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尸体的衣着更为普通。只是一般的黑布,而逃走那人的衣着却是锦布。
风回雪揭开三面面具,三人的面孔却被药毒的稀烂。风回雪拿起面具,面具上有暗针,针头青色,望而知其毒。
风回雪掏出怀中面具,却没发现暗针。想来逃走的一人地位比这三人更高,且本就不是刺客。说不定,这三人和逃走一人是主从关系。
懒得多想,风回雪收了第一具面具,便回到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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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徽显已经好了,他张开嘴破骂,公孙奕拦都拦不住。
“他娘的!”公孙徽显骂道:“毒老子!孬种!直娘贼!有种跟老子打一架啊!”
公孙奕劝道:“三弟,好了好了,隔墙有耳。”
公孙徽显继续骂:“有耳怎样?他妈的毒老子,个鸟东西不得好死!”
草帘哗啦一下掀起,两个人都住了口。
风回雪浑身是血,公孙奕问:“怎么了?”
“没事。”风回雪说:“有刺客,已经杀了。”
风回雪当下便将面具的事都说了一遍。从怀里掏出面具,摆在地上。
公孙奕看了许久,沉吟道:“这是神都的东西。神都来南域干什么?”
风回雪道:“神都?”
公孙奕答:“嗯,神都。就是神都巨泱,东原巨泱国的国都。”
风回雪沉吟道:“你说,巨泱派人追杀我?”
公孙奕道:“我觉得也不会。但这确实是神都的东西,做不得假。”
一旁的公孙徽显骂道:“他妈的!神都就是些好东西了?不都是一群老贼头!”
公孙奕,风回雪都不理他。公孙奕道:“这面具是黑曜石雕的。你看这边的印记,就是神都‘青羽堂’的印记。”
“青羽堂?”
“嗯,青羽堂。里面养的都是杀手,是神都平服众怨的武器。”
风回雪不说话。良久,才缓缓说道:“神都到这里干什么?不管是不是青羽堂,巨泱没有理由插手这里。”
公孙奕也不说话,只是眉头紧锁。公孙奕在一旁骂道:“理由?还有什么理由?他妈的狗东西杀人越货,还有理由?”
“...”
要真是杀人越货一般单纯,那事情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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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白氏兄弟到公孙奕的房间。风回雪没有回去,五个人聚于一房。
风回雪说:“我们今晚,就去村长那里探探。”
公孙奕说:“万事小心。一会儿,我和风师兄先行,你们跟在后边,不要惊吓别人。”
白氏兄弟,公孙徽显满口答应,风回雪收起温玉,众人出门。
沿着黑暗,一行人是去南荒探蛇的,此时却如蛇一般在阴影里游走。
公孙徽显,白氏兄弟果然只远远跟在后面。
风回雪和公孙奕掩在石板后。风回雪突道:“你知道血灵阵吗?”
“血灵阵?”公孙奕思索了一阵。
“书上说,南方的漳南蛊国曾学过南荒蛇的秘法,用成千上万只毒虫去喂一只毒虫,那被喂的一只毒虫将变得奇毒无比...不过好像是邪术,在蛊国也没人用的。”
“这样。那血灵阵能不能,把许多人献祭了,却让一个人实力暴涨?”
“理论上可以...但...”
公孙奕面色一凝,问:“你知道了什么?怎么这么问?”
风回雪说:“那村长和一个黑面人商议,要开血灵阵。”
“什么时候?”
“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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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院子里,一个老头正拄着杖,左右徘徊。
易晦眉头紧锁,看了看东边,眼神蓦地阴沉。
“南荒...我一定要回去。”
拐杖一顿,从拄点开始,血红色的光纹弥漫开来。扩散,满溢,逐渐覆盖了整个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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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感觉到,周围变得不一样了?”公孙奕问。
风回雪摇摇头,但微一凝神,便点点头。
“腥味...好浓。”
公孙奕面色稍沉:“是不是他们先一日启阵了?”
风回雪沉声道:“不知道。我们时间也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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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天魔,予我护佑;血神大阵,戮我魂灵!”
易晦拐杖向天空一指!
惊雷乍迸,狂风骤起。天空白昼渐渐为黑云笼罩,云层之中,隐有血光。
不知是谁发喊,渔民们都抬头。这种场面他们司空见惯。
“村长...啊不,蛇巫大人,蛇巫大人显灵了!”
哗啦啦地跪倒一片。
“蛇巫大人显灵了!蛇巫大人显灵了!”
风回雪在屋顶连纵。他穿着玄色剑袍本就不易看清,乌云笼罩之下,显得更加隐匿。
他向下看了看,渔民顶礼膜拜,黑压压的跪倒了一片。风回雪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公孙奕。
公孙奕眉头一皱,却说:“他们似乎...把村长视为神灵...不,是能附身神灵的巫。”
风回雪“蛇巫大人万寿无疆”的膜拜声不绝于耳,眉头微皱,说道:“他们的神是蛇?”
