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悲情英雄之血与沙
22166300000002

第2章 悲情英雄之 血与沙 2

大白高国宿兵旷野,军帐、篝火星罗密布,巡逻队彼伏此起,阵势严谨。

中军大帐,萧音摆不脱阴郁,俊俏的侍女锦屏、宝丫因王妃不悦,拘禁侍候。察哥则品味着佳肴美酒;察哥亲王挥兵疆场叱咤风云,生活上却讲究享受,冒险突入宋境带着美妃,可见一斑。

“殿下怎忍心戏弄一个得高望众的老人?”半晌,萧音才吐出心中憋了许久的话:“他们没打算抵抗,殿下却屠杀了全寨人。”

“爱妃难道看不出来?那老匹夫看似服软,实则刚硬。哼!‘人做事天在看,’看什么?他那点心思蒙蔽不了本王!”察哥顿下酒盏,顿得很重:“他寻死是无奈,却蕴藏着韬略,想以他一命换得义合寨苟活于世,留下一块永远仇恨本王的土地。”

察哥余怒未消,末了补了一句:“凡是仇恨本王的人,都必须死!”

话不投机酒无色。察哥表现出男人的豁达、对萧音的宠溺:“爱妃,打仗没有不杀人的道理,你何苦喋喋不休、对本王发难呢?爱妃陪本王一路东进鼓励军心,这样的事还会很多,你应该为将士们对你伴驾本王亲征的敬意感到荣耀和欣慰。”

“殿下,我无颜再伴你东征、鼓励你的将士,去残杀我的同胞。”

“爱妃休要扫我大白高国威风,长宋人志气。”

萧音吩咐侍女:“锦屏,传徐忠。”

锦屏应声,碎步走至帐门向外召唤:“徐管家,王妃传你。”

管家徐忠应声趋入帐内,是个老成持众的汉子。

“打点行装,明天一早启程,回大白高国。”萧音吩咐着起身,锦屏、宝丫连忙随侍,主仆三人出了大帐。徐忠迟疑着偷窥察哥神色,察哥盯着萧音消失的帐门终于忍不住粗口。

“贱人,倒底什么时候能忘得了宋国!”

察哥瞟见徐忠阴鸷,隐去怒意恢复常态:“遂王妃的意,明天押送俘虏和财物的队伍返回兴西府都城,正好保护王妃。”

林冲神色凄凄,呆坐古堡一隅临时搭建的柴床捻着宋军小校服衣角,林赛儿怯怯安慰着。

“冲哥哥在想念……爹爹?”

“老人家英雄一世,死得冤呐!”

“大伙都说,老寨主是想保全全寨,是韬略,才……大白高国的军人真是豺狼一样的心肠。”

“爹的仇我一定要报!”

“现在冲哥哥已经在这样做了,不是吗?”林赛儿轻轻将林冲推靠在柴床上,小鸟依人,说出的话力图让恋人轻松些:“冲哥哥真能干,几句话就让大伙踏实了,找到了保命的办法,还成了宋军的官儿,赛儿为冲哥哥骄傲。”

林冲苦涩一笑:“赛儿,我没想那么多,只想为爹爹报仇,保护你,保护我们的家园。”

“冲哥哥,我们真的安全了吗?”显然,善解人意的林赛儿竭力让林冲舒心些,自已却并不踏实。

“这个要塞很险峻,我们虽然人少,但可以依险固守,等着我们大宋的军队来。”林冲斟字酌句选择让恋人安心的话:“赛儿,有我在,你一定安全!”

“嗯,冲哥哥的话我信!”林赛儿幸福依偎林冲宽厚胸怀,享受爱抚。

陆谦、齐大栓鲁莽闯入:“林首领……”陡见林冲赛儿依偎,陆谦善意地笑着打趣:“嚯!一对苦命鸳鸯,差一步就进了洞房,良宵夜毁在了大白高国蛮子的手上。”

林赛儿羞涩推开林冲,林冲忙问:“二位兄弟什么事?”

齐大栓兴奋:“发现了一座武器库,里面有床子弩,竟还有许多火箭、火蒺藜。这要塞守军的装备不差,竟还有这样的新鲜玩艺儿。”陆谦惋惜:“可惜,他们戎守边关装备精良,不该太大意,让大白高国军队打了偷袭。”

“林首领,我让兄弟们把这些利器全部搬到城堡上去,足以对付大白高国的进攻。”齐大栓急不可耐。

“先别忙。”林冲琢磨,陆谦、齐大栓均都不解望着林冲。林冲不慌不忙说出主张:“陆兄,大栓,我们不能光缩在城堡里,那算什么大宋军人?军人的本事是进攻,用这些好武器教训霸占我们家园的入侵者!”

