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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烛照

病榻上的年轻女子闭目昏迷,脸色惨白,气息奄奄,仿佛顷刻便会失去性命。

孔端摇摇头,叹道:“我虽学过些医术,但终究是微末道行,我实在是帮不到她。”

黄清明无奈的苦笑,他救下被人追杀的女子,之后引来上千精骑的围困,可是直至现在他连女子的身份都未曾知晓。

虽说昔日在梅花坞,女子曾赠予他饭食,但也只是一面之缘,一饭之恩,他对女子仍旧知之甚少。

而女子被他救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寨内懂点医术的赤脚大夫不行,孔端这位大乾丞相之子也不成。

孔端蹙眉,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说道:“她应该数中了某种不知名的毒药。”

“毒药!”黄清明心头一震,如果是毒药可就难办了。

若不清楚毒药的名字功效成分,就算是绝世神医也是难以配出解药。

黄清明语气幽幽,黯然道:“难道就没有个办法?”

“办法的话,也不是没有。”孔端缓缓道:“我在大乾时,曾听闻一些名医可以通过中毒者的血液进行药理分析判断出毒药的成分,从而配置出解药。”

“可是。”孔端神情一黯:“上哪里去找名医呢?”

“名医的话。”黄清明迟疑半响:“洪州广阔,可是洪州地界并没有什么有名的医者,而且,就算有,也离卧蚕山太远,也许一来一回,她早就挨不住毒药了。”

有了方法,黄清明反而越发的愁闷。

世间之事往往就是如此,得其门,而难入,只能眼睁睁看着机会在眼前溜走。

忽而,他猛地看向孔端:“有了!”

“有办法了?”孔端惊奇道。

黄清明愁容大减,甚为欢喜:“我心神有失,一时竟忘了那位大贤。”

孔端不解其意:“什么大贤?”

黄清明目露神往崇敬之色:“在卧蚕山三十里外,有一个破落村庄,那里本来一片破败,百姓生活困苦。”

“可是有一天,他们在路边救了一位昏迷不醒的大贤,那位大贤无所不能无所不精,只用短短数月便使村庄焕然一新,百姓富足。”

“之后的几年,那位大贤更施手段才智,使村庄变成城镇,拥有可以护卫城镇的义兵,在乱世谋求安定。”

“这位大贤自称烛照,而且还有好事者说得烛照者得天下。”

“得烛照得天下,好大的名头。”孔端神情狐疑,颇为诧异。

听闻此人种种神奇之事,倒也勾起了孔端的好奇,不过但愿此人不是在乱世造势的野心家,而是有真才实学。

为求解药,黄清明安排好一切,便和孔端赶赴三十里外的村庄,寻求那位大贤,烛照先生的帮助。

张倾本是要同行,却被黄清明拦下,虽然一口气消灭足有上千人的精锐骑兵,可局势仍旧不曾明朗,故而留下张倾。

黄清明十分了解他这位倾弟,平日懈怠懒散,常有胡言乱语,却又往往在关键时刻语出惊人,出奇制胜。

若有机遇,能稍加历练,必成大器。

所以,黄清明将之留下,并将山寨一应事物交予他处理。

还有一点就是四憨智力缺陷,除了自幼顺从黄清明外,对其他人话一向不管不顾。

可偏偏很吃张倾那一套,和张倾好的如一个人。

他们两个人一文一武留下,黄清明也好放心,否则一旦生变,就算他们寻来大贤,一切也是无用之功。

三十里外的破败村庄,一度荒凉至极,那里的百姓食不果腹,常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

可就是这么一个荒废的地方,此刻已是一座富庶的小城,曾经如难民的村民,每一个人都过着富庶的生活,脸上洋溢着欢乐笑容。

一路行来,孔端看着这一幕幕,当真对这位神乎其神的烛照先生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这烛照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才情。”一身普通中原制式布衣的孔端努嘴沉思,跨下骏马缓缓而行。

黄清明也感触颇深,驱马走在前面,今日的所闻所见却是让他大开眼界。

城镇的里的商之一事简直是他无法想象的,买卖交易的方式,更是他闻所未闻。

这里发百姓虽有劳作,但似乎更多为了商之一事服务,所谓士农工商,在这里完全倒转。

商才是头等大事,之后才是农。

而且街道两旁有不少词句精湛的诗词呈绘,黄清明半个草莽出身,能识文断字,可涉及的诗词就难明其意。

可是孔端出身不俗,这些诗词一首首入眼,顿时间,他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诗词固然极好,可是这些诗词大多抒情。

情非情爱,而是壮怀感叹等豪情,叙情虽多,却不失真,能免俗。

往往情怀壮阔,未有重叠,让人心驰神往,又潸然心动。

“烟光晚烛天,暮色尽苍寒;雪径白如骨,仍不掩青山。”

孔端勒马止步,看着墙壁上的诗词,轻声细语。

这首诗不同于之前他看到的诗词,词作上远远逊色,可是此诗却令孔端心中一颤。

诗文如刀,可是此诗不仅如刀,更是出鞘之刀。

杀气滔天之下,尽是白骨累累,然而纵使如此,却仍要意如磐石,无有动摇。

不达目的,绝不罢手。

这当时何等的心志,何等狠厉,书写之人又当是怎样的豪强。

一时间,孔端思绪万千,一双眼睛盯着诗文,久久不转,透过诗文,他看到一座白骨堆砌的高峰,他看到一个拄着寒刀立于顶峰雄杰。

阴冷孤傲,霸道豪强。

“一首诗词而已,听你的气息却已乱做一团麻,倘若见到真人,岂不是要吓得窒息过去。”

女子温柔清冷的声音悄然响起,孔端听来又熟悉又陌生。

孔端与黄清明闻声瞧去,不远处横于湖上的拱桥,一素衣女子坐于桥边,赤着一双晶莹剔透的脚丫悬于空中,纤纤玉手执着鱼竿似在垂钓。

而在她的身后,一个麻衣男子垂手而立,三十岁左右,相貌方正,面无表情。

瞧着女子绝美的侧颜,以及那一副清静无为却又微有嘲弄的神情,孔端脱口而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