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口小儿,你师承何人?可知这是何地?安敢在此诓骗我等?”小太监刚走,一个医官就跳出来表达轻蔑之意了。
“那你可曾见过天花?那可是会死人的啊?你敢如此欺瞒皇上,不怕满门抄斩吗?”这个都是会替别人考虑。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丝毫没把钟毅放在眼里。
钟毅也不气恼,微笑着看着他们,心想,看你们能闹哪样,这差事可是皇上交待的,还怕你们不听话?
这时,人群里走出一人,对着大伙高声喝到:“各位,各位同僚,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且听我一言,这位郎君既是圣上下旨意让他传授预防天花之良法,我等遵皇命便是。”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钟毅走上前去,对着那人叉手一礼,问道:“小子钟毅,字伯益,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在下太医署医监刘翰,小字仲菡,还请多多赐教。”刘翰还礼答道。
“不敢不敢,我本不通医术,何敢承赐教二字。此法乃是小子随先父贬官耀州途中,在一山野之中有缘结识一修仙的道人,有幸得其赐了一卷古书残卷,其上记载了此法。”钟毅编出这个谎言的时候,其实内心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的,不过他也知道这时候的医跟巫还是混在一起的,比如太医署里就有咒禁科,所以这个说法估计还是有人信的。
随后见众人并无异样反应,钟毅便把如何接种牛痘之法详细地讲授了一番,随后亲身给一名医科学生接种,之后又回答了一些疑问,最后将自己记录的小册子给了太医令。
“诸位,请听小子一言,此法确实未曾获验其效,然小子敢以性命担保,既然圣上命小子传授此法,为使诸位消除疑虑,今日起照顾天花病患的差事便有小子一份了。”钟毅神色郑重地说道。
“郎君这是何苦?天花并无有效之疗法,死者十之三四,多听天由命,侥幸痊愈也会留下麻子,何苦以身犯险?”医监刘翰劝道。
“小子已接种成功,自然是不会感染天花,请刘医监放心,小子不曾学过医术,送饭送水之事还是做得的,还望不要嫌弃才是。”钟毅坚持要去。
“郎君虽不是医师,却有医者之仁心,佩服佩服,若郎君不弃,吾二人今后以兄弟相称,如何?”
“自是求之不得,刘大哥,请受小弟一拜。”钟毅长揖到地,他知道刚才情形,这医监刘翰起了很大作用,医监只是八品下的小官吏,能够有如此威信,说明这刘翰定是有真本事之人,以后定有用得着的时候,且这人与自己也很投缘,便有意结交。
“钟贤弟,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我带你去看那病患。”刘翰过来扶起钟毅,拉着他一起走了。
晚上入睡前,钟毅想起白天的事情,想到周女英对自己挤眉弄眼的那个样子,心里莫名的一阵感动,前世还是个教书匠,也没个女朋友,现在有了个漂亮可人的未婚妻,他一想到这里就充满了干劲,一定要混出了名堂来。
还有,今天见识了南唐的医学水平,虽说已经知道要隔离,消毒等等,但毕竟手段还差点意思,是不是该搞出点东西来了?医用酒精?这个不难,就是烈性白酒再提纯嘛,只是要做个蒸馏器出来,这时代的酒都是发酵酒,度数一般都不过十度,嗯,这白酒又可以发财,一举数得啊……
之后每日上午就去太医署,帮着照看病患,然后就跟刘翰闲聊。倒是刘翰每日都期待着钟毅的到来,因为钟毅虽说是未曾学过医术,但毕竟是现代人,很多医学理念和经验都是古人难以企及的,每日的闲聊让刘翰获益匪浅,钟毅自然也是很乐意的,谁知道哪天自己会病倒了呢。
下午钟毅就在家里设计蒸馏器,准备酿酒的器具材料。
如此十来天过去了,这天李煜把钟毅和太医令一起召来宫中,想要知道这接种牛痘之法是否有效,因为城门紧闭已经二十来天了,城内物价已是无法控制,城内所积之粮消耗得也极大,虽然气温渐渐升高,但是城内的天花疫情倒是更严峻了,甚至有些官员都染病无法视事了。
“太医令,依你之见,这接种牛痘之法是否有效?可否推而广之?”李煜语气很急地问道。
“这种痘之法,太医署上上下下皆施行,未见异样,且钟家郎君每日接触天花病患已有十多日了,未见其染病,倒是有几个医科学生不幸染病去世……”
“吾问你是否有效,你说这许多作甚?”太医令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就是不做结论,李煜急啊,打断了他的话。
“确实有效,臣请陛下下旨广泛推行此法。”一旁的刘翰抢着回答。
本来李煜召见的只是太医令和钟毅两人,钟毅知道太医令草包一个,行事又瞻前顾后的,恐耽搁了这防治天花的大事,就叫上了刘翰一起来。
“你是何人?敢下此结论?”李煜不知他是谁,也不知他的话是否可信,就质问起来。
“此人是太医署刘翰,是小子擅自做主叫来一起面圣,此人对天花疫病最为清楚,故而要他来说与陛下听的,如有冒犯请责罚小子便是。”钟毅还是很讲义气的,人是自己叫来的嘛,出了事自然要顶上来。
“好,刘卿,你来说。”
“回圣上话,钟家郎君近十多日来,每日接触天花病患,也未作任何预防之措施,未见其感染疫病,期间倒是有三名学生染病,两人不幸故去。且听说钟家上下十几人皆按此法接种,每日于城中穿行街市,也未有一人染病。臣愿意身家性命作保,请圣上下旨推行此法。”
“好,就依刘卿所言,传旨下去,太医署负责在城中推行接种牛痘之法,待城中疫情稳定,再于国中推而广之。”
“圣上英明。”钟毅赶紧过来把马屁拍上了。
“刘卿,现在就为吾接种吧。”李煜把手臂一伸,对着刘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