塬上,为数不多的大白高国军队押运掳掠来的妇女、孩子,裹挟着财物迤逦西行,背井离乡的人们哭哭哀哀。骡马人流的队伍末尾跟随着一辆华丽马车,车帘紧闭。车前马上徐忠,一左一右马上的侍女锦屏、宝丫,隔车说着悄悄话。

“咱们王妃在大白高国的军队中可是为亲王殿下添了不少风采,每当她一出现,就欢声雷动的。”

“那还用说?大白高国就从未有过象我家王妃这般让殿下倾心宠溺的汉家女子。”

“王妃不再东去伴驾,殿下一定是恼火透了。”宝丫忧患。

“恼火又如何?王妃不遂他的意又不是一回两回了。还不是今天恼火,明天自已消。”锦屏把握十足,禁不住吃吃的笑。

宝丫一扫愁云,话也俏皮起来:“锦屏姐姐,咱家王妃怎么会有这么大魅力?咱们姐妹却没有。”

锦屏虎脸:“小蹄子!耍什么贫嘴,素面朝天的贱奴也敢跟主子攀比?”

宝丫做鬼脸,吐舌头。此时,车轿内萧音隔帘问话:“我们是不是要过大宋的边界了?”

“王妃,再往西就是大白高国国界了。”徐忠恭应。

珠帘轻启,探出萧音气质高贵、美**人的脸孔,却仍挂着淡淡忧伤,一双秀目流览——塬上壮景!

恍惚间,随口低吟:“月华收,云淡霜天曙。西征客,此时情苦。翠娥执手,送临歧、轧轧开朱户。千娇面、盈盈伫立,无言有泪,断肠争忍回顾?”

徐忠、锦屏、宝丫肃然;虽为下人,但常伴萧音,也熏陶了广博的琴棋诗书,更能体味大宋郡主和亲异邦难掩的凄凄伤感……

塬崖半腰,伏身着林冲的新宋军;塬下深壑,是西行的惟一通道,大白高国军队押运着俘虏财物缓缓入壑,趾高气扬无所顾及。

“狗日的们大摇大摆,毫无防范。”齐大栓咬牙切齿。

“他们以为偷袭得手,边境已没有了大宋军队。”林冲蓄势待发。

陆谦冷笑:“可他们别忘了,这里还有我们这些个大宋军人,在等待着狗日们算账!”

林赛儿趴在他们身后,瞪着好奇的大眼睛。

突然间,一声炮号,震得深壑嗡嗡作响;随之,一面宋军大旗在高处展开。

正在通过深壑的大白高国队伍惊愕间,无数箭弩夹杂着火箭、火蒺藜劈头盖脑袭向押队的大白高国军人,烟尘弥漫,人仰马翻。

“放下武器免死,我们是大宋禁军!”

深壑两侧宋军呐喊着挥舞刀枪剑戟冲杀下来,在弥漫烟尘中竟辩不清有多少人。壑底乱成一锅粥,大白高国士兵们惊骇万状,前锋抵死往前,后队仓皇掉头,往深壑两端冲突逃遁。少数抵抗的在慌乱中未几交手,便死在了宋军士兵的刀枪下……

壑底只剩下呆若木鸡的女人、恐惧哭叫的孩子及散布遍地的财物,伏击战的胜利令宋军士兵们狂欢不已,小校林冲提着带血的钢刀招呼众人。

“兄弟们,不要乱!赶快疏散救回来的妇女孩子,提防着大白高国的军队掉头反击。”

众人应声疏散妇女孩子朝着深壑一侧逃命,林冲左右环顾却不见了林赛儿,抓住陆谦急问:“赛儿呢?”

“她不是一直跟着你吗?”陆谦一头雾水。

“赛儿!赛儿——”林冲慌了,冲着四周大喊。

陆谦陪着林冲急急惶惶在纷乱中找寻,倏地,他们怔住了——林赛儿正跪在地上,撕下裙裾为一个倚着车轮的大白高国伤兵裹伤;伤兵垂死,眼中却流露着仇恨,血手去抓钢刀,神情专注的林赛儿浑然不觉。

“闪开!快闪开!”林冲大叫。陆谦一个健步上前掀翻赛儿,随手补上一刀,伤兵气绝。

林赛儿急得哭了:“陆哥哥,你!他的血快要流干了,你怎么还能忍心杀死他?”陆谦怒不可遏:“他是强盗,是魔鬼!你发什么善心?”指着死兵抓着的钢刀:“你看清楚,我不杀他,他便要杀你啊!”

“赛儿,陆兄说得对,你太天真。你忘了,他们是怎么对待爹爹的?是怎么对待全寨父老的?”林冲搂住茫然中的林赛儿轻声哄慰。

齐大栓几个兄弟押着三个女子和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大声喊着:“林首领,快看,我们抓了几个什么人?”

三个女子中,中间的一位是萧音。两边俩个是侍女锦屏和宝丫。徐忠稍后,紧张万分。林冲、陆谦不禁惊诧。

“从哪儿抓来的?”

