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阳山枪声停止,并不见国军和八路军撤退到小河岸,由此断定,小鬼子吃了败仗,逃出了定阳山,小惠心里暗自高兴,扭头看了看刘永德,岂知这只色狼正色眯眯地盯着自己。小惠想,目前不宜过分得罪他,万一小鬼子再次进攻,还可用同样的方式套住他,于时娇滴滴地说:“参谋长,枪声已停,国军应该打退了小鬼子,我们该回去了。”
刘参谋长看了看小惠,实在舍不得眼前这个大美人,三角眼转动了一圈,不如找个借口,多待会儿是会儿的事,即便占不到便宜,也比回去受罪强,于时回道:“万一国军吃了败仗,咱们回去就危险了。我答应过邢团长要好好保护你,不如再等等。”
死色狼,战士们流血抗击鬼子,你却在这里想入非非,真是败类,小惠心里骂个不停,却不便发作,再一次强装笑脸,“刘参谋长,必须走,不然邢团长会担心,然后给我爸发电报,到时知道你躲避战争,麻烦就大了。”说着站起身便走。
刘参谋长盯着小惠白皙的脸,很想伸手拉扯小惠的衣袖,忽然传来清脆的呼喊声:“小惠,枪声停了,可以走啦。”刘参谋长立即缩回手,心想,活见鬼,早不来迟不来,破坏老子好事。
小惠一看,一名护士向自己跑来,身后背了一口战刀。“你是?”小惠问道。
“我是护士小兰,赶快走吧,很多伤员等着咱们救治呢。”小兰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小惠便跑。
刘参谋长气得牙痒痒的,真想打死这个破坏自己“好事”的护士。
小兰一边跑一边说:“胜男叫我暗中保护你。我刚才就在不远处观望,发现刘永德这个狗东西对你动手对脚,便跑了过来。”
小惠心头遽升无限感激之情,回道:“胜男用生命血战小鬼子,还时刻不忘关心我的安危,实在让人佩服!”
小兰放慢脚步,看了看这位师长的千金,眨着大眼睛说:“胜男对每一位有良知的中国人,都很关心。她还说,这次你把刘永德‘牢牢绑住’,立了很大的功劳。”
“胜男真这么说?”小惠迟疑地看着小兰。
“如果刘永德在场,一定干预胜男布兵,而你恰好消除了她心中的顾虑,当然是大功一件。可以肯定,国军和八路军这次又打败了小鬼子。”小兰握住拳头说。
“那我们跑快点,去看看八路军和国军。”小惠拉着小兰又跑起来。
两人还未达到山坳口,一股很浓的硝烟味迎面扑来,到处是小鬼子的尸体,树木和灌木七零八落散落在地上,地面有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弹坑。八路军战士和国军战士正在打扫战场。
小惠见此,激动地说:“小兰,看样子,小鬼子败得很惨。”
“嗯嗯!胜男就是小鬼子的克星。”小兰激动地说。
身旁一位打扫战场的国军战士听此,立即插言道:“何止惨败,简直败得一塌糊涂。近六百小鬼子命送定阳山。不过,八路军郑团长为了保护国军杨副团长,不幸牺牲。”
什么?!两人大惊失色。
“刚才全体官兵,一起把我们的英雄送到了山坳口的制高点,你俩去看看吧!”那位国军战士用手指着山坳口的右翼。
两人听毕,立即向山坳口跑去。那里很清静,很庄重。小惠立即向“郑团长”行军礼,小兰接连三鞠躬。
正待两人返回时,全体医生和护士也赶了过来,同时向英雄行礼。
胜男正在指挥八路军和国军战士打扫战场,见医生们和护士们怀着真诚和崇敬之心去看望英雄,特别是那位国军师长的女儿,心里颇多感慨:泱泱大国,千千万万的中国人,无论是谁,只要他为国、为民,都会得到一群爱国人士的尊重!
突然,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你们八路军过来干什么?我奉张师长之命把你们撵到了山坳口左翼,还敢过来?”
国军和八路军只顾打扫战场,没有一人理会他。
邢团长就在不远处打扫战场,听到如此畜生的话,破口大骂:“刘永德,你狗日的真没人性。这一仗要不是两军通力合作,哪还有定阳山?”
“邢远国,这是上峰的意思,国军必须远离八路军。我已三番五次警告你,如果再执迷不悟,我就写信给上峰,到时你会被送上军事法庭。”刘永德回道。
邢团长想起铁骨铮铮的郑团长,而眼前是一卑鄙小人正在挑拨离间,怒火烧起,指着刘永德,瞪大眼睛吼道:“刘永德,你要再给老子叽叽歪歪,打死你狗日的。”
“你敢——”刘永德回道。
邢团长暴跳如雷,跑过去,对准刘永德脸部一记重拳,刘永德一个踉跄倒下。
一位国军战士对另一位国军战士们说:“团长打参谋长,要不要去劝架?”
