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这时表现出稍微紧张的神情,或令对方有所怀疑的动作,那势必要一场大战了。
大战我不怕,这两个捕快不是我对手,但那样就破坏了安定,我很可能就见不着唐玉露了。于是我装作有些生气的样子,拉着店小二胸前的衣服,骂道:“老子今天心情不爽,跟家中婆娘吵架了,出来透透气关你屁事!用的着你在这吆三喝四!”
说完使劲拉扯店小二,把他往后一甩。店小二见我急了,不敢再问,灰溜溜走了。走的时候听到他小声骂句:“一个人还占桌子这么久,耽误买卖……”
我回过头来继续慢悠悠吃菜,装作发愁的样子。余光看到那两个捕快似乎放松了对我的警惕,正聊着天。
我心中暗暗松口气,还好躲过一劫。但我不敢现在就走,稍愣片刻,我才站起来,将钱付了,往门口走去。可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有人大喊:“捕快大人,那人仿似是通缉令上之人!”
这下麻烦了,我赶紧跑出门口,但见那两个捕快追出来。
已然是没有退路了,我只能尽力狂奔,同时心里大骂那个喊出我是通缉犯的人。路上的人被我狂奔的样子吓到,纷纷躲避,两个捕快丝毫没有松懈的样子,紧追不舍。大概是因为我的悬赏金额还算诱人。
我在“保龙一族”里以动物“狐”为居,赵楚大人为我起这名字就是希望我要像狐一样矫捷滑溜,这两个捕快怎么可能是我对手。我只用了两个街道便将他俩甩在身后。我借物蹿上房顶,匍匐着在空中前行,来到唐家人聚合的这里。
我不知如何是好,那个该死的“红脸人”骗了我,或许他压根不叫贾行空,也没有什么东江帮。我懊悔不已,给自己几个耳光,但光生气有什么用呢?事已至此倒不如快点想办法为佳。
我跳下去,与唐家人汇合,虽然心里十分不情愿,但却无奈不得不告诉唐家人事情的经过。唐母听闻我没有见到那个接头人,女儿不知下落,当即大哭起来,唐父和唐弟也气的很愤怒的看着我,不住的哆嗦,他们肯定再怀疑我身份的真实性。我试图劝说他们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实情,但晚了。唐家一家人说什么都不肯信,执意要走。我问:“你们现在有何处可去?”
唐父愤怒的对我说:“不用你这来路不明的人管!我们一家是死是活与你没关系!”
“你们不信我我不怪你们!但你们千万不能去林府!他们现在任何人都不会信,你们过去是自投罗网!”
我说的是肺腑之言,但没用,唐家一家人已经走出门,马上拐进街道,我追上去,却遭到恶狠狠憎恶般的眼神回敬,他们一家消失在人海。
我叹气。仿佛迷失了方向般,不知该去往何处。拳头因为攥的太紧,以至于我的手指都嵌进了手掌中心,令肉生疼。我暗暗发誓,一旦捉到那个贾行空,一定要断他的喉咙!
没错,我确实杀过人,三个,两个卒子,一个个中高手,都是在“保龙一族”里为赵楚大人执行任务时杀的,虽然我不喜欢杀人,但必要时还是会狠下心来。这个贾行空,他的命,一定要由我来夺取。
但是,纵然我想要他命,又从何处找到他呢?这是个问题。夜幕降下来,我将衣领往上紧紧,尽量不让面目被人看到,边走边想着如何得到贾行空的行踪。我忽然想到,他自称东江帮,又与艾茉草有关系,那就从这个线索下手!
我想找人打听哪有抽艾茉草的地方,但一琢磨这方法不行,一是我这身份,万一被认出来就麻烦了;二是艾茉草这种不合法的东西,怎么可能满大街的人随便能打听出来在哪能抽?就算有人知道,也不一定敢当面告诉你。
我边溜达边想办法,走累了也没想出个什么好法子,毕竟没有混这个圈。在一处楼梯处,我坐下来准备歇息片刻。这时,我看到斜对面的一家酒楼,门口外面有个老叟支着个包子摊儿,门口卖包子的老叟正窝在座位上打盹儿。我发现陆续有几个男子,会来到老头儿这边,只买一个或两个包子,但交给他的钱不止一个两个包子的钱,然后去了身后的酒楼。这很不正常,肯定有蹊跷。我猜测这酒楼里肯定有什么暗中赌局或者其他见不得光的活动存在。
灵光一闪,我也走过去,咳嗽两声,老头儿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听见,没抬头。我说:“我要一个包子!肉的!”