“队伍末尾的马车上。嚯!那车轿可是华丽。”

林冲定神,以刀尖指定萧音冷笑:“如果在义合寨我没看走眼,你应该是冒犯我大宋的大白高国贵戚或是夫人,一个帮凶!”

陆谦搬来一口木箱,夸张地扶宋军小校林冲端坐,对四个俘虏摆开审讯架式,众宋军朝沉默着的萧音齐喝。

“回我们首领话,从实招来!”

“……贱身萧音,大白高国亲王察哥的王妃。”萧音黯然。

“王妃?!”众人哗然。陆谦几个青年按奈不住,怒吼着扬起兵刃:“察哥的王妃?杀了她,为我们死去的老寨主和亲人们报仇!”

“大宋军爷们,求你们啦,饶过我家王妃吧!”锦屏、宝丫不顾一切护住萧音,连声哀求。站在稍后的徐忠却在紧张中思忖。

“哼!察哥又是怎样对待我们宋国人的?犯边越境,背弃道义丧尽天良,屈杀我义合寨乡亲。”林冲冷峭警告:“王妃娘娘,杀你之前,我还想知道察哥更多的情况,你要是老实招供,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些。”

“我奉旨随军伴陪丈夫,其他情况一概不知。”萧音从容。

众人怒吼:“死倒临头还嘴硬!”

“察哥对不起大宋,对不起你们死去的亲人,如果我萧音能替他赎罪,就请军爷们动手吧!”

萧音的从容和萧音的话令林冲犹豫,陆谦按奈不住,抢先吼起来:“休要听她假慈悲。林冲,你还想发什么善心?”等不及林冲发令,陆谦招呼俩个青年:“摁她跪下受死!”

俩个青年摁着萧音跪下,陆谦扬起了战刀,倾刻间便要下斩,锦屏、宝丫疯了似嘶声哭喊。陡然间一声大喝,徐忠护住了萧音。

“好汉们住手!你们不能杀她!”

“那老子就先杀了你这碍事的!”陆谦的战刀转架在了徐忠脖子上,冷森森。

徐忠不避刀锋,执拗地说着未说完的话。

“萧音王妃是大宋的女儿,是你们的同胞!”

林冲众人始料不及,大为惊愕。徐忠深沉:“众位义士好汉,请相信我,王妃真的是大宋女儿,大宋东平郡主。”

静可听针中,徐忠深情诉说:“大宋向大白高国和亲,强迫姑娘嫁给了察哥亲王为妃。老奴我也并非大白高国人,和这俩个侍女一道是王妃陪嫁的管家仆佣。我们都可以证明,我家姑娘终日愁眉深锁,一天也没忘记过大宋。姑娘不忍再看着故国受辱,脱离察哥想要返回大白高国祈求心宁,却不想落到了众位好汉手中。”

徐忠环众一揖,潸然泪下:“众位好汉,‘人做事,天在看,’是你们故去的老寨主曾对察哥说过的话,现在你们杀一个弱女不难,难在你们于心何忍呵?”

众人听得怔怔的,莫衷一是。

齐大栓:“林首领,若真是大宋和亲的郡主可杀不得,杀了便是破坏了大宋同大白高国的和亲,咱们可吃罪不起。”

几人附和:“是啊,和亲即是大宋使者,如何杀得?”

陆谦高叫:“狗屁和亲!嫁了郡主大白高国还是入侵了大宋,无疑与虎谋皮。”继而神采飞扬:“林首领和众位兄弟听听我的见第,割下这妃子的人头,先祭奠屈死的老寨主和乡亲,再以牙还牙送往察哥军营,以示警告!”

陆谦的话不无道理,以牙还牙是天道。众人被说服,林冲心绪纷乱,锦屏、宝丫绝望哭泣,萧音合目受死。陆谦神采飞扬的钢刀斩了下去,却被少女凄厉的呼喊顿住。

“冲哥哥——”林赛儿挤过人群,哭腔着语无伦次:“冲哥哥,她,她不是要杀我的大白高国伤兵,是我们的姐妹啊!”

女人的眼泪是铁血柔情男人的杀器,林赛儿的泪水对林冲更是如此,笃定了林冲正在渐渐柔软的心。

“兄弟们,朝廷以和亲换取苟安,可倒头来还是没能避免大白高国侵占我们的家园,残杀我们的亲人,让人悲哀,令人心痛!”众人望着凝重中缓缓站起身的林冲:“冤有头,债有主,但不是我们的同胞姐妹。她们流落异邦,已经为国家安宁做出了牺牲,放了她们!”

“放了?!放虎归山等着察哥报复我们?”陆谦激越,林冲不容置琢:“我们在要塞等着他们!”

深壑中大火熊熊,焚烧着大白高国掳掠、林冲们却带不走的财物。高岗上,萧音望着远去的宋军小队,百感交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