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营长带着国军战士朝着猛虎跳出口猛冲,金泽带着二百左右小鬼子、宋福田带着三百多伪军迎面杀来。双方近距离射杀,互有伤亡。
谷底很狭窄,鬼子、伪军和国军均扎堆半蹲,此时根本不需要瞄准射击,只要扣动扳机,对方就会倒地,有时一颗子弹可以射穿好几个“敌人”。
当两军间隔二十米左右时,小鬼子立即退掉子弹,上好刺刀,冲向国军。白刃战再一次惨烈拉开帷幕。
同时,吉野带着近五百个小鬼子端起刺刀从后面进攻张营长部。张营长完全陷入腹背受敌之惨境,无论从战士的军事素养和数量,小鬼子都占尽了绝对优势。
曾营长带着三百多国军士兵去支援张营长,刚走不远,遭遇远藤等鬼子。只见远藤带着两百多小鬼子气气势汹汹奔来,双方立即朝着对方猛烈射击,十多分钟后,第三场白刃战拉开了帷幕。
陈团长已知中计,一跃而起,带着剩下的两百国军士兵,举起勃朗宁大声吼道:“支援曾营长,给我冲。”
曾营长见陈团长冲来,大声喊道:“团——长——,带兄弟们撤,快撤啊,撤——,给我们三团留点种子。我带兄弟们挡住小鬼子。”
陈团长听到如此撕心裂肺的呐喊,不得不刹住双脚,两行热泪顺着鼻柱两侧往下流,摇着头痛苦地喊道:“兄弟们,我们撤,撤……”
远藤见有个“大官”要撤,领着几十小鬼子想追,曾营长挥刀而上,堵住远藤的去路,冷笑道:“鬼子头,刚才见你砍杀我兄弟,有点真功夫,咱俩过过过招?”
远藤不屑地看了看眼前的彪形大汉手,手提鬼头大刀,看身形,有很好的武功根基,便不紧不慢地回道:“过招?在你临死之前,一定想知道是谁把你送往地狱的,我叫远藤。”
“好大的口气。”曾营长用舌头舔了一下鬼头刀片,然后猛啐一口,“来吧。”
远藤双手握紧武士刀,直奔曾营长。曾营长右手提着鬼头大刀,刀尖划过灌木,根根齐断,怒迎而上。双方第一刀碰撞,火星四溅,两刀刃留下了小小的缺口。两人同时转身,三米左右立定。曾营长感觉虎口微麻,心想,这小鬼子劲大,务必谨慎对战。
曾营长所使刀法,名曰“无极刀法”,是李尧臣大师结合传统的六合刀法创编而成。当年二十九军在“喜峰口之战”大败小鬼子,正是无极刀法。
两人对视片刻,再次出击,双方全力以赴,你来我往,十回合之后,曾营长感觉十分吃力,而远藤对战如初,大有稳操胜券之势。
谷底入口,季营长牺牲后,战士们仍然顽强地同小鬼子进行白刃战。双方最初投入的兵力都是五百人左右,激烈的厮杀,人数都在急遽减少。奈川看到村中南死去,怒目切齿,冲着国军士兵疯狂砍杀。虽然战士们拼刺技术弱于小鬼子,但都拿出了拼命的勇气,即便被小鬼子刺中,也要拉个垫背的。
谷底出口,白刃战进入了白热化,张营长和战士们抱着必死的决心,多杀一个算一个。车上冒出的三百多鬼子,金泽带着二百多,宋福田还有三百多伪兵,张营长只带了五百名国军,鬼子人数占尽优势。还好,鬼子拼刺有一特点,全把子弹退掉,而国军管不了这么多,一边射击一边拼杀,数十小鬼子“蒙冤”毙命。
三场白刃战在猛虎跳已入胶着状。背对着东方,即猛虎跳的入口,二营战士与奈川等小鬼子拼命厮杀;右边斜坡,一营曾营长及战士们和远藤等小鬼子激烈的较量;猛虎出口是三营张营长等国军战士对战金泽鬼子、吉野鬼子和伪军宋福田等。杀喊声直冲云霄。“黑云压城城欲摧”,几度惨烈,几起萧瑟,惶恐之余,大雁的哀鸣如同钢针猛扎着世人的心。
血染红了路面,就连谷底那几株早已枯死的艾草,被血浸泡,秸秆已臃肿,叶片已硕大。路边的野秋菊,脱去往日的亮黄,也汲入了三分黯橙色。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醒味。
