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马厩,陆谦一身污垢刷着察哥的坐骑,刷得十分卖力。讹庞突然闯入,
一声厉喝:“拿下!”几个壮硕的王府侍卫扑向陆谦,大力擒拿,陆谦惊恐万状痛得惨叫。
“讹,讹将军?”
“宋蛮子,你小子事发了。”讹庞狞笑道:“用刑!”
刑房外,察哥脸色阴晴不定,悉心内里传出的皮鞭声和陆谦的惨叫;刑房内,陆谦吊在刑架上,讹庞挥舞马鞭抽打,陆谦一头雾水惨叫着:“讹将军,贱奴倒底犯了什么事啊?”
“犯了什么事?”讹庞竟语塞。
察哥踱进门,陆谦好似见了救星,委曲地喊冤:“亲王殿下,贱奴诚心归顺,何故还要遭此折磨啊?”察哥打个手势,讹庞停止行刑。察哥踱到陆谦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问。
“你敢说你对本王没有隐瞒?”
“殿下,贱奴无非一介不知天高地厚的边野村夫,在义合寨冒犯殿下虎威那些事殿下是清楚的啊!”陆谦喘着分辩。
“本王恰恰审的不是什么军国事,而正是你们在义合寨对本王的冒犯。”察哥挥挥手,侍卫们知趣地退到了外面,刑房内只剩察哥、讹庞、陆谦三人。察哥陡然厉声:“照实说,你们掳了王妃,都干了些什么?”
“殿下,交战当时掳了王妃,当即,当即就放了啊!”陆谦内心警觉、紧张。
察哥更为阴鸷:“可否玷污?”
“决没有!王妃说奉旨到前线慰问夫君,早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既落敌手惟愿一死报效殿下。”陆谦恍然了他因何受刑,原来察哥因萧音落入他们之手仍旧耿耿于怀,怀疑王妃被玷污已失贞操。心中有底便好应付了,陆谦说得情真意切:“殿下,王妃的从容不迫,千真万确镇慑了当场所有的人。若说玷污,从何谈起啊!”
几方核实说法一致,王妃并未失贞,察哥舒了口气王仪重归缓和道:“知道本王为什么留下你吗?”
“殿下仁慈,贱奴惟有牵马坠镫,服侍殿下今生。”陆谦小心翼翼含含糊糊,生怕答出纰露大祸临头。
“你想错了。王妃说得何其好呵!用你这种人坠镫,岂不是脏了脚?”察哥笑得意味深长,令陆谦回答得不得要领而紧张。察哥敛去笑容却又道:“不过嘛,本王留下你确实是有个考虑。”
陆谦的心忽上忽下,倍受折磨。
“你同林冲交厚,对林赛儿怕是不会陌生。”察哥的话忽然转折,陆谦再次捕捉绝处逢生的契机,连忙道:“是,是,不陌生。”
“本王已将林赛儿收在府中,怜悯她黄花年少不谙时事,因战乱流离辜负了大好年华。”察哥赋予人情道:“本王欲多加慰抚让她安下心来,可你是知道的,因为林清扬、林冲两条命,她一定害怕和记恨于本王,本王的安抚多有不便。”
陆谦面色猥顼,内却悉心,听着察哥继续道。
“可你却不同,是她的乡亲故旧又是林冲的好友,此时此地她蒙大难时会对你报有极大的信任和依靠。陆谦,你还是她归顺本王的榜样呐!本王缘何留你一命,你倒是清楚了吧?”
“清楚了,清楚了!”陆谦抓住救命稻草般表白:“正如殿下所说,贱奴是她的榜样,贱奴当全力为殿下说服赛儿姑娘,感恩于殿下的仁爱之心。”
“不是全力,是必须!”察哥不容置琢。
“是,是必须!”陆谦忙着重复。
“清楚了就好。但你还需清楚,若是办不到你就是个废物,还得死!”察哥满意陆谦的哀乞,冲讹庞会意一笑:“讹将军,给他换身体面些的衣裳,今晚就要他登场。”
王府一处并不惹眼的偏院名曰西苑,寝殿不大却锦绣,充满奢华。林赛儿忐忑惶然望着窗外夜色,黑暗如笼她如小鹿;察哥将林赛儿金屋藏娇于西苑,规避了偌大王府大多数人,更为规避王妃萧音。
一个王府侍卫引着焕然一新的陆谦穿过幽径来到寝殿外,看得见窗上灯光中的人影;这个人影陆谦看得很清楚,是林赛儿;陆谦更清楚他今夜所为,是将挚友的女人推入虎口,不亚于他卖身投靠的卑劣!
