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随着徐晃到其家中下榻,二人相谈甚欢,直聊到深夜才意犹未尽的各自睡去。
第二日一早,徐晃收拾好行装,便与陆南一起上路,往长安而去。
两人轻骑快马,只半个时辰,便到了河东边境,徐晃勒住缰绳,回望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故土,眼中尽是留恋之色。
陆南见状,宽慰道:“大丈夫当志在四方,他日功成名就,再衣锦还乡,才不负男儿之志。”
“哈哈,从之老弟说的好,我辈大丈夫正当如此,岂能做这女儿之态。”徐晃大笑一声,一扫留恋之色,拨转马头,径直往长安而去。
陆南徐晃二人一路疾行,只七八日功夫便到了长安。
“从之贤弟,这一路之上与你相谈甚多,你的那些见识让徐晃大开眼界,以你的才能不建一番功业实在可惜,不如与我一起去投杨奉将军吧,我定大力引荐。”
将要分别,徐晃大为不舍,这一路上与陆南相谈,被陆南一些闻所未闻的见解深深折服。
陆南暗道惭愧,哪是自己有什么见解,只不过拿着后世的史书吹了吹牛皮而已,没想到竟把这个名传千古的大将军唬的一愣一愣的。
不过面上却装的若无其事,道:“我也想建一些功名,奈何还有许多俗事未了,等我了了那些杂事,定来寻公明兄长。”
徐晃面露不舍,但也不好强求,只得拱手告别道:“也罢,反正今后都在长安,相见也不是什么难事,贤弟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二人相互告别,徐晃便自行离去,投杨奉将军府去了。
陆南望了望这被秋风徐绕的长安城,心中发愁不已,这些日子盘算过无数次,该如何面对蔡邕?实在是想不出万全之策。
“唉……”
陆南长叹一声,缓缓往蔡邕府上走去,想不出干脆不想了,随机应变吧。
蔡邕府上,依然红灯高挂,一片喜庆之色,蔡邕尚未回来,府中上下尚不知河东变故。
想想也是,陆南与徐晃二人轻骑简行,又是一路疾驰,而蔡邕已经年迈,还带着蔡文姬这么个女子,自然落在了后面。
看着一府的喜庆,陆南心中更是烦闷非常,进了府也不搭理任何人,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处,只等蔡邕回府,迎接那无尽的怒火了。
一晃七八日已过,算算时间,蔡邕应该要快回来了,越是临近蔡邕回府,陆南心中越是发慌,死不可怕,等死的这段时间才是最煎熬,最折磨人的。
这几日也不见吕常吕远,那两个老头子贼的很,知道陆南闯了大祸心情不佳,自陆南回府,吩咐下人们撤了灯笼红帐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老爷回府了。”
门口传来门卫一声高喊,府中的下人们便开始忙乱起来,准备为奔波劳苦的一府之主接风洗尘。
陆南心中暗暗长叹一声,该来的总是要来,遂整了整衣衫,起身出门迎接蔡邕。
蔡邕领着蔡文姬进了府,低着头脸色阴沉的快要掉下水来,这些日子,蔡邕是越想越气,他这一生虽然坎坷,但极重名节,从未有过什么被人耻笑的过失,然而此次河东之行,可谓是名誉扫地,一生积攒的名声这一次被败了个干净,让他怎么能够释怀。
陆南远远的看见蔡邕进府,半个多月过去了,老头子依然怒气冲天,心知不妙,但迟早都得面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躬身迎了上去,作揖迎接道:“侍中回来了?”
“哼!”
蔡邕看见陆南,脸色越发的阴沉,一甩衣袖,怒哼一声,理都不理陆南,径直往中堂而去。
陆南尴尬的笑了笑,又看见蔡文姬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原本清澈出尘的双眸好似要喷出火来一般。
如果说眼神能杀人,陆南绝对相信,此刻自己早已灰飞烟灭,化成焦炭,不由的缩了缩脖子,使劲咽了口唾沫让自己镇定下来,屈身跟了上去。
中堂之上,蔡邕面如寒霜,死死的盯着陆南,眼中的怒火仿佛随时将要喷射而出,良久,才咬牙切齿道:“你还有脸回来?”
