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新房子,一切都在进行中。
云南人两口子来了。
大献和小云通过实质性的行动,村委会总算让他们暂居于老屋。本来云南人还想住后排,但是,村妇联过来,明确说明土块房不能再住人。云南人只好和大献一起住进前排的砖房里。
多年行下的规矩,春水大献只能等。
三月份的最后几天,大老板的管家电话来了,要大献去下面总部拉生产资料。可是这几天大献恰恰又没在家。他在阿克苏买门窗。可历年来,人家总部的话就是圣旨。所以大献就电话催促小云,要小云和长工赶紧去总部。两天的时间。
小云知道,年年拉生产资料,都是两天时间,挺紧张。
云南男开着四轮车,出发了。因为云南男开车技术太糟糕,倒车根本就不会。所以虽然早已经到了,但是因为抢拉肥料的人太多了,而且人们都知道抢好的肥料,所以,云南男只能把车开到一个人少的肥料垛跟前。
这个肥料垛为啥子没有人?走近一看,原来是黑肥。小云倒吸了一口冷气,但嘴上却没说什么。
第二车拉到一车尿素就已经晌午。
午饭后,三个人继续去总部。但是遗憾的是什么肥料都没有,而棚子下面只有一堆地膜。
午休的时间。人不多,其中有个贵阳人小云认识,还有一个张杰杰。张杰杰主动给小云的拖拉机倒到最佳位置,然后,大家各装各的车。
午休过后,大老板管家和大老板二女儿过来了,看了看已经装好车的三家人,又看了看快没有的地膜,忽然就对小云大吵大吼:“给我卸车,快给我卸车!你们是贼吗?趁着我午休的时候来偷东西,偷东西可是要犯法的,我要给派出所打电话报警的。”
呜哩哇啦的好大一大串子威风话,可又在给张杰杰和贵阳人点数。
小云很清楚自己一生到底经历了什么,所以就一直陪笑说:“二女,二女,你看我们也已经装车了,一捆大地膜可不轻的,能不能高抬贵手?”
张杰杰和贵阳人已经签完字走了。
新来的大管家也跟着助纣为虐:“快卸车,你们这叫偷,叫抢,知道吗?”
一点余地都没有。
云南人开始默默地卸车。
大管家看了看小云,又开始鼓励她说:“生产资料后面的大仓库里多的很。要什么有什么。”
小云笑了笑,不急不慢地说:“你说拉哪儿的就拉哪里的。”
二女离去。
大管家领了小云去了后面仓库。而且好心的大管家看云南人不会倒车,还亲自把车给倒进去。
仓库里并没有今年拉的生产资料,一大堆的陈年烂肥料已经风化,而且袋子上的商标是县城造的不达标肥料。地膜是多年前的短地膜。如果现在拉这种地膜,连播种机都找不上。
大管家指着地膜和肥料对小云说:“要什么有什么。”
小云不想和他讲什么理,在这里人家都是理。
云南人已经明显抵触。两口子刚刚搬了几袋肥料,就坐在小四轮上发呆。
小云不说什么。发呆就发呆嘛,大不了熬到天黑,空车回家。
但是,大管家不依不饶了,他对着车上的两个长工大喊大叫:“现在不是你们休息的时间,我还忙的很。”
两个长工很不情愿走进棚子,对着小云一通埋怨,人家说人家从小到大从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子气。
小云很无奈很无奈的朝他们笑了笑。
一袋子五十公斤,小云根本就没有这个力量来扛肥料,云南女多多少少还能帮几下。
大献回来时已经是晚饭时分。
门窗玻璃卸车还是一件比较小心的活儿,可是任凭大献说破了嘴皮,三百块卸车费,人家云南人理都不理你。
司机又急着赶回也在一边嗷嗷的叫。地邻老板总算看大献一个面子,出面吩咐长工以四百块的卸车费卸车。
晚上很晚时大老板的大管家电话又来了,他说是大老板的旨意,明天继续拉生产资料。
风化的肥料,足足拉了三百多袋,而且地上的短地膜二十四捆也被大献清了仓。
看着这大堆大堆的肥料,大献苦笑了喃喃自语:“数量已经超出,可是有什么用?必须想办法去团场再买肥料。”
小云又怎么不知道眼前的窘境?可是再买肥料和地膜又哪里有钱?盖房子所买的一切材料,都是借的钱,而且借的五万块钱已经花完还不说,盖房子最最关键的水泥还没有买上。
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各想着烦心事而睡不着觉。
这一切的一切,长工两口子也看个分明。他们觉着机会利于他们自己。
别人的春耕春播开始了。每天的一个小工钱就是一百五十元现钱,两个人就是三百元,何不趁着机会赶紧挣几个活钱?云南人立刻忙于挣钱之中。
大献开始浇春水了。因为春水贵如油,刚刚浇了四天水,就又被停水。二百亩地中有一百三十亩勉勉强强能种,五十亩虽然跑了点水,但是不重水根本种不了,二十亩还没有进一丁点的水。
井抽水也是螳臂当车,微乎甚微。
因为现在火烧眉毛的时候,虽然井水资源丰富,但是,仅仅三十安倍的变压器根本就不能同时抽两个井的水。再说,也没有更大的井下水泵。现实就是滴灌用的一二五管子抽水,抽在哪算在哪。
张杰杰和他的组装老婆顾易闲转过来了。他看了看大献的井浇水,苦笑了一下说:“大献,一根一二五管子浇晕死?”大献愁眉苦脸地说:“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张杰杰脱了衣服帮大献忙活起来:“我也算是这地里的老革命,之前的柴油机抽水,你这些都具备,而且还有这口水井闲多年了。”
多了一股水。大献和小云不知道该怎么感激张杰杰,盛情款待是在所难免。
但是张杰杰哈哈一笑:“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张杰杰一直不离口的话就是自己的百亩地,足足浇了八天八夜的大水。他这个话在大献这里已经说了好几年了。小云知道而且很清楚他说的含义。
不到两天的时间,柴油机因为过于陈旧而自己熄火。虽然也浇了水,但是小的可怜。
所以所有的希望只能在那一股电抽水上。
张杰杰再次走过来时,碰上了门口准备去打零工的云南两口子。他对云南人指了指很远的地方,大献地埂子上的费地膜说:“你们还去哪里打短工?你们去年的活儿都没有干好,那堆费地膜堆在那里,大老板过来一看见,张嘴罚款就是一万块。真的,我们下面都是的。”大献和小云没有说什么,云南人两口子理都没理他。然后他们两人就走了。
张杰杰看了看大献,又看了看已经离去的长工两人:“哎我说大献,你长工是大爷?有点儿嚣张啊?”
大献摆摆手。什么都不说。
不服气的张杰杰第二天的这个时候又来了。和正要出门的长工打了个照面。
张杰杰仍是指着那远处的费地膜说:“你们这两天在下面打短工,大老板的政策又不是不知道,那一大堆费地膜堆在那么显眼的地方,大老板过来了,罚一万块究竟你掏钱还是大献掏钱?”
云南人这次倒乖巧,拿了铁锹,走进地里。但很快又回来,接着又离去。
张杰杰瞪了瞪眼,说大献:“你看看你长工,只是在费地膜上扔了那么几锹土。”
大献知道自己的处境,许多事情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能咋地?
因为一二五管子出水量太小,一块二十亩的地浇晕死也浇不好。
小云对云南男笑了笑:“给你个工,穿上雨裤,去地里挪一下管子。”
云南男去了,十分钟就搞定。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云南人脱了雨裤,竟然放在了稳压器上,因为稳压器进水,结果就失火。
稳压器烧了,雨裤没了,大电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