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被陆南气的浑身发颤,说不出话来。
中年男子不干了,沉着脸怒道:“蔡侍中,你若不能给我卫府一个解释,今日这婚怕是结不成了。”
蔡邕被中年男子逼问,急道:“亲家,切莫听这小子胡言乱语,这完全是子虚乌有之事。”
“你女儿还没过门呢,谁与你是亲家?”中年男子怒不可遏,今日少说来了数百宾客,发生这等事,卫府颜面尽毁,此刻也顾不上什么情面了。
被陆南一顿胡言乱语,说的煞有其事,蔡邕此刻百口莫辩,实在不知该如何收场,枯瘦的老脸通红,直愣愣的怒视着陆南,气的身子不停的哆嗦。
陆南被蔡邕快要杀死人的目光瞪的心中发慌,暗叫惭愧,若非逼不得已,实在不愿行此下策,但事已至此,也顾不上许多了,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抬头再次直视蔡邕,压着嗓子再次喝问:“侍中乃是名满天下之人,为何做出一女许配二夫的荒唐事来?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我不信,我不信,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野种?敢来卫府胡言乱语,毁我姻缘?”新郎卫仲道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指着陆南高声历叫,俊俏的面庞都变的扭曲起来。
“够了!”
中年男子一声大喝,身为卫府之主,他必须得出来收拾局面,否则卫府的名声恐怕要尽毁于今日。
“蔡侍中,我卫家一直敬你是德高望重的士族翘楚,才与你定下婚约,万万想不到,你竟然能做出这等令人不耻的事来,我卫家绝不会允许不清不白的女子过门,无论此事是真是假,婚约就此取消,你还是带着女儿回去吧。”中年男子阴着脸对蔡邕说道。
“父亲,我绝不相信,蔡侍中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定是这贼子胡言,要坏儿姻缘,父亲千万别中了他的奸计。”卫仲道扯着嗓子急声喊道,眼看着新媳妇就要过门,半路却杀出来这么个醉汉,心中实在不甘。
“信与不信,今天这婚都不能再结了,此事就此作罢,大家都散了吧。”中年男子已经恢复了冷静神态,开口言道,声音并不大,却不容抗拒,那是长居高位,骨子里带着的威势。
“散了吧,散了吧,今日之事实在抱歉,一应彩礼全数奉还。”卫府管家适时而来,开始清退宾客。
宾客们陆续退走,今日这场闹剧看的意犹未尽,但卫府之中谁敢无礼?一个个悻悻而走。
“蔡侍中请自便,恕不远送了。”中年男子对蔡邕说了一声,一甩衣袖,便沉着脸自行离去了。
蔡邕脸色阴沉不定,良久才长叹一口气,扶着案几缓缓起身,狠狠的瞪了一眼陆南,拉着蔡文姬便出府去了。
至此,陆南才长出一口气,看来自己赌对了,古人就是太重名声,尤其这些所谓的名门望族,更是把名声看的比命还重要,经过自己这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胡搅蛮缠,卫府退婚也是在情理当中了,至于事实真相到底如何,卫府根本就不会关心,他们只关心此事对卫府的名望是不是有损伤。
一件大事了结,陆南此刻心中畅快无比,忽而瞥见还在堂中的卫仲道,面容扭曲的如厉鬼一般死死盯着自己,陆南不由的打了一个激灵,暗自吐了吐舌头,赶紧小跑着出府去了,否则鬼知道卫仲道会不会跑来和自己拼命,本就是个活不久的病秧子,万一再让自己给不小心打死了,那就麻烦大了。
出了卫府,但见蔡邕已驾着马车飞快的往城门方向去了,陆南心中暗叫惭愧,毁了蔡文姬的姻缘,蔡邕此时定是火冒三丈,此刻还是不要去招惹的好,一切等回去再说。
陆南转身回了酒馆,收拾好行囊,结了房钱,就要准备动身。
“少年英雄,可否一叙?”
