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尹住在一幢矮屋里,那地方离乡下很近,过一座小桥,就是大片的农田。很多有钱人,喜欢这样的地方,他们在这儿建起一幢又一幢房子。小尹的大人,把这些房子叫着别墅。很多时候,大人都牵着小尹,去看那些别墅。在一幢又一幢别墅前走过时,大人总跟小尹说:“你大了好好读书,读了书赚大钱,也做这样的别墅。”
小尹对大人的话毫无反应,小尹不喜欢跟大人到这儿来。那些别墅差不多是一样的,小尹不知道他在哪儿,小尹总有迷路的感觉。倒是桥那边的乡下,小尹喜欢去。小尹总是站在桥上,往乡下看,小尹觉得乡下好玩。小尹看了一会,就过了桥,往乡下去。但这时大人总会喊起来,大人说:“小尹,你回来——”
小尹听了喊,走回来。
但有一天,小尹听了喊,也不回来,仍往前走。大人见了,就过来拉着小尹,大人说:“莫去乡下,去乡下会迷路。”
小尹说:“我认得回家,不会迷路。”
大人说:“走远了就会迷路,迷了路,你就做乡下人了。”
大人这话是说着吓小尹的,就像说狼来了一样。但小尹不会吓着,小尹说:“我就做乡下人。”
大人听了,就打了小尹一巴掌,然后拉小尹回家了。
有一天,小尹又到桥上去了。这天大人不在家里,小尹在桥上站了一会,走下桥了。走了一会,小尹看见田里有一个孩子。这是一个跟小尹差不多大的孩子,小尹看了看她,问着孩子说:“你在这儿做什么呀?”
孩子说:“拾稻穗。”
小尹也想跟孩子一起拾稻穗,小尹说:“我跟你一起拾稻穗吧?”
孩子点点头,同意了。
小尹于是跟孩子一起,在田里拾稻穗。那孩子的大人,在不远的地方割禾,孩子去那儿拿了一只篮子,让小尹提着。于是两个孩子各提一只篮子,在田里拾着稻穗。那是大热天,小尹身上只穿了一件小背心。很快,小尹身上晒红了。那孩子见了,就把大人脱下的一件褂子拿来,让小尹穿上。
那是一件衬衫,很旧了,还打着补丁,小尹穿上它,像个乡下孩子了。
小尹的大人回来没见着孩子,便到处找。大人先去了那些别墅区找,走过一幢别墅,大人便喊一句:“小尹,你在哪?”又走过一幢别墅,也喊一句:“小尹,你在哪?”小尹不在这里,当然没人回答他。后来,小尹的大人还问起来,大人见了一个人,就说:“你见到一个孩子吗?他叫小尹。”又见一个人,也说:“你见到一个孩子吗?他叫小尹。”这里没人见到小尹,都摇头。后来,大人就走过那座小桥,到乡下了。在这儿,大人仍喊:“小尹,你在哪?”
那个孩子,看到一个大人在找孩子,也听到大人叫,那孩子于是跟小尹说:“一个大人在喊人,是喊你吧?”
小尹点点头。
孩子说:“你快应声呀?”
小尹说:“我不应,应了,我就不能跟你一起拾稻穗了。”
大人没看到小尹,他仍找着,一声一声喊道:“小尹,你在哪呢?”
后来大人就走近小尹和那个孩子了,大人于是问着他们说:“见一个孩子吗,跟你们一样大的孩子?”
小尹知道大人没认出他来,小尹想笑,但忍住了,只摇了摇头。
那孩子也摇了摇头。
大人走开了,仍叫:“小尹,你在哪呢?”
又叫了一会,大人仍没见到小尹。大人就发起急来,大人这时走累了,大人坐在路边,但仍喊着,声音里带着哭腔地叫着:“小尹,你在哪儿呀?”
小尹看见大人都要哭了,便往大人跟前去。到了,小尹喊了一句:“妈妈——”
大人听见有人叫她,也看见一个穿一件破烂衣裳的孩子站在跟前,大人于是看看那个孩子说:“你是谁?”
小尹说:“我是小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