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山头一片橘红,朦胧山影和近处土丘都是灰黄色的,山头上仅见影影绰绰零星树木,身下野草稀疏矮小,这样的植被不是江南常见的地方,这是那儿呢?
文宏才觉得周身酸痛脖子僵硬,脑袋昏昏沉沉一片空白,发现自己躺在一条干涸小溪边上,想着竖起身来看看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脑袋一阵钝痛,下意识伸手一摸,天哪,脑袋耳后有一个鸭蛋大的包!手指有明显的粘腻感觉,坏事了,是血?我受伤了?
脑了闪动几个画面,自己是载了阿芬出去兜风,在盘山路崖头边上停着……享受着那飘飘欲仙美妙……闪现阿芬靓影嘴角上弯微笑起来……但马上就换上了愤激恼恨表情,因为接着是轰隆一声震得人仰马翻……他的手痉挛着去揪自己的头发,却抓到了一条布巾。
宏才跟萧芬热恋两年多了,丈母娘这关始终没过,两次三番迫她回家相亲。这次很坚决打了三回电话,那天她不辞而别回到市里,心情郁闷找到公司来……
自己怎么来到了这陌生地方?脑子里信息乱糟糟的翻腾,奔逃,骑兵,追杀,饥饿疲惫,恐怖,砍翻在地……美好记忆被覆盖,自己那有这样的经历啊?
文宏才艰难爬起来摇摇晃晃站定,晨曦下自己身侧隔着一个土坎就趴着一个人,阿芬?穿着灰黑袍子应该不是……走过去翻转那人,天哪,胸前一滩血液而且有长胡子。
他的手好像被烙到似的缩了回来,心脏突突的跳,那老者已经死了……他脸色大变,满脑子闪现阿芬,举目四看,沟坡脚下还有一个人!他立即赶过去一看,立即吓得一跤跌坐地下双脚蹭地往后退,那人只有身体,脑袋滚到几尺远的一边眼睛愤怒着他……
文宏才全身哆嗦着,牙齿似乎在打架,脑子里都是浆糊,这,这是怎么回事……这绝对不是事故现场,是,是凶杀现场啊!糟糕,我怎么会在这凶杀现场啊?
他赶紧爬起来跌跌撞撞离开无头尸体,长这么大还没有接触过死人,更不用说被砍头尸体了。跨过干涸小溪想着应该赶紧报警,也许凶手没有逃离太远……
他焦急想着阿芬她不知身在那儿伤得怎样?事情实在太糟糕,都是自己太坏怎么想这馊主意去兜风呢?唉——脚深脚浅的惘然往前走,突然绊到了什么一下子扑了出去。
“哇——哇哇……”文宏才吓得尖叫起来,他竟然扑到了一个女人身上!
那女子一丝不挂,仰面朝天,小肚、胸口上流出一大滩血液,脖子有一圈红紫,眼睛大大的张着,说不清是惊恐还是愤怒或者是求救,头发凌乱沾满泥土。
文宏才脸色惨白,不住的哆嗦,太悲惨太残忍了,这样惨案在影视作品里都没见过!今天竟然叫他全碰上了,这凶手丧心病狂太残暴变态,压倒一切意识就是报警!
他气喘吁吁的爬上沟岸高坡,首先弄清自己的位置附近城镇在那儿。天哪!高坡脚下是一条大河,蜿蜒岸边是橙黄的土破,混浊的河水在朝阳下没有一点闪光,这好像是黄河,文宏才头一下变大,昨晚明明在江南的黄岩市,怎么跑到黄河边上来啦?
坏了坏了,黄岩市到黄河边至少两千里,怎么回事呀?一个晚上就到了这凶残杀人现场,虽然有25年人生经历,大学又博览群书做策划营销信息灵通,这脑子真不够用!
举目四望一片荒芜景象,也不知这是黄河那一段,报个鸟警,先弄清自己再说,我是怎么到的这鬼地方?醒来时躺的那溪边肯定有问题,回去看看也许留有线索呢?