陆南正要出门,忽然酒馆外进来一健硕男子,高声叫住陆南。
陆南仔细打量来人,见那人年约二十四五,身材健硕,皮肤黝黑,眼神中不时有精光闪烁,一看便是习武之人。
“你叫我何事?”陆南问道。
那男子笑了笑道:“也没什么事,只是今日参加卫府婚宴,见你大闹卫府,一时好奇,便想来与你一叙。”
陆南看了看天色,此时刚过正午,心中琢磨,蔡邕尚在气头上,现在追去实在不知如何面对,不如就和这壮汉聊上一聊,等蔡邕心情稍稍平复些再去赔礼道歉也不迟。
当下便对男子做了个请的动作,自顾自的找了张桌子坐下了。
男子莞尔一笑,吩咐店家上些酒菜,便过来坐在了陆南身旁。
“提前说好,我可没钱。”陆南说道,刚才结账用尽了他最后一点钱,现在真的是连碗茶都喝不起了。
男子哈哈大笑,道:“来了河东郡,我自当尽地主之谊,那能让你破费。”
“你是河东本地人?”陆南问道。
“在下河东杨县人,姓徐名晃,字公明,现为河东郡府一小吏,平日里专管些城中鸡鸣狗盗之事。”男子自我介绍道。
“你是徐晃?”陆南惊呼,河东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没想到偶遇个小吏,竟是日后赫赫有名的曹魏大将。
“你认识我?”徐晃诧异。
“呃……,不认识,只是觉得这名字好听,嗯,对,霸气的很。”陆南赶紧搪塞道。
徐晃明显没有完全相信陆南所说,但也没再追问,笑道:“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啊,连堂堂卫家的婚事都敢搅闹,徐某真是无比佩服。”
“呵呵,惭愧,惭愧。”陆南尴尬的笑道。
这时酒店伙计端上了几盘凉菜,又端来一壶美酒,徐晃给陆南和自己各斟一盏,也不招呼陆南,自己抓起酒盏一饮而尽,砸吧了几下嘴才说道:“这些个名门望族,平日里都是拿鼻孔看人,今日你大闹婚宴,我虽不知缘由,但看那些个自诩甚高的无能之辈吃瘪,当真是大快人心啊。”
陆南尴尬的笑了笑,急忙岔开话题,道:“我看公明兄这身段,应是有功夫之人,为何甘愿屈身在这河东郡做一小吏?”
“唉!”徐晃长叹一声,“我也曾数次毛遂自荐,谁知那些个官吏士族嫌我出身寒微,不肯重用。”
“那些有眼无珠之人,只看重名声身份,哪里识得英雄?要我说,公明兄何不弃了这芝麻小官,另寻报国之路,也不负了这七尺身躯。”陆南道。
“英雄所见略同,实不相瞒,我曾与车骑将军杨奉有过一些交情,前些日子,杨将军写信前来相召,我正欲前往长安相投,今日里见你大闹卫府,做了我辈不敢做之事,心中敬佩,所以特来一叙,明日我便要出发前往长安了。”徐晃言道。
“我正是从长安而来,现在正准备回长安,既然你也要去,我们不如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伴。”陆南喜道。
“这样最好不过了,不如今日你跟我回去,就在寒舍将就一晚,明天我们一起出发去长安。”徐晃大喜。
陆南看了看门外,心中思索,虽然成功阻止了蔡文姬嫁入卫府,但接下来该怎么面对蔡邕实在是件头疼的事,不如先放一放,跟徐晃一路回去再说,这可是三国时期叱咤风云的曹魏大将,今日结个善缘,日后说不定能有个帮衬。
心中注意已定,便对徐晃道:“也好,今晚就打扰公明兄了。”
“不打扰,不打扰,我平生最爱结交各方豪杰,今晚定要与小英雄抵足而眠,促膝长谈。”徐晃大笑起身,叫过伙计,结了酒钱,便拉着陆南回自己住处。
为毛这些个大名鼎鼎的将军都是些急性子?陆南心中不禁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