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鞠义叫战,公孙瓒面露惶恐之色。
鞠义可谓公孙瓒之克星,公孙瓒称雄幽州,靠的是战无不胜的三千白马义从,然而却被鞠义八百先登大败于界桥,白马义从几近全灭。
如今的白马义从在严格意义上来说已非当初那支可以横行幽燕的虎狼之师,不过是公孙瓒后来又建立的一支骑兵,空有其名而已,无论从规模还是战力,与当初的白马义从相去甚远。
所以,每每听闻鞠义叫战,他都心有余悸。
不知为何,最近一个月以来,鞠义叫战越发频繁,偶尔还会发动强攻,这让他甚是恼火。
故而昨日未能忍住心中火气,结果中了鞠义埋伏,损失惨重,若非稀里糊涂将陆南拉进了阵中,估计他已命丧黄泉。
“主公,如今之计坚守为上,切不可轻易出战。”关靖进言。
公孙瓒点头,有了昨日的前车之鉴,他哪还敢轻易出战,遂下令道:“传令三军,坚守城池。”
陆南眯着眼思忖良久,拱手道:“将军,以我之见,当战。”
他并非想帮公孙瓒,而是初来易京,若不露点手段震慑一下,难免会有一些屑小之人为难他。
公孙瓒有些诧异,本以为帐下武将会进言请战,没想到陆南竟先发话了,遂问道:“怎讲?”
“昨日将军昨日新败,军中难免士气低迷,将军若在此时避战不出,恐士气沉沦,照此下去,易京早晚会被鞠义所破。”陆南言道。
关靖冷哼一声,对公孙瓒进言道:“主公,鞠义向来奸诈,昨日用计埋伏主公,至使主公险些遇难,今日定会再出奸计,主公切莫大意。”
公孙瓒一时难以抉择,面色犹豫,陆南微微摇头,如此优柔寡断,安能退敌?
“主公,从之所言甚善,昨日之败令军中士气大衰,切不可再避战不出了。”赵云进言,而后起身拱手道,“末将愿出城一战,请主公允诺。”
“我愿与子龙将军同往。”陆南也起身拱手。
公孙瓒凝视着二人权衡再三,终于下定决心,一拍案几,沉声道:“好,令你二人引军五千,出城迎敌。”
“得令。”
陆南赵云领过军令,前去迎敌。
易京西门外,两万甲士林立,井然有序的排列成数个方阵,挥舞着长戈齐声呼喝军号,动作整齐划一,声威响彻天际。
最前方矗立着一排骑将,高声叫骂着拟战。
鞠义手持长刀,策马而立,轻蔑的望着城头之上气的脸色发青的守城官,嗤笑着用左手做了个斩首的动作,挑衅之色展露无疑。
忽然,高高悬挂的吊桥被放了下来,城门缓缓打开,陆南与赵云领着五千军士鱼贯而出,在护城河前拉开了阵势。
鞠义嘴角挂着冷笑,任由敌军布阵,公孙瓒数度败于他手,他有绝对的信心正面破敌。
阵势摆开,陆南示意赵云掠阵,自己策马立于阵前,睥睨着对方诸将,冷冷而笑。
鞠义稍有些诧异,他与公孙瓒交战数年,对公孙瓒帐下诸将了如指掌,不知何时多出这样一员小将。
不过若论骁勇,公孙瓒帐下除了赵云,还没有人能放在他的眼里,此人不管是何来头,在他眼中不过一堆尸骨而已。
鞠义环顾诸将,笑道:“谁敢去将此人首级取来?”
“小将愿往。”
身旁一员青年将军高叫一声,拍马舞刀直取陆南。
陆南轻蔑一笑,双脚轻叩马腹,挺枪迎了上去,两马相交而过,陆南勒马而立,青年将军双手捂着咽喉痛苦的坠落下马,只一合,陆南便结果了敌将。
鞠义脸色微变,喝问身旁诸将道:“谁还敢出战?”