陆南被蔡邕说的脸色通红,硬着头皮解释道:“侍中息怒,成婚那日侍中若仔细看过卫仲道便应该能发现,卫仲道面挂病色,实在不是能活的长久之人,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小姐后半生着想啊。”
“一派胡言!”蔡邕一拍案几,历声喝道。
“我是不是胡说,侍中只要耐心等待便知结果,如我所料不差,一年之内,卫仲道必然病死,到时侍中再来问罪不迟。”陆南再次说道。
“还在信口雌黄,强词夺理。”蔡邕气的身子微微发颤,捂着胸口使劲吸了几口气,才再次开口,“我问你,自你入蔡府,老夫可曾亏待过你?”
“没有,侍中对我恩重如山。”陆南咬着嘴唇答道。
“既如此,你为何要坏老夫的名声?你让老夫今后如何面对这天下人?”蔡邕声音发颤,明显气的不轻。
被蔡邕这么问,陆南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埋着头,脸色通红的愣在那里。
“陆南。”蔡文姬的声音悠悠传来。
陆南红着老脸抬头望去,只见蔡文姬款款走来,微微抬头凝视着陆南,原本清澈无尘的双眸此时红通通的,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止不住的往外滚落,绝美的面庞被两行清泪承托出一种说不出的哀怨之色。
“我与你可有什么深仇大恨?”蔡文姬声音梗塞,原本略带磁性的声音此刻变的沙哑。
“没有,小姐曾救我性命,陆南永世不敢相忘。”陆南低声答道。
“那你为何要千里迢迢闯卫府,坏我姻缘,毁我名声?”蔡文姬再次问道,沙哑的声音无比的幽怨。
陆南看着蔡文姬哀怨痛苦的神情,心中发酸,忍不住红了眼眶,长长叹了口气说道:“该解释的我都解释了,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口口声声说为我好,你可真的为我想过?女子的名节何其重要,你毁了我的清白,让我今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这一生,我都没法原谅你。”蔡文姬颤抖着声音说完,幽怨的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毁了自己前程的男子,用衣袖轻轻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转身快步往后堂而去,她再也不想看见这个忘恩负义的人了。
蔡邕长叹一声,吩咐下人去请吕常吕远,而后坐在座上,不再理会陆南,只是低头叹息不已。
片刻,吕常吕远便被请来,吕常饶有深意的撇了一眼陆南,笑而不语,仿佛早已看透一切,吕远眯着眼站在吕常身旁,悄悄对陆南竖了个大拇指。
陆南赶紧拿眼神撇了撇蔡邕,暗地里对吕远使劲摆了摆手,示意吕远此刻千万别给自己再惹麻烦了。
“唉!也罢。”
蔡邕忽而悠悠叹息一声,站起身来,表情凝重的对陆南说道:“从今以后,我蔡府与你恩断义绝,但念你是先皇嫡子,让吕常吕远且随你去,继续教导你,直至你学有所成为止,也算我蔡邕为大汉先皇尽忠了,只是今后你再莫进府了,我蔡府与你再无瓜葛。”
“侍中,我……”听蔡邕这般说,陆南一下慌了神,急忙开口想要求情。
“你好自为之吧。”蔡邕再也不给陆南说话的机会,长叹一声,一甩衣袖便回后堂去了。
就这么被逐出府了吗?陆南心中不甘,望着蔡邕远去的身影,只觉得心中发堵,两眼发红,眼泪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
“得,老汉这回让你小子给坑了,以后得风餐露宿喽。”吕远晃着脑袋悠悠叹了一声,忽的又恢复了那副猥琐模样,嘿嘿笑道,“不过说实在的,你小子这回干的是真漂亮,不愧是我吕远的徒弟,老汉甚是欣慰,嘿嘿。”
陆南此刻心中苦闷非常,哪里有心情搭理吕远,没好气的白了吕远一眼,便回自己住处打理行装去了,蔡邕话已说绝,自是不能再死皮赖脸的住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