另一位国军战士说:“没有打架啊,你是不是眼看花了。”
“不好意思啊,我的确看走了眼。那我们快点打扫战场,还没吃早饭呢!”第一位国军战士回道。
天狼队员、突击队战士、曹营长、医护人员等都在不远处,看到邢团长一拳撂倒刘参谋长,甭提有多高兴,只顾打扫战场,也不过去“管闲事”。
邢团长见刘参谋长倒下,准备再次扑过去“上补习课”,被胜男和紫涵跑过来拦住。邢团长骂道:“这狗日的破坏统一抗战,我非揍死他不可。”
胜男摇了摇头,暗示他不能再打了,然后说:“刘参谋长随便说说而已,你怎么当起真来了?”
邢团长“呼噜呼噜”直喘息,紧握的拳头慢慢松懈下来,然后走开了。
刘参谋长瘫坐在地上,右边脸肿得老高,火辣辣的痛。他感觉嘴咸咸的,还有硬硬的东西,随口一吐,一颗磨牙掉在地上,红红的。刘参谋长哇哇大哭起来,“邢远国,你个王八蛋,把我的牙齿给打掉了。你无故殴打党国要员,要受军法处置。”
胜男见此,立即对着医护人员喊道:“哪位医生来处理一下刘参谋长的伤?”
众医生和护士装作没听见,只管救治伤员。
胜男摇了摇头,忽然看到小兰,喊道:“小兰过来给刘参谋长处理一下伤口。”
小兰慢慢躲到一位医生后面,不吭声,然后又躲到一棵大树背后。
紫涵见众医生和护士不肯过来,看着刘参谋长肿胀的脸庞,说:“老三,我略懂护理知识,你去忙,我来处理刘参谋长的伤口。”
胜男点头离去,走出几米远,又回头看了看刘参谋长可怜兮兮的模样。
紫涵蹲下身,看了看刘参谋长的脸,用手轻轻按了按腮帮,问道:“痛吗?”
“我痛得快要死啦。”刘参谋长回道。
“你稍等会儿,我去拿医药箱。”胜男说着朝着医生处走去……
战士们花了两小时打扫战场。国军牺牲一百六十多人,八路军牺牲九十五人。小鬼子死掉六百二十多个。缴获三八大盖六百多支,歪把子机枪二十多挺,子弹无数。
胜男看着眼前的战果,开心一笑,因为它的重要意义不仅在于守住了定阳山,更重要的是提高了战士们的斗志,同时让两军更加紧密团结。
下午三点钟,战士们才吃上饭。
胜男和紫涵四处寻找碧春,后来在营帐中找到,碧春四肢无力躺在床上,脸没有一点血色,眼睛红肿,枕边全是泪迹。两姐妹十分心疼,一左一右俯下身子,轻轻扶起碧春。胜男立即从口袋里掏出小手帕,慢慢抹掉她脸上的泪痕。紫涵又用手轻轻揉捏碧春的背部,同时轻声道:“大姐,郑团长用生命保护你,就是希望你活得更好。接下来,还有更多的硬仗等着咱们,只有养好了身子骨,才可以为郑团长报仇。”
碧春顿感温馨,轻轻抬起头看了看两个妹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真的舍不得远华,多好的一个男人,为了救我,用身体挡住了小鬼子的刺刀。我……”
“大姐!小鬼子侵略中国,坏事做尽,可说人神共诛。郑远华同志光荣牺牲,人走了,可他的浩然之气永远活在我们心中。”胜男停顿了一下,又轻轻摸了摸碧春的短头发,叹了一口气,“妹妹不会安慰人,我就实话实说。如果你现在萎靡不振,就少了一个小鬼子的劲敌,只有立刻振作起来,磨好战刀,迎接新的战斗……”
正说着,邢团长在门口狠狠的敲门,声如洪钟,“碧春姑娘,在吗?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紫涵跳下床,轻轻打开门,看着满头大汗的邢团长,后面跟了许多战士,轻声道:“碧春在休息呢。”
“啊?白天休息?让我们进去。”邢团不管三七二十一,带着战士们只管往里面冲。紫涵被挤到另一边,傻傻地看着人流如潮水般涌进来。
邢团长走到离床边一米处停下,站得笔挺,后面的战士亦如此。胜男莫名其妙的看着这群人,正准备问邢团长,狼娃从后面慢慢挤到前面,双手捧着一只小鸟,问道:“副队长,刚才打扫战场,捡到一只受伤的画眉,要不要养起来?”
碧春抽噎了一下,又看了看狼娃手中的画眉,顿起爱怜之心,回道:“拿过来看看。”
胜男突然明白“马大哈团长”的用意,竟是哄碧春开心,活脱脱一张飞似的人物——粗中有细,关键时候还会哄姑娘。
碧春双手捧过画眉,一看左肢断了,大吃一惊,立刻吩咐道:“快去叫医生包扎它的左肢,然后放回林中。这种鸟,靠吃小虫子维持生命,养不活的。”
邢团长双手摊开,头摇了一下,“你觉得怎么包扎好一些,自己去叫医生吧,我们还要忙着整理缴获的武器呢!”
碧春一听到“武器”二字,又想到郑团长——用生命保护自己的男人,慢慢低下头。
欣儿和海莲立即跑上前,给碧春批上军装,“走啦,走啦,不然画眉没命啦。”
碧春再一次抬起头,望了望一张张亲切的脸,点了点头,“好,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