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凑近的方如山,萧逸竹目眦欲裂。他心中愤怒的火焰已将眼睛烧红,此刻正要找个出口喷薄而出,将目之所及的魑魅魍魉烧成一片焦炭!
萧逸竹大吼一声,似蓄势已久的雄狮,挟着快要燃起来的烈风,向方如山猛扑而去。手中长剑正如利爪,直奔猎物的要害,誓要以血洗血!
方如山没想到萧逸竹会在这个当口爆发。他以为萧逸竹已被自己打击的心灰意冷、一蹶不振,谁承想这小子竟然像疯了一样,连自己的伤口、自己的朋友都不顾,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来拼命了!
虽然方如山认为萧逸竹是疯子,但面对疯子的利刃,他也没工夫多想,眼看萧逸竹的剑劈到眼前,方如山只觉被凌厉的剑气刮得几乎睁不开眼,没奈何,他只得硬着头皮将本已递出的长剑变刺为举,攻势变守势,横在头顶,想要挡下萧逸竹的劈头一剑。
两剑相击。瞬间,火星四溅,鲜血横飞!
发生了什么?比武台下的观众们,尤其是围在前排的观众,像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突然间惊恐地张大了嘴巴,僵立于地,片刻后,脚下忍不住纷纷后退着。
“不……不可能!”被削去半个脑袋的方如山说出了他此生的最后一句话,便大张着惊愕的嘴巴,轰然倒地!他手中的长剑已被斩为两截,伴随着主人的倒下,亦当啷啷掉地!
萧逸竹仍然紧握着卷了刃的长剑,头脸、身上满是刺目的鲜血,像来自阴间的恶鬼,矗立比武台中,低声嘶吼着:“你们来呀!”
“逸竹……”叶航喃喃的低语好似一道霹雳,让头脑燃起的萧逸竹顿时有了一丝清明。他俯身抱起自己的好兄弟。叶航最喜欢穿的纯白锦衣也被方如山飞溅的鲜血染得片片殷红,萧逸竹瞧着,忍不住热泪盈眶。那个一袭白衣宛如逍遥天外仙,总是神采飞扬的翩翩儿郎,此刻却无力地躺在自己怀中,渐渐失去神智,失去生命,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快走……”叶航微弱的声音里依然可以分辨出一丝焦虑。即使到了生死的关头,他还在为自己担心!萧逸竹突然感觉胸口好闷。
可是,现场的情势却不容兄弟二人叙情。且不说那些看热闹的观众,单说那金庭派的一众弟子,见方如山被杀,登时从台下蹭蹭蹭跳上来八九个壮汉,把萧逸竹团团围在了中间,个个手中的长剑寒光凛凛,似乎不吞尽萧逸竹的鲜血誓不罢休!
萧逸竹使劲儿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含着的泪花已不见了踪影。他把叶航背在背上,站起身来,对叶航轻声道:“兄弟,你放心,咱们哥两个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但就算是死,咱们也绝不死在这种腌臜地儿!今日萧逸竹拼了性命,也要将你带出金庭山!”
叶航早没力气说话,他闭了眼睛,微微一笑,便靠在萧逸竹肩头,安然睡去。
萧逸竹扭过头,缓缓环视着面前众人,紧紧握着手中卷了刃的长剑,沉声道:“尽管来吧!”
金庭派的众弟子,早按捺不住,呼喝一声,便举剑齐齐攻上。
萧逸竹苦斗至今,本来就是勉力支撑,刚才一剑斩了方如山,不过是拼的爆发力,此刻身体早不堪重负,而且还要背负着叶航,顾着叶航不被人伤到,这都让萧逸竹颇为力不从心。他咬着牙和团团围过来的几个金庭弟子递着招,长剑已渐渐从攻变守,而包围圈也越缩越小。
难道,真要折在这种地方?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清脆的呼哨声,越过人群的头顶,像一只灵巧的雨燕,破空而来。人们不由抬头张望。萧逸竹也忍不住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如声音一般清丽的娇小身影腾空而来,在人群的头顶上蜻蜓点水般点了几点,便落在比武台上,护在萧逸竹身边。
离萧逸竹较近的几个金庭弟子忍不住吹了声轻薄的口哨。因为他们看清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可人儿、原是太华派弟子、后来被逐出师门的云暖暖。
“你来干什么!”萧逸竹急道。他知道云暖暖的功夫,只能说是平平,而且被逐出师门后,更是被严令禁止使用太华派的功夫,此刻到这个群敌环伺的风暴中心,除了给人当靶心,还能做什么?
云暖暖却把樱桃小嘴一噘,半是娇嗔半是自傲道:“你不带我来,我就自己找过来!你总说我是路痴,看,还是被我找到了吧!”
“真是胡闹!你……”萧逸竹正要发作,嘴唇忽的被云暖暖的纤纤玉指堵上,一时说不出话来。
云暖暖眼睛定定望着萧逸竹,一字一顿道:“你总说以后如何如何才跟我在一起,我不要等,我不要等你称霸武林,不要等你做武林盟主,我不要以后,我就要现在!立刻!马上!和你在一起!”
萧逸竹心中升起一团暖意,但情势所迫,他不能心软。他尽量和缓了声音,劝她道:“暖暖,现在是什么形势你也看到了,我不想你也……”
云暖暖微微一笑,很美,但看起来却是那么凄清:“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萧逸竹看着眼明如水的云暖暖,却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因为围过来的金庭派弟子们越来越多,他们可没什么耐心听两人说闲话。
萧逸竹和云暖暖对视一眼,背靠着背,各自举起了手中长剑……
说到这里,萧逸竹忽然闭口不言了。唐薇有心要问,张张嘴,却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卫檀奴却兴致勃勃地咂吧着嘴,道:“原来你就是萧逸竹?当年风头可是盛的很啊!”
萧逸竹的故事似乎勾起了卫檀奴对往事的回忆:“当年只听说江湖有萧姓后辈横空出世,无门无派却得了隐退江湖已久的苏茂微老前辈的亲传,一入江湖便战败太华派云冷沙,要知道云冷沙本是要继承太华派衣钵的大弟子呀!这下可好,云冷沙一气之下离派出走,云游四海,下落不明,害得太华派大乱了几年呢。”
卫檀奴摸着下巴,谈兴不减,继续八卦:“说起太华派啊,怪不得人家视你为死敌、不共戴天呢,你先是气走了云冷沙,然后又勾引人家的‘派花’云暖暖,把小姑娘迷的五迷三道的,无视门规和师门之仇,公然和你出双入对,害太华派丢尽了脸面。”
萧逸竹脸色变了变,好像想反驳什么,忍了片刻却只伴着一声叹息道:“是我害了暖暖。”
“你害的人还少吗?”卫檀奴接话很快,“且不说方如山当场毙命、自此跟金庭派结下了梁子;就说云暖暖吧,她为你而死,自此你可在江湖上拉了一大片的仇恨啊,就连老夫,当时也颇有些气恼的……还有叶航,人家可是家里最受宠的宝贝小儿子,他这一死,他那凶悍的娘——俏夜叉,没少找你麻烦吧?。不过话说回来了,据说你们当时活着逃出了金庭山,那云暖暖和叶航到底是怎么死的?老夫好奇的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