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战士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不知什么时候紫涵也走了过来,见着如此神勇、足智多谋的妹妹,激动得流出了幸福的泪水。
小惠见胜男赢了,又是拍手、又是跳跃,似乎就等着这一刻。
陈团长自从上次一别定阳山,对胜男的爱慕之意有增无减,见胜男打败乌勒巴,暗自高兴。
邢团长凑近郑团长耳边说:“张师长先前盛气凌人,刚才像泄气的皮球,丢人丢到家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小瞧我们定阳山的抗日勇士。”
“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恐怕回去后三天睡不好觉。不知道他有没有心脏病?”郑团才看着张师长,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邢团长听此,看了看泰然自若的郑团长,嘀咕起来,没看出这小子如此嘴毒。
胜男从乌勒巴的脖子移开战刀,慢慢退到人群中,脸色平静,英气勃发。
乌勒巴突然大声嚷道:“杨姑娘耍诈,用诡计赢我,这局不算!”
张师长立即喝道:“输就输了,有什么不服?不要说再打一局,就是再打十局,你照样输。人家手脑并用,你单一进攻,不输才怪。如果刚才和你交手的是小鬼子,你还有命吗?”
乌勒巴满脸羞愧,缓缓将战刀反手插入背后的刀鞘。
胜男听此,大声道:“张师长,乌勒巴刚才亲口承诺,输了之后加入我天狼队,算数么?”
“这……”张师长迟疑着。
“爸爸,承诺了人家,就不要反悔,免得别人说闲话。”小惠眨着灵动的大眼睛,“乌勒巴,还不快叫杨队长。”
乌勒巴思忖了一下,大声道:“要我加入天狼队可以,除非有人比我的枪法好。”
碧春立即走进圈子,问道:“你要比枪,你想怎么比?”
“我喜欢远距离射击,用同样一支步枪,谁打的环数高,谁就赢。如果没有人赢我,就不要指望我加入天狼队。”乌勒巴回道。
碧春立即对着人群大声道:“狼娃过来和他比试枪法。”
狼娃身背战刀,肩挎狙击步枪,跑进了圈子。
“把你的狙击步枪给我。”碧春说。
狼娃双手把狙击步枪递给了碧春。碧春接过枪以后,问道:“乌勒巴,你想打多远的距离?”
“四百米,不带瞄准镜。”乌勒巴回道。
碧春轻轻“哼”了一下,又摇了摇头,就这点射击水平,还敢卖弄,然后又大声道:“欧阳副队长、陈子凯团长,请你们二位到靶场监靶。”
碧春顺便借来珊珊的中正式步枪,拉开枪栓,将里面的三颗子弹退了出来。然后把枪递给了乌勒巴,又给了一发子弹。
乌勒巴想,刚才比刀已输,如果枪法压倒对方,还能挽回面子。于时,他慢慢端起中正式步枪,看着四百米的靶子,一环、二环、三环清晰可见,四环勉强可见,五环开始变得模糊,后面就更加模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平稳站着,慢慢扣动扳机,“呯”的一声,子弹呼啸而过。碧春、胜男等在瞄准镜中看得直切,的确打中了靶子。
闫三摇了摇头,这么“近”的距离,还那么刻意去瞄,打个逑啊。
乌勒巴知道打中了,得意地把枪递给了狼娃,然后退到圈外。
狼娃做事一向谨慎,又懂得狙击的要领,也从胜男那里学到了一些“做人”的道理,而乌勒巴是一位用刀顶尖高手,正是胜男姑娘需要的人才,绝对不能让对方失去颜面,不如打成平手,既给对方一个台阶下,自己这方也不落败。于时,他轻轻端起步枪,看着靶子,瞄准,扣动扳机,子弹飞出……
胜男看着狼娃的一举一动,已猜出了七八分,脸露美丽的微笑。
珊珊和陈团长拿着靶子跑了过来,很快走到张师长面前。陈团长说:“六环左边这个单孔是乌勒巴的成绩,六环右边这个弹孔是那个瘦个子打的,两人成绩一样。”
张师长立即摆着手回道:“我知道啦!”
胜男假装不知情,上前看了看靶子,大声对着战士们说:“乌勒巴和狼娃的成绩一样,没有输赢。”
乌勒巴心里明白,对方故意打成平手,而这个平手,恰是因为对手具有压倒性的优势,想一想,立即走上前,对着胜男恭敬的行了一个军礼,“杨队长,乌勒巴报到,我愿加入天狼战队,听从指挥,奋勇击杀小鬼子。”
胜男立即回礼道:“欢迎乌勒巴加入天狼战队!我们一起挥刀,赶走侵略者!”
