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有个男子,他脸上画着两道红色印痕,第一道红印从左耳到右耳,横贯双眼;第二道红印从左脸颊到右脸颊,横贯鼻子。这个人此时正站在屋子中间,瞪大眼睛盯着我看!
我下意识以为他是林府的人,而这个男子看着我愣了下,从后腰抽出弯刀对着我,气氛一下凝固紧张到极点。我心想,完了,没想到这屋子里大白天还有人!失算失算!现在只能打昏他了。但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个中高手,那样一来的话,一场恶斗避免不了,打架我不怕,我怕的是声响吵动了屋外的人,那样一来我的计划就失败了。
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没办法了,正当我准备要与林府的人进行一场恶斗时,忽然这个脸上画着红印痕的人压低声音问我:“兄弟!你怎么跳窗进来?你是不是林府的人?!”
我一听,忙说:“我不是林府的人!你呢?也不是?”
“我也不是!那快躲起来!事不宜迟!”
说完那个人去屋里西南角落,居然掀起一块地板,我一瞧居然里头是空的,他仰身躺下去,招呼我:“还等什么?!快过来!藏别的地方被发现就完了!”
我来不及多想,屋外的人马上就进来了,急忙也跑过去挤进去,和他一起仰面躺着,他将地板砖用手挪回来盖上。
门被打开,屋外的人进来了,应该是些下人之类的,来检查检查屋里的种种,好不至于让今晚洞房没收拾利落而扫了林公子的兴致。这几人在屋里东看看西瞅瞅,这摆摆那摆摆。
我身旁这个脸上画着红道印的男子在我耳边轻声细语说:“看他们这一通翻,若刚才你藏床底下或屏风后什么地方就完了……”
他把地板轻顶起一个细缝儿,我一瞅,那几个下人正翻床底下检查,不禁感叹,幸好意外遇见这么个怪人,不然今天计划还真是要出意外了,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没想到这大户人家讲究这么多。不过我又心生怀疑,这脸上画着红道印的人到底是谁?他潜入进这个房间是要做什么?他怎么会知道这房间角落里这块地板下可以藏人?
虽然他似乎并不是林府的人,但我还是要防备着点儿他。
下人们检查完毕,没有发现角落这边有什么情况,关门走了。听声音他们走远了后,我跟“红脸人”从地板下出来,拍拍身上的土,“红脸人”问我:“兄弟,你是谁?为何要潜入这房间?”
“那你又是谁?又为何潜入?”我反问。
他笑:“好,那我先说,我跟林府人有点过节,今天这林家公子林则法,是我的!我不会要他命,但人,我要带走!这空地板是我暗中动过手脚,我为这天准备很久了。无论你是谁,只要你也是冲着林则法来的,就是我的敌人!我不会客气的!”
“红脸人”说着便从腰间抽出匕首半身,匕首半身明晃晃,显然意思是要告诉我他的威严不容侵犯。还好,我与他并无利益上的冲突,我也回笑下:“放心,我的目标并不是林家公子,我是冲新娘来的。”
“哦?新娘?你要对新娘做什么?”
这“红脸人”脸上闪过一丝媚笑,显然这个人对这种风花雪月的事情还蛮有兴趣,但我懒得理会他,只说此事不必你管,既然咱俩目标不同,但同样都属林府的敌人,那就合力完成各自事情逃出就好。
对方见我不想再多言,便作罢。
一直挨到晚上,夜幕降临,外院的声响依旧热闹非凡,但有人的声音开始靠着这边凑过来。我和“红脸人”又躲进空地板下,门被打开,好几个男人的声音嘈嘈杂杂叫嚷着,大闹着,还有的嘴里说着一些污言秽语。能听出来,这是所谓的“闹洞房”习俗。林公子这几个狐朋狗友闹够了,被林公子赶出去,我掀起地板缝儿,借着明亮的蜡烛光看到,那呆傻傻模样的林则法林公子穿着一身大红袍,头顶着一顶新郎帽,醉的站都站不稳,坐到桌前的凳子上正给自己倒水。而床前坐着的新娘子,头盖盖头,双手紧紧握在腿上,能感觉到她的紧张。
“兄弟,别急,你看这怂货烂醉如泥,今晚好下手,你先等等!”