公孙奕说:“不知道,但可能是。涉及到蛇...村长可能本身就是条蛇。”
风回雪陡然想起一个名字,翼隐。
“易晦...易晦。”风回雪沉吟着,脚步却不见缓。
“如果我所料不差。”风回雪回头看了眼公孙奕,“小心了,对面是腾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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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的人们,零零星星的,有人昏厥。似乎是在初冬刮上风,寒气冲脑,呼吸几窒而致。但面色苍白,宛若贫血。
风回脚步加快,口中说道:“这个阵法在吸血!”
公孙奕紧紧跟住,却问:“为什么不吸我们的?”
风回雪喊道:“应该是温玉结界——你的同伴还在不在?”
公孙奕回过头,公孙徽显还跟在后面,却有些吃力。已经看不到白从问和白从道,大概是被落在后边了。
公孙奕扬声问公孙徽显:“五弟、六弟呢?”
公孙徽显也扬声回道:“他们半路上昏倒了!我,我有些乏,但还能动!”
公孙奕心下一凛,扬声道:“你别跑了!坐下,调息,用玄渊心法锁住气血,别让血气冲脑!”
公孙徽显远远的应了一声,却听不大见。他发声说话,脚步便虚,已落后太远。
公孙奕无暇管他,只和风回雪在屋顶狂奔。
暴雨冲刷着草顶,许多茅草被冲的滑落在地,露出裸秃的房梁。风回雪足尖在房梁起落,公孙奕紧跟着,眼看便快到村长的瓦顶。
无数条红线从村长小院中奔涌出来,在天空鞭挞着乌云,驱动狂风在穹顶咆哮。公孙奕突然说:“这是生祭阵!所谓血灵法阵,是一个大的生祭阵!”
风回雪提剑一纵:“你找机会解阵,我去拖住易晦。”
“你去!别碰阵法!”
风回雪已纵进院里,不知听没听见。公孙奕纵上瓦顶,观望四周,便朝后门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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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回雪跳下院内,眼见着易晦正站在庭院之中。他手持蛇杖,向天举挺,一只眼是彤红的血光,一只眼是空洞的黑光。
易晦仰天长啸,转头看向风回雪,蛇杖一挥,向风回雪一指。
两道黑影奔来,是两条黑蛟,撕咬着行进。风回雪拔出坠星剑,向前斩劈,黑蛟断作两四截,化作黑烟弥散。
“你是蛇?”风回雪问。坠星剑已指向易晦,随时都将贯出。
易晦冷笑一声,道:“不错!你怎么发现的?”
风回雪长剑冷不防奔向易晦!
他天性喜静,不爱多说一句。已知对面是蛇,便不用再留手。
易晦蛇杖一挥,竟挡下风回雪猛鸷般的一击,旋即倒挥长杖,直打向风回雪!
这蛇杖非金非石,却坚韧异常。通体漆黑,杖头是一只蛇首的雕刻,两只蛇牙闪烁着幽光。
风回雪挺住坠星剑,向斜侧里一撕。蛇杖打偏少许,但一道银光已然奔涌而来!
“臭小子好快!”易晦骂道。
风回雪一剑眼见着便要刺中,眼前却突然一黑!
是为瘴气所迷,过不多久,便复归清明。但眼前所见,却令风回雪内心震动!
腾蛇!果然是腾蛇!
易晦的身形已不是原先的人形。眼前的,是如山一般,通体玄黑,鳞甲耀光,吞吐着足有仞长蛇信的巨蛇!
“我是腾蛇翼晦!今日,我要你们,都毙命于此!”
无翼而腾空,面露凶光,翼晦的一切都和在玉水村遇到的那只十分相像。只是在蛇背上有一道很深的创口,蛇尾断了一截,身上鳞片,也有许多地方残缺。
这只腾蛇受过重伤,远不如玉水村那只强大。
但...对付区区人类,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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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面,南面和西面的阵都成型了...东面,东面却是半点痕迹都没有!”
公孙奕心想,为什么易晦要在西南北把阵布的密不透风,却偏偏空留一个东边?即使东边荒无人烟...为什么连从阵也不下?
主阵阵眼在核心,核心便在庭院内。从西边,北边抑或是东边去解阵,阵法瞬息即变。要解决掺杂了各种要素的大阵须如泡茧抽丝,十分复杂。
偏偏东边,翼晦连虚张声势都懒得弄。公孙奕纵向东边的瓦顶,向院内纵去!
阵法核心,便在院内。用黑色锁链锁住一个紫色圆盘,圆盘之上,三方的光芒其红如血,十分慑人。
公孙奕看了一眼,院子半空,易晦已变作巨大的蛇,它不断厉啸着攻击风回雪,风回雪却只在屋顶上纵跃。即使易晦将整栋墙都击翻颓倒,也打不到风回雪身上。
公孙奕不再看,他伸手要触及黑链束缚的圆盘。
周围光景陡变!公孙奕感觉,自己坠入了无底的深渊,而深渊里,尽是目光如血的蛇!
“遭了。”公孙奕心里一紧。
“我怎么没想到是套阵,这混账,竟用一个万蛇阵,套上一个隐蔽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