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灌势在必行。
滴灌是迄今为止农田灌溉最节水的灌溉技术之一。
第一,水的有效利用率高在滴灌条件下,灌溉水湿润部分土壤表面,可有效减少土壤水分的无效蒸发,同时,由于滴灌仅湿润作物根部附近土壤,其它区域土壤水分含量较低,因此,可防止杂草的生长。
第二,环境湿度低滴灌水后,土壤根系通透,条件良好,通过注入水中的肥料,可以提供足够的水分和养分,使土壤中水分处于能满足作物要求的稳定和较低吸力状态。区域地面蒸发量小,这样可以有效控制保护地内湿度,使保护地中作物的病虫害的发生率大大降低,也降低了农药的使用量。
第三,提高作物产品品质。由于滴灌能够及时适量供水,供肥,它可以在提高农作物产量的同时,提高和改善农产品的品质,使保护地的农产品商品率大大提高,经济效益高。
……
无论什么先进的技术,都是从北疆开始。如滴管。北疆
都已经实施几年了,可南疆许多人还在持观望阶段。
不过,南疆的兵团还是积极响应的。
团场。
戈壁滩人去团场巴扎时,也看到了团场人使用滴灌,但是,“昂贵技术”使戈壁滩人望而却步。
现在,既然近在咫尺的团场已经推广两年,效果非常好,大老板就开了个动员大会。号召全工地人都实行滴灌。
先进的技术,戈壁滩人不是不羡慕。问题是钱,是代价特大,人们一时间议论纷纷。
一些个激进分子跃跃欲试。没钱?什么时候有钱?只有改进种地技术,才是唯一一条更挣钱的路子。
滴灌只有两种形式:一是地上用管二是地下埋管。
地上用管很简单,春耕春播结束后,第一道管子是125或120大管排地,接着是75管,最后就是小滴灌带和75管接通OK。不过这样使用的弊病就是多了干活的工序,年年放年年收,还都是笨重活很吃力。不便捷劳动是其一。其二就是不长久,最多可以使用三年。也就是说,三年的时间就要因为风化而更换,造价高。
如果使用地下管,那么就会一劳永逸。但是,地下管的开工时间非常有限。年年的十一月份之前,换句话说,棉花结束之后的十一月份,仅仅半个月或多说二十来天的时间施工,再晚就上冻。
不过还有一个施工时间点就是春天开冻之后,最迟就是三月半之前。因为节令在赶着,交四月份就是春耕春播。所以,这两个时间点都很短,稍纵即逝。一般很难抓住时机。
总之,这一年,不管是地上使用滴灌,还是地下使用滴灌,戈壁滩人,已经有很多人在使用滴灌。滴灌确实产量高。
但是,大献没有使用滴灌。没有使用的最根本原因是没有经济来源。虽然大老板那里一直押金十二万。
地邻张杰杰也没有使用滴灌。原因:缺钱。
还有另一个地邻是老严。拐子老严又过来承包他之前的土地。现在他的三个娃娃已经长成大人,虽然学没有上成,但是,一个个人高马大,干活是好手,气力壮。尤其是大儿子大宝,大冬天的拖拉机不用火烤,甩开膀子一摇,马到成功。
不过,这是他们之前的拖拉机。现在的工地里,家家都是新家伙,电打火的,一开就走,根本不用摇把。
现在虽然早已脱贫,但是,拿出三万两万资金来搞滴灌,老严不同意。一是思想有问题,投资滴灌有抵触心思。大老板时时给老严穿小鞋。老严总想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今天不想明天的事情;今年不打算明年的生产。二是认为没有必要。这些年他也多次观察了团场的滴灌,没有发现太明显的收获。他的观念里,年景和收成全凭老天爷一句话。如果年景好,风调雨顺的话,无论团场还是工地,基本上产量普遍都高,如果老天爷不高兴,年景不好,上至团场下至戈壁滩,产量都上不去。至于滴灌,在他这里既花钱又没实用。他不提倡这个所谓的新技术。
他不提倡滴灌的另一个理由是一个矛盾的话题,他之前是说滴灌没有传说中那么神。使用和不使用没区别,现在想了,可能产量高,如果产量出来了,大老板一算账又算到了他兜里。老严认为:在他大老板的眼里,他不说种地户投资设备怎么怎么,他只要看到了冒出的棉花,他准会变着法子把多出的棉花算给自己。
如其这样大费周章,换来的是倒吸凉气一口,还不如站立原地不前。
老严和老土一个脾气:倔。和大老板叽叽歪歪了这么多年,大老板也不想真正地逼他——一个拐子带着老婆娃娃们走出这个早就是桑田良亩的戈壁滩。
现在娃娃们一个个长大了,又一个个好劳力,大老板看重的又是这些个好劳力。娃娃们不像其父老严,口号喊了十几年:什么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哪没有人立足之地?哪里黄土不埋人?