“进去吧!记住,你的命和今夜的成功于否是连着的。”侍卫把在了门外。
陆谦迈出灌铅的腿进入殿内,林赛儿乍见故人惊喜万分。
“陆大哥?!”
“赛儿,你可好……”陆谦勾着头,不敢看林赛儿清澄的眼睛,声音细小。林赛儿不顾一切急着问:“陆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呢?”
陆谦当然明白林赛儿所问“他呢”指谁,吱唔着:“我蒙察哥亲王恩泽免了死罪,可他……”林赛儿在焦急不祥中听陆谦的话:“他却没这般幸运了。”
“我知道察哥不会放过他,陆大哥快告诉我,他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林赛儿落泪,追问陆谦。
“他在俘虏营,吃够了苦头,他是抵抗亲王殿下大军的魁首,是重罪。”
“陆大哥,不管你有多难,也要帮帮我!”林赛儿已顾不上哀伤,拟或是再见林冲的渴望取代了哀伤:“我要去俘虏营同他在一起!”
寝殿外窗下的阴暗中,察哥不知何时驻足聆听着室内谈话。
“赛儿,在一起你也救不了他,俘虏营可是魔窟。”
“只要和冲哥哥在一起我不怕魔窟和地狱,我只想同冲哥哥生在一起死在一起,再不分离!”林赛儿哀伤中说得义无反顾。
窗外,察哥不由在内心轻叹、感慨。人性使然,强势男人恰恰觊觎柔情衷贞的女人;强大的男人都想占有更多的女人、却渴望心宜的女人只衷情于他生死不弃;察哥忽然冒出了羡慕林冲、妒忌于斯、庆幸林冲早已死于非命的念头。他以非亲王之尊而是普通男人的欲望,一字不漏窃听着室内林赛儿的每一句话。
“赛儿,你也许能够为林冲找到一条活路。”陆谦窥伺林赛儿反应。
“陆大哥,你不用安慰我。”林赛儿淡然惨笑道:“其实陆大哥不说赛儿也明白,在察哥的屠刀下冲哥哥还能有活路吗?赛儿惟有陪着冲哥哥共赴黄泉的愿望。”
“有的赛儿,林冲自幼同我交好情同手足,论关系并不亚于你,你说呢?”
林赛儿泪眼颌首,认同陆谦所说。陆谦不失时机,说得动情:“赛儿,我陆谦恨不得替林冲去死,但做不到。林冲命悬一线,听大哥一劝,你是能够救他的。”
“陆大哥,若是能救冲哥哥,赛儿死也情愿。”陆谦的认真诚恳令林赛儿生出一线期盼,迫不及待问:“陆大哥是不是有了什么救冲哥哥的办法?”
陆谦窃喜赛儿的迫切,摊出底牌道:“赛儿,其实殿下……很喜欢你,你才有现在这样的优待,否则早就卖入部族为奴了。”陆谦刻意强调一番卖入部族为奴的悲惨情形,继而道:“赛儿,你若是能够答应做殿下的人,林冲是可以活命的,你权且看成是个条件。”
林赛儿万没料到陆谦会说出这样的话,又惊又恼语无伦次:“做那个魔鬼的人?陆大哥你,你怎么能够这样劝我?你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样的人?”
“亲王殿下的……马夫。”陆谦苦涩交待出自已的身份,林赛儿更为伤心地质问:“察哥想得到我,让你这个马夫、这个乡亲故旧来说服?”
