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畅饮闲聊了一阵后,看气氛差不多了,陆怜摆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态度,无比诚恳道:“既然步兄愿意与我们结为一家人,那么,也就意味着你的流浪生活到此结束,从此与我们安居乐业,我们会马上给你安排一个大小合适的房间,作为安歇的住所。所以,既然留都留下来啦,何不趁这几天教教我们武艺?”
嗯,这种问题陆怜还是打算留到再后面说的,只不过她也没想到,今天大畅心怀意兴甚豪,稍稍一激动,就说了出口。主要是今天太高兴了。
陆良仁听得此话,心中不由一阵尴尬,没想到,自己想说的话,憋了这么久不敢提,最后还是被自己妹妹先提了出来。挺不好意思的。
闻言,步若非不由一挑眉,神情认真无比,“教你们武艺理所应该,虽然就我这几手三脚猫的武艺感觉有些教不出手。但是,同居这件事,现在想想,我恐怕还是不能答允。”
闻听此话,陆怜和陆良仁心中同时一震,先前准备好的言辞在这一刻都被哽在喉间,竟一时说不出口,但他们心中的不解和埋怨却步步攀升。
陆良仁瞳孔微缩,喉头瑟瑟滚动,心头苦涩难忍,他真正想要的,是能挽留住步兄,别让他再走掉了,否则的话,这结义又有什么用?
步兄拒绝的目的何在?难道说,步兄还是把咱当外人,纯粹不信任咱?没道理啊!还是说,他十二年前许下的承诺,都忘了?或者还有别的原因,他嫌弃这里环境差,是山村,所以不肯在此落脚?
一时之间,所有冲突都袭上了陆良仁的心头,对于步兄是否答应同居,他本来是抱着势在必得的把握,可是,没想到自己却跟自己开了个大玩笑,人家不但拒绝了,而且毫无犹豫!
陆怜也是沉痛难言,双眉微微一皱,垂下眸子,掩去目中情绪,她也是没想到,步兄会这么快就拒绝了自己的好意,自己可是把定居这件事放在第一位的啊,与之相比较,传不传武艺的倒无所谓了。
他们俩之所以想让步若非定居下来,相互扶持,白头偕老,不是带有目的性,而是真的同情他的生活,想照顾他,迫切希望他能结束浑浑噩噩的流浪苦日子,重新开启一段有家有亲人的美好新生活。
这时,陆良仁苦涩的抬头,望向步若非的目光中,复杂变幻,一句话也没得说。
陆怜也沉默,抱着一种咱们也不知道,咱们也不敢问的态度。
就在气氛变得古怪时,步若非却是微微动容,叹了口气,只觉心底最柔软的一部分突然被撞了一下,胸腔里涌动的情绪,是复杂之至。眼神也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专注的看着二人,出声解释道:“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的身后还有很多没处理完的事,你们也知道,我的身份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被人看穿了,用不了多久,整个世界肯定又要再次为之动摇,很多人定然会遍寻我的足迹,这样一来,如果我在此定居,就是坐以待毙,而且你们也会受此牵连,我不想连累你们。”
陆良仁和陆怜闻言,愣了一愣,旋即终于反应过来,面色不禁勃然大变,激愤不已。
原来是这么回事!
怎么不早说?
害得我们白误会一场!
明白了过来后的陆良仁和陆怜,纷纷面色缓和,向步若非递出一个致歉的微笑,就像在说,是我们想歪了,真是不好意思。
听到步若非的解释后,陆良仁也彻底醒悟,步兄所言极是啊,既然已经将那些仇家们给惊扰了,那么,就一发不可收拾了,那些云集的仇家们也许明天就可能带人找到这里,也许是明天一早,还可能就是现在,甚至更早!总之,步若非只要多留在这里一秒钟,就会多一份危险!
陆怜脸色也非常狼狈,刚才自己提的方式不仅蠢,说的话也很蠢,要是真让他在这里定居下来,不是帮了他,而是害了他啊!更害了自己还有整个村子!
陆良仁立刻附言:“的确,像那些个不顾道德礼仪廉耻,做出那等丧德败行之事,还没有丝毫反省的伤风败俗之人,可恨至极!如果步兄在此地多待一秒,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陆怜神情,微微一凝,“那么,步兄打算何时启程?”
其实,二人都能感受的到步若非心底散而出的沉沉悲痛和难舍,是那样的压抑而沉重,以至于那种悲伤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屋内的空间,让他们都喘不上来气来。
“这个……”步若非有些愕然,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能理解自己的苦衷了,略作思考后寒着声音答道:“现在。此事刻不容缓。”
陆良仁和陆怜闻言,唇角微微抽搐,他俩是真的舍不得这个千里相会的人啊,能够在这个地球上,转了一圈又能见到的人,这种缘分是多么难能可贵,下次再见也不知是何时,甚至都不知道能否再见。
步若非见状,也是摇了摇头,一声叹息:“我看得出,你们处心积虑的处处为我着想,我这辈子,能交上你们这样的有情有义的朋友,值了。”
陆良仁和陆怜不由默默落泪,两人的脖颈,已然是隐泛青筋,身上肌肉一块块绷紧,面色难看到了极致。
此刻,陆怜还是有些不到黄泉心不死,“为什么要退缩!难不成,以我们三人的武艺,还怕对付不了那些个无名无号的三流武者吗?”