众战士拍手欢迎乌勒巴。尤其是天狼队员,围在乌勒巴身旁,又是拍手又是问候。
张师长低下头,这回亏大了,武器被杨胜男独吞不说,还丢尽颜面,连贴身警卫也给掳走了,几百里外跑过来,落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悄悄瞪了瞪杨胜男,却又不好意思责骂,只得转过身来对陈团长说:“去叫邢远国团长、刘永德参谋长、曹长青营长、肖武营长、马奎营长,不,马奎已被杨胜男枪毙,还有杨碧春,到会议室开个小会。”
陈团长找到众人,走进了那个简陋的会议室。张小惠也跟着走进了会议室,紧挨着碧春而坐。
张师长坐在主位,看了看到会人员,十分严峻地说:“各位指战员,你们最近和八路军走得太近了,重庆方面很不满意,多次催促我督促定阳山的国军和八路军要‘泾渭分明’,不能搅在一起。要记住,中国是党国的国,我们是党国的人,一切要以党国的利益为重。定阳山的战士们在前几次,确实打了小胜仗,阻止了日军前进的步伐。但是,不能因为这点胜利冲昏头脑,把自己卖给了共产党还不知道。我现在命令,国军守在定阳山的主翼,将八路军撵远一点,免得重庆官员说闲话。这件事由刘参谋长去办理。谁不服从,立即电告我。必要之时,我会派大军过来驻守定阳山。还有,杨胜男很会打仗,杨胜春你是她亲姐姐,多多做些思想工作,早日加入国军。”说完站起来,直接向门外走去。
小惠立即站起来,亲切地喊道:“爸爸,您和陈团长先回去,我要在定阳山多待些时日,向胜男姑娘学习杨氏刀法。当我第一眼看到胜男和那些女战士背着战刀英明神武的样子,我就下定决心,也要身背战刀,驰骋疆场。”
“成何体统!跟我回去。这里哪里是你待的地方?”张师长一边走一边命令道。
“不,我要留在定阳山。”小惠嘟着嘴回道。
“来人。给我带回去。”张师长对着帐篷外站岗的国军命令道。
两名国军端着冲锋枪走了进来,准备押着小惠走。小惠立即从腰间掏出勃郎宁对着两名国军,怒目而视,喝道:“谁敢动我?”
两名国军立即停下。小惠又转身对着张师长道:“爸!我学好本事,也是为了保护您啊,就让我留在定阳山吧。”
碧春见状,立即站起来向张师长行礼,“师长,您闺女留在定阳山,我们一定保她平安无事!”
“哎!你比你娘还倔强!”张师长摇着头走出帐篷。
胜男带着战士们守在会议室不远,见张师长出了帐篷,满心欢喜,立即带着战士们奔了过来,很快排成整齐的队伍,齐刷刷地敬礼。张师长正要钻进车门,看着斗志昂扬的战士们,终于抛掉适才愤怒的表情,高兴地点了点头。
小惠见张师长坐进了小车,抿嘴微微一笑,“爸爸,女儿不在您身边,您要好好照顾自己。”
张师长叹了一口气,回道:“我这个当爸爸的,养了你二十多年,还比不上一个外人——你心中的女英雄——杨胜男。”说完向驾驶室的陈团长挥了挥手。
小轿车掉转头,慢慢离开定阳山。十几名端着冲锋枪的国军战士,翻上军卡,紧跟着小轿车驶去。
小惠见军卡完全消失在林子中,立即转过身向胜男跑去。众人看着张师长的女儿留在定阳山,十分惊讶。只见她穿着少校军衔的军服,尺多长的马尾辫,头戴船型帽,皮肤白皙,五观端正,身材高佻匀称。当她走到胜男身旁,笑嘻嘻地夸道:“胜男,我给爸爸讲了,决定留在定阳山,向你学习刀法。你赶紧给我弄一口和你一样的战刀。学成之后,我也要上战场砍杀小鬼子。”
胜男听后,“呵呵”笑起来,回道:“这里不但辛苦,还有危险,你还是跟你爸爸回去吧。”
“胜男!求你别赶我走啦!我能吃苦。”小惠伸出双手抱着胜男的左手臂,用力摇着,像个小姑娘似的。
胜男咬了咬嘴皮,摇着头说:“你留在定阳山,我还得分心照顾你,很不方便。”
“反正我不走,就算你绑我,我也不走。”小惠做出“无赖”的样子。
碧春走上来说:“小惠,这里不是一般的辛苦,常人很难承受,更何况你是师长的千金。”
“在你们眼中,我就是一个无能的女人,只会享福的女人,可我不是。我和紫涵是同届同学,她最了解我。”小惠不高兴地说。
胜男若有所思,回道:“你住一段时间看看,如果不习惯,就回去。”
小惠立即松开胜男的手臂,拍着手说:“好啊好啊!”
胜男看了看这个没有吃过苦的姑娘,由于身份特殊,深知责任重大,便对着人群喊道:“邢团长,麻烦你去库房取一口前两天送来的战刀。沐云飞师兄和珊珊过来一下。”
沐云飞和珊珊立即从人群跑到胜男面前,行了一个军礼。
胜男说:“这位是张师长的千金,你负责传授她杨氏刀法,珊珊负责她的起居和安全。”
小惠一看沐云飞,眉清目秀,正义凌然,答应着点了点头,又侧身看了看珊珊,摇着头说:“我是来学刀的,哪有那么多要求啊。珊珊回去吧,我的起居不用你操心。”
沐云飞一看是女的,又是师长的千金,知道责任重大,便摸了摸头,回道:“我自己都没学好,哪能教她?”
“听刚才胜男叫你师兄,自然学得不错。你敢不教我刀法,我叫爸爸带兵解除你们的武装,还要把你抓起来。”小惠吓唬道。
云飞睁大眼睛,立即回道:“我教,我教。”
“咯咯咯。”小惠笑起来,“和你开玩笑的,别当真。师父在上,徒弟给你行个军礼。”小惠站得笔直,向云飞行了一个军礼。
邢团长取来了一口战刀,双手递给胜男。胜男接过带刀鞘的刀,慢慢抽出刀看了看,说:“这口战刀的款式和我的一般无二,你拿去后,一定要勤加练习。”说完递了过去。
小惠双手接过战刀,点头道:“谢谢胜男,我一定学好杨氏刀,也像你一样,驰骋疆场,把女儿应有的豪迈释放出来。”
傍晚,夕阳斜照,秋风剥去林中的翠绿,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杆和干瘪的灌木,一切尽显深秋的萧瑟和荒凉。战士们踩在松软的地面,舞动战刀,气贯长虹,恰如辛弃疾在《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所写,“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