”

“你就不该离开赛儿!”

院外传来喧嚣,显见更多大白高国兵丁蜂涌而至。院门已无逃路,林冲情急,奔向院墙飞起一脚,立时坍塌出一个豁口。

塬上,大白高国骑兵肆虐,圈杀溃逃的宋国边民。一股难民亡着性命冲破骑兵包围,他们大多是行动灵活的青年猎户,保护着妇女孩子,林冲、陆谦护着林赛儿裹在其中。逃亡的人们往哪儿藏身?绝望着呐喊。

“我们该往哪儿逃,该往哪儿逃啊?”

“老天爷,给条活路吧!”

倏然间,林冲大喊着指向远方,难民们随之张望;隆起的塬上,一座古堡在险要中屹立——这是要塞,要塞里有大宋的军队!

难民们欢呼着我们的军队,朝着古堡狂奔……

古堡大门洞开,难民们汇集涌入,如同被恶狼逼进绝境的羊,最后进入的人急忙关闭大门。忽然,有人狂叫起来。

“血!血……”

地上殷红的血迹,拖曳着向堡的纵深,令人惊悸。瞬间,有人又发出了更为恐怖的喊叫。

“死人,死人!”

人们骇然注目——古堡内,宋朝军人遍地横尸,死相枕籍,显然是场集体屠杀!人们在惊骇中乱纷纷议论,陆谦说得十分肯定。

“一定是大白高国军队不宣而战偷袭了我们大宋,要塞内的大宋军队没有防备,遭到了屠杀。”

“什么军队呵?吃着国家奉禄,却把敌人放了进来祸害百姓!”青年齐大栓高声怒骂,引发众难民哀怨:没了军队保护,失去家园的边民百姓该往何处栖身?

其实大家应该明白,大宋的开国者巧以军队支持黄袍加身,心兆不宣军人做大对政权的威胁,出于重蹈覆辙的担心,防微杜渐削弱了军人地位。这也许就是大宋的悲哀,几朝下来大宋貌似繁荣武备却衰落,倒让各地军阀心知肚明,伺机做大甚至立国,同中原王朝分庭抗礼,夺土拓疆鲸吞财物。

“向大宋腹地逃,那里有我们大宋更多的军队!”

齐大栓焦燥鼓动,众人纷乱附和,惟有林冲沉浸在丧父之痛中默不作声,失魂落魄的林赛儿依偎。林冲踏过宋军的横尸,朝着要塞大堂走去,陆谦注目林冲,跟了上去。

要塞大堂很宽阔,更多的横尸更为恐怖,触目惊心,沉默着的林冲若有所思。难民们全都涌了进来,将宽阔的大堂塞得满满的,陆谦在众人无助而期待林冲的目光中发问。

“林冲,你为什么不说话?”

众人附应:“是啊!林公子,老寨主已经为义合寨殉身,你就是少寨主,是我们的主心骨,给大伙拿个主意啊!”

林冲走向大堂高台,倏然转身,充满了仇恨,阳刚骤然。

“父老乡亲们,我们是不是大宋男儿,是不是邻里兄弟?”

“林冲,你这问的是什么话?在场的怎么不是大宋男儿,怎么不是邻里兄弟?你有话就说!”陆谦在众人困惑的哑然中反诘。

林冲道:“既然是,我不同意你们刚才说的。”

齐大栓问:“你是不同意逃去内地,寻找军队?”

林冲掷地有声:“对!有血性的男儿不能让家园沦丧强盗之手,让亲人白白丢了性命。我们为什么要逃?我们怎么就不能为保卫家园同入侵者战斗,等待大宋的军队收复失地?”

难民们骚动,陆谦振臂响应:“说得好!家园没了,亲人被杀了,我们要是逃了,就真不配是男人,不配是义合寨的子孙!”

“对!我们都是猎手出身,能杀野兽,也能杀人,同大白高国打!”

几个青年随声奋起,齐大栓则反驳:“怎么打林冲?你以为你比老寨主强?一条枣木棍能抵得过大白高国千军万马?”

林冲并未在意齐大栓讥讽,指着地上宋军的尸体,豪气地将自已的想法告诉大伙。他说:“看见这满地牺牲的宋军兄弟没有?我们掩埋他们的遗体,穿上他们的军装,拿起他们的武器,我们就是大宋军人,同侵略者战斗!”

众人豁然,陆谦高叫:“对啊!我们不再是难民,我们是大宋的军队,象军人那样同侵略者战斗。大伙动手!”

众人轰然忙碌,不再害怕清理死人,脱下军装抓起武器。陆谦捧着一件宋军小校军装走到林冲面前,十分郑重,已穿上军装的青年们也将林冲围在了核心。

“穿上,你就是大伙的头领。”陆谦催促。

“陆兄,你是兄长,论坐次也当是你。”林冲谦让。

陆谦语重心长:“兄弟,咱可不是落草为寇,而是保卫家园拯救乡亲们的性命。愚兄徒长几岁,本事和威望却远不及你。”真挚地将小校军装朝着林冲怀中塞:“要塞里它的官最大,义合寨你的武功最出众,穿上它你就是我们这支军队的指挥,我陆谦带头服你,没人敢不从!”

“林冲兄弟领头,我们服!”

众兵士齐呼,一支新的宋军,在古堡内诞生……(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