“红脸人”轻声对我说着。刚才天未黑的时候,他与我细聊了下计划,算是把我也算到他的计划之中了。“红脸人”会先把林家公子打昏,待到午夜三刻,林府宅院会有内应来接应他,将林则法用马车暗中运出林府,算是计划完成。而我则是说服新娘,不要嫁给她并不喜欢的林家公子,然后想办法带她离开林府大院。“红脸人”同意帮我将新娘一起用马车暗送出去。
“红脸人”答应的如此爽快,我则内心很是怀疑。毕竟这样一个素昧平生刚刚才见到,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为什么会冒这么大风险帮我?为了以防他反水,我时刻做好临场应变的准备。
那林家公子虽然酒醉了,但还没至于睡去,就见他喝点水,稳稳神后,一脸猥琐地朝新娘走去。按一般习俗来讲,新郎会坐在新娘身边,用一杆秤的秤杆将新娘的盖头掀起来,可这林公子哪顾得上这些,早已熊抱过去,将新娘扑倒在床。新娘大概也吓了一跳,大叫一声。可林则法没有停手的意思,胡乱摸着,我早已按耐不住,急欲要跳出去,那“红脸人”拉住我:“兄弟,别急!现在不是时候,等他玩累了,大睡后下手最容易!”
我哪里肯听这“红脸人”的话,他的目标是绑架林则法,我的目标是不让新娘被这禽兽糟蹋,俩人目的都不同,谈何商量?我从地板下冲出来,冲到床这边,就见那新娘被林则法压在身上,虽然她化了浓妆,但我仍然能认出来,没错!她就是我在茶楼遇见的那位不愿嫁予林府的姑娘!
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如果不是这姑娘,我早已投身火海化为灰烬,与这世间毫无关系了。我之所以苟且偷生到如今,就是为了拯救这姑娘!我不顾一切抓住林则法的肩膀,将他拉起来,照着他的嘴脸就是一顿拳头雨。林则法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满脸已被我的拳头雨打的鲜血四溅。或许是我的愤怒太深,拳头挥舞的有点不像话了,简直是一通乱打,以至于当对方被我打的昏死过去后,我才发现自己的手背已因为剧烈碰撞连肉皮都搓烂了。
林则法翻着白眼昏死过去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我大喘着粗气,看向新娘,新娘估计也被我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坏了,整个人缩在床角打着哆嗦,双手抱着膝盖不敢叫嚷。
“红脸人”也冲过来,用手碰碰林则法的头,轻声骂我:“我只想把他打昏,谁料你下手这么狠!你给我打死他,我失去筹码,我也不会放过你!”
我没心思搭理“红脸人”,走过来对新娘说:“姑娘,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是来救你的!你快跟我走,逃出这里!”
姑娘显然不知道我要做什么,瞪大眼睛很惊恐:“你是谁?为什么要带我走?他…他是我…我的丈夫…”
“不!他不是你的丈夫!你不愿意嫁给他!你并不喜欢他!你问问自己的良心,你真的想跟这个人过一辈子吗?!”
姑娘没有回话,低头使劲喘气,我知道我的话说中了她的心。我试着将手递过去:“姑娘,跟我走!事情的详细经过一时半会儿说不清!等逃出这里,我会告诉你怎么回事!”
那姑娘或许听出了我口气里的真情实意,试着将手递过来,却在刚要触碰到我的手时停下来,缩回去:“不行!我的弟弟…我的弟弟…他需要钱治病!我一走,我的家就完了!”
“你放心!你弟弟的病,我来想办法!可你今晚要被林家这傻儿子祸害了,那你这一生都完了!你真心想过那样的日子嘛?!”
我情真意切,语气激动,以至于整个身子都哆嗦起来,我仍然伸着手,等待姑娘同意跟我走。
可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骚动的人声,亮起了火把传来的光亮。我大惊,转身一看,而这时才发现,“红脸人”和林家公子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