“赛儿,你别冲动,听大哥慢慢说。”
眼见林赛儿愤怒伤心反应激烈,陆谦内心反倒一丝欣慰;他预料到貌似柔弱则性情刚烈的林赛儿定会如此,正是他摆脱最为卑劣行径的契机。但他知道,窗外一定有耳。
“赛儿,你若不答应殿下,林冲和你都会死,甚至连见上一面死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陆谦还必须得把说服继续下去以求自保,遂以苦口婆心的形态劝说道:“赛儿,蝼蚁尚且偷生,何乎人呢?以你之一身换得林冲性命,按我们大宋纲常伦理,该是你应尽的本份,更是你表现出对林冲的……”
察哥不紧不慢信步走入,林赛儿蓦然紧张,察哥做个安慰的手势道:“不要惊慌,这里不是战场,也不是俘虏营,这里是本王安宁的王府。”
用强降服林赛儿不是察哥的目的,察哥的目的是降心,陆谦万没料到察哥亲自现身,紧张揣测:林冲已经死了,他们瞒着林赛儿,察哥还有何计可施呢?察哥温和笑着,对林赛儿语重心长道。
“赛儿姑娘,乡亲故人的话你不可不信,更不可不听。按罪,林冲当死,但你只要答应做本王的人……哦!确切说是爱妃之尊贵,本王怜香惜玉,自然会留他活命。姑娘安享荣华,故人尚可生存,两全齐美的事,本王已经为姑娘盘算好了。”
“赛儿,殿下屈尊是给你最后的机会,我林冲兄弟的生死全系姑娘一身呵!”
陆谦抓住机会表现自已,忙尽最后努力的样子道。
俩个男人一唱一和的诱惑、威胁,单纯柔弱的林赛儿难以招架。沉默半晌,林赛儿提出。
“让我见见他。”
“可以,但你先得答应本王以身相许,再以本王爱妃的身份同他相见,正好了断他对姑娘的念想,从此不再牵挂。”察哥爽快答应,却不容置琢。
也许此刻林赛儿心中,渴望见上林冲一面是她最后的防线;林赛儿落泪,这泪水在察哥眼中却是屈服顺从的开始。
“本王爱惜美人,更惟愿美人能对本王倾心相托俩情相悦。本王容你细细思量回心转意,若对本王羞于启齿,可让你陆大哥转禀。”察哥瞟了陆谦一眼意味深长,温文尔雅离开了房间。
角斗营为血腥之地!
大白高国赫连部族角斗营建在贺兰群山中一座凸兀山岗上,远看似一座古堡,三面临崖险绝无比,只有一条大道连通山下,长途跋涉的宋俘在赫连部族重兵监押下进入铁栅大门。
训练场,强壮的角斗士们逐对厮杀霍霍声威;赫连部族角斗营汇集了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角斗士,颇俱规模;匈奴人、回鹘人、龟兹人、阿拉伯人、波斯人、中原人等等,相貌、肤色各异。
赫连保忠、赫连朵理带着宋俘来到场地中央,角斗士们停止训练,壮硕狰狞的欧人教练尼寇斯懒洋洋晃着长鞭来到赫连保忠、赫连朵理面前,行个西式礼操着蹩脚汉话。
“尼寇斯为主人效劳。”
“他们是新入营的。”赫连保忠指着宋俘交待:“你把他们这付窝囊的外表改造一下,择优汰劣训练成角斗士。”
“很难!”尼寇斯乜斜精神萎靡茫然四顾着的宋俘,耸耸肩道:“主人的这批材料很是遭糕,一定十分廉价。他们弱不禁风呆头呆脑,只配去主人的农庄种庄稼,却不该到这里来,来?”尼寇斯搜肠刮肚想着汉语中的成语,一字一顿:“滥,竽,充,数!”
尼寇斯的奚落逗得角斗士们轰笑,冲着惶然中的宋俘张牙舞爪,壮硕强悍与瘦小偎缩立现。
“尼寇斯,你先不要过早下结论。”赫连保忠指着林冲道:“他是个军人,或许还是个武士,是从战场死人堆爬出来的。”他又指向其他宋俘:“他们也都在戈壁上徒手同狼群搏斗过。”
“虎!出列。”尼寇斯招呼。
一个波斯角斗士走向场地中央铁塔般矗立,尼寇斯指着林冲和所有宋俘戏谑道:“你!还有你们,一齐上,扳倒他。”
林冲无动于衷,宋俘们看着波斯壮汉发悚,尼寇斯逼近林冲再次发令:“主人说你是个军人,带头上!”一拳打在林冲腹部。林冲痛苦地跪了下去,遂又沉默着立起身在原地。
全场目光都聚集到林冲身上,惟有朵理已经熟悉林冲这种状态;有如驱狼换水的戏弄,反感而不屈从被强权当成取乐的玩偶;但朵理却不了解,察哥以宋俘的角斗取乐,身为首领的林冲却无力挽救乡亲兄弟的生命,万念俱恢!