“看某斩此贼子。”
一员胡须花白的老将拍马而出,举着一把开山大斧,历声高叫着冲向陆南。
陆南瞳孔微微一缩,策马挺枪迎战。
两人对冲至近前,老将双手持斧,爆喝一声猛劈而下,斧头带着恐怖的破空之声直劈陆南门面。
陆南不敢大意,将枪横于身前格挡,大斧不偏不倚,劈在了枪杆正中的位置。
一击结束,双马交错而过,陆南微微有些吃惊,这员老将力道极大,一击之下,竟然震的他双臂微微有些发麻,当下收起轻视之心,屏气凝神,催马再战老将。
老将走的是大开大合的路子,陆南也不与他硬拼,专挑空当伺机出手。
二人相斗十余合,老将力乏,斧法渐渐有些混乱,而陆南却精神抖擞,越战越勇。
老将心怯,不敢再战,拍马往本阵而走。
陆南心中暗笑,这家伙原来是个程咬金,只能抡出三板斧。
这也不能怪那老将,但凡使大斧之类沉重兵器者,皆是以力取胜,而沉重的兵器又极为耗力,若短时间内无法取胜,自身气力也就耗的差不多了,不逃便只有死路一条。
但陆南哪能让他走脱,冷哼一声,催马追击,血剑马的速度极快,一个呼吸间便追至老将身后,手起一枪,刺中老将肩甲,老将惨叫着跌落马下。
陆南勒马回身,反手又是一枪刺进老将咽喉,结束了老将的痛苦。
陆南阵前连斩二将,公孙瓒军声威大震,五千军士齐声呐喊,势头几乎盖过了袁军两万军士。
连折二将,鞠义大怒,亲自拍马舞刀来战陆南。
鞠义此人陆南还是有所了解的,不仅能征善战,更是勇冠三军。
对上这等悍将,他也不敢大意,于是深吸一口气,打起十二分精神与鞠义对战。
二人相斗二十余合不分胜负,但是突然之间,鞠义刀法变的散乱不堪,与陆南又对了两招,便急急拍马回走。
“快撤,快撤。”鞠义一边往本阵奔逃,一边急切的高声叫喊。
陆南本欲追击,但总觉得哪里不对,遂勒住马头,停在阵前观望。
袁军丢盔弃甲开始奔逃,一副大败的样子让陆南更加觉得鞠义有诈,极目远眺,才发觉鞠义此来竟然将骑兵放在了阵后,而步兵竟然在前,此举太不复合常理。
发觉端倪,陆南正准备提醒赵云防备,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赵云见陆南战退鞠义的那一刻,便已挥军掩杀而去,短短功夫,赵云已追出去二三里。
陆南心中一惊,暗叫糟糕,鞠义定是诈败,欲诱敌深入,后方绝对有埋伏。
猜透鞠义用意,陆南不敢多做迟疑,急忙催马追赶赵云。
幸而血剑马快,赵云又要一路杀敌,盏茶功夫陆南便追了上来。
“师兄快退,前方有埋伏。”陆南急声高喊。
赵云止住脚步,诧异道:“师弟如何知晓?”
“鞠义骑兵放于阵后,不符常理,我料他定是诈败。”陆南急忙解释道。
赵云久经沙场,对此一点就透,急忙止住前队,下令鸣金收兵。
鞠义确是诈败,见赵云领军追来心中暗喜,于是且战且退,正准备将敌军引进伏击之地一网打尽,却见赵云忽然收兵而走,不由的恼怒起来。
心知计策已经败露,鞠义发狠,下令道:“反身追杀,虽不能全灭敌军,也得给我灭杀一半。”
赵云已带着五千军士返回,再有二里之地便能撤回城中,但是鞠义已带兵追杀而来,此时若直接回撤,军无战心,势必会损失惨重。
陆南与赵云对视一眼,当机立断,回兵反击。
两军在城外二里处一番混战,互有损伤,鞠义心知今日无法取胜,怕城中出兵援助,虽心有不甘,也不得不下令撤军。
因为之前鞠义诈败一阵,赵云是带兵追杀,所以此一战,袁军战亡近二千军士,损将两员,而公孙瓒一方战亡一千余人,算是一场小胜。
公孙瓒对此还算满意,毕竟自于袁军交战以来,一直处于劣势,能有小胜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从守城军士们的状态来看,士气有所恢复。
然而总有屑小之人会抓住所有可利用的机会打压有功之臣。
“主公,这一仗看似我军小胜一场,然而袁军兵多,他们耗得起,我们却耗不起,袁军损失两千军士无关痛痒,我们损失一千军士却是伤筋动骨,故而我一再让主公坚守,奈何主公却受人蛊惑,白白损耗实力,唉。”关靖一脸痛惜的说道。
公孙瓒思忖片刻,越想越觉得关靖所说有理,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下令道:“传我军令,自今日起,三军将士坚守不出,再敢有言战者,斩。”
赵云无奈的与陆南对望了一眼,公孙瓒虽未明说,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明显对他们今日出战的结果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