听此,一下子点燃了陆良仁心中的怒火,一口银牙,突然咬的的咯咯作响,“大不了,和他们拼了,谁怕谁啊。”
见到他们此状,步若非仿若不见不闻,“你们还是太年轻,遇到事情一根筋。他们不是你我能够对付的了的,我惹的那些人,虽然是名副其实的无恶不作道德败坏,可他们的实力也不是徒有虚表,每一个人的实力恐怖如斯,有些年纪轻轻就自立门派,有些老成一把干骨头了还能上天入地,他们的能力,非我等常人所能理解透彻。”
陆良仁和陆怜立时被气的铁青,眼神无比阴郁,不由拳头紧紧一握,粉颊涨红,神情暴怒,恨不得一拳挥过去,把那些想要寻仇的人的脸都打成面饼。
但是,他们心里都知道,技不如人,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的。
何况,步兄还有伤在身,想痊愈光凭几天根本不可能。
良久之后,二人才深呼了一口气。稍稍平静,便又自嘲一笑,“恕我们无能,否则,定要护步兄的周全啊……”
步若非听此,却哑然失笑,唇角微挑,“没事,我不怪你们。因为该来的迟早会来。此行,我会找些地方避一避风头,等风头过去之后,如果我还活着,我会主动来找你们,我不会再要求偶遇,因为你们已经是我的亲人朋友了。”
“我们都明白。”陆良仁和陆怜微微点头。
“失陪一下。”
下一秒,陆怜却是突然站了起来。捂着嘴巴,哇的一声,朝着门外那边跑了过去。
陆怜这突然的动作,顿时让步若非一愣,一直都好好的,无病无痛的陆怜,突然呕吐了,这顿时让他有些紧张了起来啊。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步若非转过头,朝着一脸淡定的陆良仁问道。
“她呀,过几天可能就要生啦。这是怀孕的表现,我都习以为常了,因为她这已经是第五十六次呕吐了。”陆良仁也是毫不含糊,张口就答。
步若非一惊,旋即喜上眉梢,“当真?原来她是有喜了啊!我竟然到现在才知道。对了,那她的丈夫呢,之前我还在茶馆那头见过他一面的呢,他不和你们生活在一起么?”
话音未落,只听门砰的一声开了,陆怜正准备开门去外面吐呢,怎么还没开门,门就自己开了?
正奇怪时,门外走进一人,是林败川。
原来是他,吓一跳。陆怜心想。
旋即,陆怜绕开林败川,非常焦急的跑出门,她现在可是要吐难耐了,根本没时间打招呼。
看见脸色稍显苍白的陆怜转身就走,林败川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笑着摇了摇头,转头提醒道:“小心滑倒。”话音刚落,便关上门,走了进来,当看见屋内多了一个人,他不禁一愣,这个人他没见过,但是,此人身边的黑衣和面具可是见过,难道,此人就是之前那个救下他们的黑衣人?
见到林败川,步若非张口欲言,喉咙似被卡,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啊……
“说曹操到曹操就到。”陆良仁笑了笑,站了起来,“步兄,给你介绍一下,他叫林败川,是陆怜的爱人,你以后叫他妹夫就好。他不和我们住一块,分住,因为他有他自己的房子,不过离的很近。败川,这是我们的大哥,步若非。”
“啊?”林败川听到‘步若非’这个名字可是吓得一大跳,什么情况?
旋即,在陆良仁将所有事情全部挑明了一遍告诉了他,林败川方才恍然大悟,能和这么一个好人结交,果真是天大的好事,只可惜自己来晚了一步,否则定要和大哥痛饮三杯。
这个时候,陆怜也已经回来了,刚刚身子突然的不适得到好转。
“实不相瞒,我们都特别敬重步兄的学问和武功,所以是否能请步兄为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起个名,哪怕是个外号也好。务恳不要推却。”三人齐声道。
其实,他们仨早就有此想法,生亦难养亦难,起名更难,尤其是像他们这三个不想动脑子的人,只好拜托别人起咯!
“啊?这不太好吧……”步若非刚想说自己和这孩子无亲无故,却突然止住,因为他猛地转念一想,这么说不就明摆着还将他们当外人看待嘛,自己可不是这种人。
“这样吧,步兄如果帮这个孩儿取了名,我们答应,让你收了这孩子做义子罢!我是他的干爹,你是他的义父,这样不是很完美?等他长大成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对你当亲生父亲一般奉养。得你照料,这孩子一生不会吃人家的亏。这个交换条件,你说好不好?”陆良仁灵机一动,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