尼寇斯更加暴燥,挥舞长鞭抽向宋俘们咆哮:“上!一齐上!”
长鞭抽痛宋俘,冷娃暴喊:“兄弟们,扳倒狗日的蕃鬼!”率先冲向挺拔中的波斯角斗士虎,宋俘们一涌而上抓住波斯人各个可以下手的地方拚命向下扳去;众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波斯人挺拔着铁塔般身躯,纹丝不动。
猛地,波斯人炸雷般吼了一声骤然发力,宋俘们东倒西歪跌倒一片,角斗士们轰然大笑。
“主人,还需要验证吗?”尼寇斯傲然道。朵理也以挑衅的笑样看着赫连保忠,随着尼寇斯的话:“爹爹,也许尼寇斯教练说得对,要是真刀实剑地验证,爹爹恐怕血本无归,连几个种庄稼的人也留不下了。”
“收下他们!”赫连保忠恼羞成怒瞪一眼女儿,冲着尼寇斯咆哮:“你只当他们是活动靶子,供你们训练!”
尼寇斯耸耸肩笑道:“噢!我仁慈的主人,你这个建议我非常乐意接受。”
赫连保忠、赫连朵理登上场中高台,部族侍卫在四周严密戒卫,老的角斗士和宋俘新编的角斗士分类列队,听主人赫连保忠训话。
“凡入我赫连部族角斗营的角斗士,都必须先明白我大白高国赫连氏的历史!”赫连保忠豪迈提高声调:“我赫连一脉,是开创大白高国的先驱功臣,是大白高国王庭中最为显赫的统治者!我,赫连部大族长赫连保忠遗传着大白高国尚武勇猛的血缘,在你们这个年龄就曾是大白高国骑兵骁将,杀戮无数战功累累!”
赫连保忠的气势威慑着静静聆听中的角斗士们,朵理洋溢笑样为父亲骄傲。
“我再对你们说说赫连部族角斗营的来历。”赫连保忠满意环视全场新老角斗士,继续道:“我年少时曾随氏族中的长辈以丝绸之路为媒去过西方的罗马,竟为传说中的古罗马角斗士惊羡不已;更因西历405年时西罗马帝国皇帝霍诺留废除了角斗大为遗憾。就在那个时候,我便立誓要将古罗马的角斗在大白高国再现,同大白高国人尚武勇猛的遗传融合,用血与沙唤回和振兴我大白高国人旧日的勇武和辉煌!”
赫连保忠说到激动处,挥舞双拳对角斗士们忘情高呼:“勇士们,忘记你们在这大墙外的一切凡尘琐事,那不过是凡人的世界,我们更胜一筹,我们是角斗士!训练、流血、搏杀,终有一天你们的名字将成为传奇,将同我赫连家族的英名同放光彩!”
“赫连!赫连!赫连!”
老的角斗士们在尼寇斯带动下为赫连保忠欢呼,训练有素;宋俘角斗士们却显得无所适从,表现冷场。林冲无动于衷的神态犹为突出,被朵理忿懑的目光锁定,这种神态早不被朵理陌生而恼怒,思忖着要在往下的状况中报复、挽回她在林冲面前失去的尊严。
赫连保忠意犹未尽,将目光转向朵理刻意推崇道:“现在,由我可爱的女儿、你们尊敬的女主人为新来的角斗士冠名。我先要申明,新入营的角斗士一旦被你们的女主人冠以新的名字,你们以往的名字便成了尘土、垃圾!将永远尘封抛弃,不得再使用。”
“本姑娘先从你开始。”父亲话音刚落,朵理便走向宋俘角斗士队列,刻意面对林冲手一指道。众人的目光全都投到林冲身上,林冲漠然着微微扬起头,好似才注意到朵理这么个人。
“那天我的爱犬把你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我就知道你是个宋军的小官。”朵理说出的话刻薄、恶意充满报复:“我很奇怪,别人都战死了偏偏你活着;一定是装死逃生,蒙蔽了我大白高国军人的眼睛。”
啊哈一声,尼寇斯带头笑了起来。朵理很惬意,继续挖苦着。
“在戈壁滩上,别人都能够同狼群搏斗为了一口活命的水;那是一种勇敢,角斗士的勇敢!可偏偏又是你害怕丢了性命萎缩不前;你不配是个军人,军人嗜血,却不会去喝马尿。”
老角斗士们戏谑的笑声更甚,新角斗士们则为林冲难堪。林冲脸孔却毫无变化,反令朵理无趣和失落,说出的话更为寡刻。
“也许你人没死心已经死了;也许你根本就是个毫无廉耻的白痴;再也许你本身就象羔羊一样的软弱顺从。但我要告诉你,西方赫连大白高国,北方耶律大辽、完颜大金这许多强悍的国家围着赵家大宋这只羊虎视眈眈,大宋的军人要是都象你这样迟早亡国。现在,本姑娘为你的冠名,羊!”