老头儿立马抬起头来,给我打开锅,我从热气腾腾里拿出一个包子,边嚼边伸过头去小声问:“大爷,您知道哪儿有烟草抽么?艾茉草……”
老头儿睁眼看我一眼,收一下手里的烟锅子,没搭理我,大概是看我眼生吧。不过他那一闪而过的眼神令我顿时明白,他是“道中之人”。这下十有八九不会错了。我假装很失望的样子,将钱兜子收起来准备走。果然,没走几步,老头儿咳嗽两声,很明显是在叫我。我回过头来,他冲我摆摆手,我回来,他轻声问我:“介绍人是谁?”
介绍人?我有点心慌,但有很高兴,果真我还真遇到艾茉草这一圈的事了。看来里头还不能随意让人进去,必须有熟人介绍才行。我若现在走开,估计老头儿会产生疑心。只能试运气碰一碰了。我回道:“贾行空!”
这名一说,老头儿眉头一皱:“贾行空?”
“有什么问题么?”我说,装作很淡定的样子。
“奥奥……没什么没什么,既然是贾大人介绍的,那就随我来吧……”
我跟着老头儿进了酒楼。酒楼大厅就是一个正常的吃饭的地儿,看不出有什么不正常。老头儿绕过柜台,进了后厨,我跟进来,后厨里充斥着泔水和菜叶的味道。穿过后厨,来到一个小房间,小房间看着是个仓库,盛放着许多酒箱子和杂物,里面有个小门。老头儿回头看我一眼,扭过头去,打开小门,示意我进去。我走进去,闻到一股香香迷人的味道。我才看到,原来这里面居然有个特别大的房间,灯光昏暗,地板上铺着很多铺子,上面躺着二三十个人,各个是陶醉迷离的神情,正拿着烟锅子吞云吐雾,仿佛都处在醉生梦死之中。
我明白了,这里面果真是吸食艾茉草的地方,没想到在市井之中,还藏着这样的地方。
老头儿示意我到其中一个床铺上,我便躺下来,他伸出手来,我知道他是再跟我要烟钱。我说:“门口不是给过了么?”
老头儿说:“那只是进门费。烟叶另收费。”
我松松身上的衣服,摆出一副即刻要享受的样子,对他说:“那就记在贾行空的账上!”
老头儿眉头一皱:“我们这里不记账。”
我说:“那是以前,打我这儿开始,开始流行记账了!拿烟去!”
老头儿瞪大眼睛盯着我,神色很是不爽,我躺在枕头上冷冷地骂他:“等你娘呢?!我让你给我拿烟去!”
老头儿眼睛眯起来,朝外走去。一会儿拿着一个布袋进来了,递给我,我打开,看到里面有一只烟锅子,和一些碎烟叶,大概这就是艾茉草。
我没抽过烟,但我在李世荣的府上见过别人抽烟锅,便学着模样假装吸起来。老头儿问我:“您当真是贾行空大人介绍过来的?”
“这还有假?不然我让姓贾的亲自过来一下?”
“不用不用…您慢用…”
老头儿猫着腰离开了,他一走,我赶快把烟叶捻灭,烟锅子扔到一旁,我可不想沾惹这些玩意。我瞅着屋里的男人们,一个个醉生梦死如痴如醉的模样,觉得这里有些憋屈。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地方?我看看这些人,想挑选一个模样比较讨厌的人下手,挑来挑去,看到一个大胖子,约摸有二百五十六十斤,脸上一堆横肉,正光着个膀子吞云吐雾,那肚皮上的肉随着他的动作一震一震的。大概这家伙平时吃了不少油。我重新将烟锅子点燃,站起身,朝大胖子走去,他正陶醉着,不知有危险临近,我将烟锅子里的烟叶吹的熊熊燃灼起来,一把摁在大胖子的肚皮上,他顿时疼得呜哇乱叫,从“美梦”中惊醒过来瞪大眼睛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