天空飞来几只乌鸦,一个俯冲,直奔小鬼子尸体而去,有的啄眼,有的啄翻开的胸腔,还有一只啄到一段鬼子大肠,死命拉扯,在地上翻滚,鼓起胸脖子,爪子舞动,“呱——呱——,嘎——嘎——”
战争还在继续,厮杀声越来越小。入口处的国军战士,全部牺牲,小鬼子遭受重创,只剩下百来个伤残之敌。出口处的国军战士,英勇作战,张营长再三命令一位叫命俞子明的连长,带着二百名战士撤离。张营长对战奈川和吉野,身中数刀,英勇殉国,三百多名国军战士牺牲,小鬼子也死了近两百个,重伤好几十。至于宋福田,看着如此惨烈的战争,吓得几近昏厥,躲在一处枯萎的灌木中一动不动,等到拼刺结束,才跑出来,他的眼前已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凄惨万状。
奈川和吉野带着小鬼子和伪兵立即赶去支援远藤。
曾营长的三百战士对战两百小鬼子,实力相当,暂不见任何一方落败。就曾营长和远藤两用刀高手,曾营长的刀法实则逊于远藤,还好,中途不断有国军士兵帮忙,才勉强打个平手。当猛虎跳进出口的战争停止,剩下的小鬼子完全赶来支援远藤。曾营长见状,立即带着战士们,且战且退。远藤一看有人支援,更加猖狂,抡起武士刀只管砍杀身旁的国军战士。曾营长立即命令一个高个子士兵,瞪着眼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把这些兄弟(百十来名)给老子带回去,留下三十个阻挡小鬼子。”高个子战士回道:“你是营长,我断后。”曾营长看了看身后七八米之外的远藤正在肆意屠杀战士,立即喝道:“这是命令,快撤,不然来不及了。”话还未说完,操起鬼头大刀再次迎战远藤。高个子战士哭喊道:“兄弟们,不要辜负营长一片好意,我们撤。”说完便带着百来名国军飞奔离去。
曾营长从山坡飞奔而下,离远藤两米左右,腾空而起,双手握刀,用尽力气劈下去,远藤双手横刀招架,被巨大的力道震得双臂发麻,刀背磕在肩上,双膝差点脆倒在地。没等远藤反应过来,曾营长再横腿踢扫过去,击中远藤左肋,远藤一个踉跄侧身迈出数步,站立不稳,倒在斜坡滚出五六米远才刹住。刚从猛虎跳出口赶过来的金泽一把扶住远藤,远藤勉强站起来,骂道:“八嘎,我要和他单打独斗。”
从猛虎跳入口赶来的奈川和金泽把曾营长的二三十名国军围了起来。战士们双手紧握上好刺刀的步枪,用血红的眼睛怒视小鬼子。吉野狂笑道:“大日本帝国的勇士,杀了他们。”小鬼子正欲集群而上,被远藤喝住了,用日语大声命令道:“都别动,我要报一腿之仇。”说着,用武士刀指着曾营长,“看你军服和领章,应该是个营长。只要你乖乖投降,我可以既往不咎。”曾营长用刀片磕了磕大腿,爽朗笑道:“投降?你看老子像投降的人吗?你身后那条狗,投降之后,过的是什么日子,千人鄙视,万人唾弃。只要刀在,我的字典里就没有‘投降’这个词。”
宋福田气得直磨牙,右手紧握驳壳枪,粗气直喘,却又不敢开枪。他身后的伪兵听到曾营长的话充满了血性,个个红着脸低下了头。
“哟西!”金泽拍着双手,“你是真正的中国军人,有骨气。但是,国民党腐败无能,根本没有能力管理这片大好河山,不如加入我们大日本帝国,共创辉煌。到时,你就是大大的功臣。”
“哈哈哈,哈哈哈。”笑毕,曾营长扬起鬼头大刀指着金泽,“听人说,青锋城里有个小鬼子满脸坑洼和麻子,我估计就是你。你刚才说要我拿起刀屠杀自己的同胞,别他娘的耍幼稚。一个真正的中国军人,要么同敌人战斗,要么战死,决不会做‘卖祖求荣’的事。好啦,别废话啦,谁先来?”
