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管说。”
ER立刻来了兴趣,打起十二分精神听着。
“邵大人可知咱们那位枢密使张大人?”王晋锡好不耐性。
“咱家刚从北地归来,略有耳闻,怎地?”
王晋锡神秘一笑:“大人想要寻的汝瓷,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京中别处未必寻得到,可听说张大人府上去真真是有的。只是那张大人爱财如命,只怕凭着大人的威望还不行呢。”
ER哈哈一笑,心知肚明,当即决定准备留下这名内侍。
要获得汝瓷就得依靠赵构,要依靠赵构就得取信赵构,要取信赵构就得拿出本事。
当其时,赵构最关心的是什么呢?
既不是内忧也不是外患,而是天象。东京陷落,历书尽失,赵构深为不安。身为天子,连天时都不知,总觉得自己在倒时差,能安心吗?
这东西对ER来说当然是小菜一碟,不几日就上表:浑仪已成!
赵构亲率文武百官来看:
那浑仪为仪三重,其在外者曰六合仪。平置单环,上刻十二辰,八十四隅在地之位以准地而面定四方。侧立黑双环,具刻去极度数,以中分天脊,直跨地平,使其半出地上,半入地下,而结于其子午,以为天经。斜倚赤单环,具刻赤道度数,以平分天腹,横绕天经,亦使半出地上,半入地下,而结于其卯酉,以为天纬。二环表里相结不动。其天经之环则南北二极皆为圆轴,虚中而内向以挈三辰、四游之环。以其上下四方于是可考,故曰六合。次其内曰三辰仪,侧立黑双环,亦刻去极度数,外贯天经之轴,内挈黄、赤二道。其赤道则为赤单环,外依天纬,亦刻宿度,而结于黑双环之卯酉。其黄道则为黄双环,亦刻宿度,而又斜倚于赤道之腹,以交结于卯酉。而半入其内,以为春分后之日轨,半出其外,以为秋分后之日轨。又为白单环以承其交,使不倾。墊下设机轮,以水激之,使其日夜随天东西运转,以为象天行。以其日月星辰于是可考,故曰三辰。其最在内者曰四游仪,亦为黑双环,如三辰仪之制,以贯天经之轴。其环之内则两面当中各施直距,外跬指两轴,而当其要中之内,又为小窾,以受玉衡要中之小轴,使衡既得随环东西运转,又可随处南北低昂,以待占候者之仰窥焉。以其东西南北无不周徧,故曰四游。
ER细细解说着,赵构虽然听不大明白,大致也知道这东西是宝物,可察天知地,大喜之余,亲笔题写:大绍浑仪,同时赏了二百户给ER。
第二日进宫谢恩,ER看皇上心情不错,小声说:“老奴观天象,今夜定当喜降初雪。瑞雪兆丰年,皇上何不趁兴到各位王爷家中走走。”
“这才十月天里,怎么会下雪?”
“皇上莫不是信不过老奴所造浑仪?”
赵构看他一眼,漫不经心地笑道:“果然下雪,朕便许你陪驾。”
晚膳时,赵构听到殿外一阵小小的嘈杂,面色不悦。
“何人喧哗?”一旁当值的太监心知肚明,当下沉着脸,一边训诫着一边碎步跑出去查看。
少倾,那太监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回来:“恭喜陛下,外头下雪了。瑞雪丰年,这是吉兆啊!”
赵构闻言,略吃了一惊:“当真被他言中了?”
是夜,皇上幸清河郡王第,张俊受宠若惊,进奉汝窑酒瓶一对、洗一、香炉一、香合一、香球一、盏四只、盂子二、出香一对、大奁一、小奁一。
再一次近距离欣赏这些人间至美之器,ER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以为,这个就算不是他梦寐以求的晶片,至少隐含着晶片最重要的信息。毕竟,一次次梦中所见,那种淡淡的青色和光华,不最像这种美器吗?
可是,他又一次失望了。
那些汝器美则美矣,却没有给他任何信息,甚至连当年去看烧窑时那点兴奋感都没有。
难道自己寻找的方向根本就是错误的?
晶片与瓷器没什么关系?
这天晚上,久未出现的晶片再次出现在梦中,依然是那种淡淡的青色和光华,因为刚见过汝瓷,他仔细察看,晶片与那种器物其实有几分相似,只略有些不同,那器物釉面有蟹爪的细小纹片,而悬在空中那一片,既似一泓春水又如一块美玉竟看不出一丝纹理。
ER伸手去抓,晶片消失,人也醒了。
如此看来,晶片终究还是一种瓷类,确定了这个方向,他也确定了接下来要干的事。
第二天,他令王晋锡把天下美瓷,特别是青瓷各寻一件来。
耀州、越窑、欧窑、龙泉秘色……一眼望去,美仑美奂,却跟梦中所见总是有些不同,也没有一件能给他一点刺激。
“皇上看惯了汝瓷,只怕看不上这些出品吧。”
“大人明鉴,前几年皇上是顾不上,现在安定下来,祭祀连个像样的礼器都没有,可把我们侍郎愁坏了。”
ER灵机一动,何不乘机恢复修内司?
对这个请求,赵构也是求之不得。
宣和以前,中央与地方的礼器制作均以聂崇义《三礼图》为基本。赵佶根据古器物学的研究对礼器样式颇多变革,并修成了《宣和博古图》,以为图像参照。南渡之时,因徽宗新成礼器已失,一度依《三礼图》补造,比起赵佶所造,大大缺少了仿古之趣味。
王晋锡提举修内司承受提辖,负责宫室营建和礼器制造,很快依据《宣和博古图》访得新成礼器、古器等重加改造,并形成了作为标准的“礼局样”——《绍兴制造礼器图》。
这些图呈到赵构眼前,他甚是满意,当即下令,由绍兴府配合,抓紧准备太庙祭祀。同时,将新的礼器图样以《绍熙州县释奠仪图》的形式颁布。
同样的图,在ER眼中,看到的却是一片光华。明明只是一张张书在纸上的墨图,当他拿到的那一瞬,绿光一闪,正是他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