这句话老严甚至现在还这么喊。但是,娃娃们只当是父亲的一个爱好一个口头禅而已。娃娃们不想这样喊的。大宝甚至想:父亲也许是思想迂腐,赶不上形式。滴灌就是今年没有使用,明年或后年,必须要使用。社会在发展,农民讲究的是跟步伐,滴灌既然都使用,那一定有科学依据。人都憨了?能拿那么多钱跟自己开玩笑?自己虽然没有上两天学,甚至自己的名字都写的歪歪扭扭,但是,也多多少少懂一些个小道理。没钱是没钱,不能说滴灌没有用。也不是父亲所说的,冒出的棉花不是自己的,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么,那么多人都使用滴灌了,人家都不怕冒出的产量被吞了?前怕狼后怕虎的结局最终就是一事无成。
但是对于一个儿子来讲,父亲的固执不是谁能一下子说通的,这一点,大宝也有些苦恼。大宝已经虚岁二十岁了,虚岁二十岁对于一个正在读书的娃娃来讲,还远远谈不上长大;但是对于一个没有上学的娃娃来讲,就是一个该为家庭做贡献的大人了。这个年龄,像在云南一些偏僻的小山村来说,已经是两个娃娃的父亲。所以现在对于大宝来说,结婚生子是他最大的愿望。学是没有上成,但是,绝不会再失去结婚的机会。
对于一个戈壁滩上的娃娃来讲,想要结婚,最好的机会就是要在每年的拾花工中寻寻觅觅。去年的一个河南小女孩已经和自己有了婚姻之实。虽然现在还在老家,但是两个人天天还是电话联系。如果没有特大变化的话,今年秋天就一定会来。因为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她就是自己蓝中的菜。只是时间的问题,她今年一定会来的。
有老婆再有娃,那么没有钱是不行的。种地不能太死板,滴灌一定要实行,就是这个心结要谁来解呢?张杰杰是地邻,这么多年了,一直很要好,父亲和谁都没有过多接触,也就是张杰杰,地邻啊,相互间多说了很多话,可是张杰杰这个人也是啊,为什么就没有滴灌呢?他张杰杰都没有使滴灌,那么又怎样来说服父亲呢?
还有一个人,他就是大献。大献和父亲也算说的来。可是好像这个大献也没有使滴灌?虽然是地邻,那些年和大献合一个渠道使,还经常去大献那里扒口子,现在呢,早就改了水路的,不从他那里浇水了,也就根本没有时间去他那里玩——一天到晚的披星戴月地干活,大献到底使了滴灌没有使还真是不知道。
张杰杰应该知道的。而且现在张杰杰就在地头上站着。
大宝走过去,和张杰杰搭上话。
现在的工地人,三句话离不开滴灌。大宝高兴了,问张杰杰:“张叔叔,今年你和我们家一样,没有使滴灌,那么明年你使不使?”
张杰杰唉声叹气地说了许多丧气话。他说什么他老了,今年种了,明年就不一定再种了,而且老家的娃娃都已经成家了,家里什么样,这么多年了一直没回去,很是想家啊。
大宝接着问了他,大献是否使滴灌?张杰杰回答很干脆:“大献今年没有使,但是,明年使不使,就不知道了。”
大宝叹了一口气。
张杰杰有些奇怪了:“你个小屁孩,也知道唉声叹气的有心事?”
大宝说:“张叔叔,是这样,我希望你或大献,去劝劝我爸爸,我打算明年也要使滴灌,但是你们都……”
张杰杰呵呵一笑说:“这个任务交给我,只要想继续留在这种地,那么滴灌是势在必行,必须使滴灌。”
什么年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