金泽暴跳如雷,喝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成全你。”
远藤立即上前止住金泽,用日语说:“这个中国军人算我的,请少佐成全。”说完便提着武士刀迎上去。
曾营长也拉开架式,准备全力迎战鬼子。
二三十名国军士兵看着亲如兄弟的营长独站鬼子,心里难受之极,却又不能端着军刺帮衬。其中有一个小个子国军战士,从被围住之后,不时摸摸背后,脸上闪过一丝“诡异”。
小鬼子后退数步,端起上好刺刀的三八大盖注视着每位国军。
两人你来我往,八九回合之后,曾营长明显处于下风,此时,他并不绝望,因为陈团长和近五百名国军士兵成功撤离,就算倒下,还有兄弟们为自己报仇,逢年过节,更有人在自己的坟头点柱香、敬碗酒。于时,他全面放开迎战,甚至用同归于尽的招数,当远藤削来,他又回砍过去,如此打法使远藤有了顾忌,武士刀法并不能发挥到极致。又过了十来回合,远藤瞅准机会,上削之时又猛然转身横削,曾营长的左臂被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涌了出来。
一个国军士兵见状,端起军刺正准备往前冲,被吉野看到,掏出王八盒子立即开枪,那位战士仰面倒下,两眼睁得大大的,双手紧紧握着军刺。另外二十多名国军战士端着军刺,也跃跃欲试。
曾营长受伤,刀速明显减缓,远藤越战越兴奋。又过了四五回合,曾营长的背部和腿部均被划伤,步伐开始紊乱,大脑变得模糊。远藤趁机攻击,武士刀刺进了曾营长的腹部。曾营长努力吸一口气,骂道:“小鬼子,别高兴太早,要你狗命的中国军人,还很多。”说完,鬼头大刀从右手滑落,脑袋慢慢耷拉下去……
远藤抽出武士刀,一阵狂笑,笑声回荡在猛虎跳,十分阴森恐怖。曾营长慢慢滚下山坡,枯草被碾平,似如一条灰绿色的长地毯,偶有殷红的血迹。
国军战士们看着如此凄惨的场面,挺起军刺往前冲。吉野一挥手,上百名小鬼子端着上好刺刀的三八大盖蜂拥而上,双方激烈搏斗,“锵锵锵”军刺碰撞之声响起。五六分钟之后,国军全部牺牲。几名小鬼子端着军刺检查,突然,先前那个手摸背部的小个子国军战士站起来,只见他腹部和背部正流着血,伸出右手,快速从背后掏出一颗手榴弹,左手食指扣住引环,痛快地笑道:“小鬼子,让你尝尝中国的手榴弹是什么滋味儿。”说完拉开引线,手榴弹柄头冒出青烟,“哧哧”燃烧。金泽、奈川、吉野、宋福田等鬼子伪兵立即爬下,一声巨响,泥土和石子飞溅,十多个鬼子被炸得尸骨乱飞,几秒之后,衣服碎片和骨渣散落满地。恰好一只鬼子手掉在金泽的背上,他感觉不妙,立即起身,那只手滑落下来,横在他左脚边,食指动了一下。金泽本能一叫,“八嘎——”,声音传到猛虎跳对边,又反弹回来,荡荡悠悠,八……嘎……
恰在这时,从猛虎跳的入口驰来七辆卡车,后面紧跟五十来个小鬼子。吉野见此,哈哈大笑道:“将军实在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