“啊哈!尊敬的女主人说得好极了,给他的名字也恰如其人!”尼寇斯高叫着附和,老角斗士们齐声起哄:“羊,羊,大宋羊!”
新角斗士队列中冷娃蹿火,恨铁不成钢地对身边林冲低喝:“兄弟,头掉碗大个疤,名子可是爹妈给的,不能让这小婆娘任意糟践!”
爹?!电光火石间,林清扬的身影蓦然跃入林冲脑海,林冲心抽搐,漠然的眼眸中燃起火苗。
“尼寇斯,训练新角斗士就从他开始,先教他尊重主人!”朵理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厉声喝令尼寇斯。
“乐意为主人效劳!”尼寇斯施以西礼,随即冲着老角斗士队列舞动响鞭,大声喝令:“狮,出列!”
身形高大、面色阴冷的回鹘角斗士狮走到场中,失去了一条臂膀的龟兹角斗士蝎随即将一柄剑抛到林冲脚下,铮然声响,这是一柄真剑而非训练用的木剑;
角斗营谁都清楚,回鹘狮是营中最优秀的角斗士,血溅当场的一定是林冲。赫连保忠沉默着却未制止,一路上林冲对女儿的态度他看得清清楚楚,他必须维护女儿威信,牺牲林冲以儆效尤。
“跪下向仁慈的女主人求饶,接受主人为你的冠名,你还有得到宽恕的机会。”尼寇斯发出最后威胁。
朵理等待林冲服软。
场面紧张静可听针,林冲却弯下腰捡起了脚下的剑,迎着手执弯刀的回鹘狮走过去。狮霍然抡刀一阵强攻,林冲挥剑还以颜色,二人激斗中人们神态各异;赫连保忠冷睃,朵理充满了报复,老角斗士迸发出嗜血的快感,新角斗士为林冲提心。
几回合厮杀,林冲被伤病拖累在狮娴熟威猛的角斗技中渐处下风;林冲凭借灵活步法腾挪闪避却还击无力,一招破绽被狮磕飞长剑,人也随之跌倒。
狮高扬双臂,胜利者般绕场,尼寇斯老角斗士们为狮喝采,冷娃新角斗士们沮丧,朵理快意嘲笑,赫连保忠仍旧冷睃林冲。倏然间,林冲扑向长剑奋力抓起,拚尽全力掷向狮的后心,其力之猛、其速之迅令人惊愕!
飞虹般长剑及至后心狮才陡然反手,以娴熟的弯刀磕飞长剑,划过新角斗士队列,一个角斗士闷哼一声脖颈喷出鲜血,猝然栽倒抽搐气绝。狮再不容林冲反抗,以浑厚大脚踩住林冲弯刀抵在林冲颌下,阴冷目光投向高台上的朵理,等待主人信号结果林冲性命。
静寂中没人敢发声,这是朵理的特权;角斗中只有战败者自已乞求幸许可以挽回生命。但朵理却看到巨人脚下的林冲重又回复了那种令她生厌、生畏,那种藐视她于无物的神色。
“这只羊三番五次冒犯本姑娘!”朵理伸直右臂、翘起拇指诅咒:“要真有些本事留下也值,但显然是个废物,是个不服教化的祸害!”拇指倒着朝下按便是处死林冲的手势,朵理刚要动作。
“放开他!”赫连保忠倏地一声冷喝。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高台上的赫连保忠。
“角斗士未必每战必胜,但血性一定会塑造战神!”
赫连保忠凝视地上疲弱喘息却仍旧藐视生死的林冲,说出令所有人意外、令朵理难堪的话。
“朵理,我要是你,就会对他收回刚才说过的话……”(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