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湖水波光潋滟。
女子虽一身素雅,然而气质脱俗,一颦一动间绝尘于世,宛若凌波仙子。
孔端翻身下马,向女子走去,一边走,一边道:“那日澄江岸边,姑娘许多话听的我云山雾绕,今日有缘再见,还望姑娘说得清楚明白些。”
那日孔端虽未看清女子相貌,但女子的声音是可以分辨的,而且女子身后长身而立,如护卫中年男子他却识得。
两人那日交手,中年男子一掌印在他的胸口,让他昏迷不醒,若不是东方未明相救,险些丢掉半条性命。
孔端固然心思纯善,可那日男子一眼不合将他打伤,心中难免有气,今日相遇,孔端冷视男子,暗暗提防。
果不其然,孔端靠近垂钓女子十丈范围,麻衣男子骤然出手,身形一晃,拦住孔端,悍然一掌拍出。
气机存续五指,撕裂空气,掌风猎猎,催人面庞生痛。
“小心!”黄清明大声提醒,并迅速下马,以防孔端不测。
这次孔端有了提防,侧身避开这一掌,屈指为剑,斩出七道剑光。
七星连珠,直取七处要穴。
麻衣男子面无表情,手腕一转,气劲回旋,反手一掌横推,掌力刚猛火热,破灭万法。
麻衣男子以力压人,纵然孔端这一式剑法精妙,但功力的差距额,有时并不是是招式可以弥补的。
剑光破灭,火热的掌力迎来,已然刺破孔端胸前的衣襟,肌肤不禁火辣。
就在麻衣男子又要一掌落在孔端胸口,一道剑痕划过长空,剑锋犀利寒彻,剑势一往无前,欲要斩落麻衣男子的手掌。
麻衣男子只得收回手掌,然而却给了孔端喘息之机,孔端纵指向前,趁麻衣男子收招的空隙,取其要害。
这一指轻灵飘然,速度奇快,全部气机交汇于指尖,想要一击制敌。
麻衣男子不慌不忙,切出手掌,劲力如刀,轻飘飘的截住这一指,且仍有余力。
适才出剑相救孔端的黄清明,提剑横切,抢攻麻衣男子。
麻衣男子随手拈来,屈指一弹,当的一声,长剑巨颤,剑身抖动不止。
纵然黄清明挥剑凶猛,气势如虹,可仍架不住麻衣男子这一灵巧的指力。
伴随剑身颤抖,劲力蔓延至剑柄,黄清明虎口一痛,长剑脱手而出,此力量的作用下,他不由倒退三步。
麻衣男子切出的一掌骤然发力,雄浑的内力轰然爆发,劲风如龙卷袭扰,吹的孔端衣袂发丝倒飘。
旋即,孔端整个人倒飞出去,而后施施然的落在黄清明身边。
孔端还要上前,却被黄清明伸手拦住。
黄清明一脸凝重,麻衣男子武功深不可测,纵然他和孔端两人联手也非一合之敌。
这样的功力,绝对已是江湖一流高手,甚至更高。
麻衣男子面无表情,如千年寒冰,似做了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再度走回女子身后,石雕般屹立。
不过这次他开口了,声音嘶哑有力:“近前者,死!”
一个“死”字说得平常,但一瞬间暴起而又蛰伏的杀机使空气陡然一寒。
“你……”孔端怒火中烧,他只觉得麻衣男子轻视他至极,那日不由分说将他重创,今日又如此做派,简直让人心中不忿。
若不是黄清明沉着冷静拦着孔端,殊不知孔端会不会不管不顾的冲上去。
数日的相处,黄清明对孔端有足够的了解,孔端为人率真赤诚,学识渊博,出生贵胄,又全无贵胄之家子弟的傲慢做派,可谓罕有的贤者。
但孔端偏偏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容易被情绪左右,意气用事。
若不幸人生遭逢巨变,黄清明很难想像情绪会给孔端带来什么,更无法相像那样的孔端会以姿态来面对世人。
此间发生的事,不少路过的百姓都充耳不闻,似乎这样的事他们见过太多,早已稀松平常。
然而也确实如此。
女子貌美本就无双,一身气质又超凡脱俗,难免为世人所仰慕。
曾有不少世家子弟无意窥见女子,便动了心思,试图接近女子,可他们的下场往往都并不好。
“好了,余生。”女子悠然开口,声音悦耳动听,似山间的清泉沁人心脾。
“不要再吓唬那个南边来的呆瓜了。”
“知道了。”被女子唤作余生的麻衣男子欠身回应,便收拢一身气机,如木桩挺立。
女子又道:“那日我的护卫伤了公子并非出于我的本意,后来我也曾责怪他,今日有缘再见,望公子不要怪罪。”
孔端昂首挺胸:“若我偏要怪罪呢?”
孔端心中暗道:“说我是呆瓜,我看你一个小女子才是无知无畏。”
思之至此,孔端越是不忿,作意气之争。
反而黄清明言语妥当,一边为替孔端接受道歉,一边替他和孔端的冒失开罪。
女子却如未曾听见黄清明的话,针对孔端道:“偏要怪罪话,是还有些麻烦,那只好送你问候一下你的祖先了。”
女子笑容甜美,声音轻灵,整个人若飞舞于花间的精灵。
然而随着女子话音一落,气氛骤然凝固,孔端与黄清明提气运功,皆神情警觉的盯着女子身后的唤作余生的麻衣男子。
几个呼吸过去,余生身姿挺拔,依旧是面无表情,依旧是纹丝不动。
女子忽然大笑,笑颜若花,笑声柔美:“逗你们的啦,何必如此紧张,不过听你们的气息如龟息般缓慢,心跳却如若兔子狂奔,真是有趣。”
有趣?
孔端、黄清明心中暗恼,他们实在不觉得的有趣,只觉得女子言语间看似轻描淡写,却步步诡谲,比她身后的余生还要让人琢磨不透。
“让我猜猜。”
女子晃着一双雪足,歪头道:“你们来此是找烛照的,那你们还是请回吧。”
黄清明不由问道:“姑娘何意?”
女子笑眯眯道:“烛照是不会帮你们做任何事的。”
孔端不屑一顾道:“你以为你是谁,一切便都由你说得算吗?”
女子徐徐开口:“一切由谁说得算我确实不知,或许是我,又或许是别人,不过我是谁我到清楚的很。”
女子灿烂一笑,胜过鲜花无数:“小女子自称烛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