文宏才蹬蹬跑下沟底,也顾不得怕死人了走到那老死者傍边,左看右看看不出半点异常来。在自己曾经躺过地方跺脚又用力蹦跳,又搬块石头乱砸,还是什么异常也不出现。
糟糕,恐怕是穿了,穿到这凶杀现场倒霉透顶,给当凶手抓起来……先溜之大吉……
忽然,从山头灌木丛中呼啦钻出一群人来,七八个老少男子,五个妇女都拿着农具或者棍棒,他们穿着破烂肮脏不是现代衣服……不对呀他们怎么都来了?
“喂!小孩,那儿来的这些人你杀的?”一个六十岁左右男子开问,所有人都围绕尸体站着,手握农具棍棒,望过来的眼神警惕又凶戾几分贪婪几分兴奋。
小孩?我180的个头,学校篮球队中锋,还是小孩?你们都没有我的壮硕吧?……不好,他们以为我是凶手……真糟糕,还报警呢,要给当杀人凶手抓起来了……
文宏才脸色一下子苍白,在凶杀现场逮到无论如何脱不了嫌疑,在苦主面前有口难辩呀,没有警察主持,法律意识淡泊的农民他们要是粗暴对待……真冤枉!
“不不,我没杀人,真没杀人,我刚刚,从,从对面沟过来……发现他们都死了,正准备报警,你们就来了。他们不是我杀的,真不是……”
那老男子上下打量文宏才,眼光凌厉狐疑又兴奋很是复杂:“不是你杀的是谁?”
“我,我我不知道,老叔,这些人真不是我杀的,警局在那儿?我们先报警……”
“警局,报警?说什么呢你?有胆杀人没胆担当,报什么鸟……警?以为老子好惹么?”老头表情古怪,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嘲笑,其他人却是眼睛放光。
糟糕,他们不准备报警那就是要动用私刑了,不管青红皂白屈打成招?太可怕了……
“不不,老叔,你,你不能这样,报警,我们到警察局里说清楚……”
“报你个鸟!族长,先把这小子捆起来吧?这样我们好动刀不受打扰……”
文宏才心乱如麻,果然要动刀,不问三七二十一就行刑报复呀,这有理说不清,悲哀!
“好啦,老八,就不用费事了,干自己的事要紧。”那族长好像比较和善。
文宏才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族长,我真没杀人,我来时这些人都已经死了……”
“我知道不是你杀的,”族长审视着文宏才:“从那边过来看到谁家队伍了?”
文宏才欣喜若狂,这老族长真是包青天啊!一眼就看出了案情真相,知道我不是凶手!
这样爽快就撇脱嫌疑,文宏才心中石头放下,不禁暗地庆幸,幸亏有他,按那老八意思,抓不到凶手这嫌疑人那能放过?不分青红皂白先来一顿棍棒……还要动刀!
“族长,你们真英明,一眼就看出我不是凶手了,这丧心病狂凶手杀了三个人呢……”
“就你这身板也能杀人?”族长鄙薄的一瘪嘴:“连把小刀也没有,如何砍下脑袋?”
我这身板?文宏才不禁低头打量自己,不禁大吃一惊,果然四肢短小身量不高,这衣服?自己根本没有这样粗麻布衣服!记得自己穿的是白涤确良衬衫西裤皮鞋……果然是穿到这鬼地方了。唉哟,叫谁穿越不好干嘛找我?我要等阿芬啊!
“喂!小孩,你还没说呢,从那边过来看到谁家队伍了?”那群老乡交头接耳商量,一个十多岁小孩向沟边高坡跑去,其他人立即分开来向那两个死尸走去。
“谁家队伍?族长,我在那边没看到人……哦,大叔,今年是那一年……”
“那一年?你问的是突厥年还是南边年?谁清楚他们……我们北边都难分得清,齐国好象是天统9年还是10年?周国是建德3年,你连这个也记不住么?”
什么?南边北边,齐国周国?天统,建德,这种记年是古代的,年号繁多不知具体是那个朝代,对了突厥演变于凶奴,那应该在两汉之后了……
“哦,我的头被敲了一棒昏昏沉沉的痛……好多事都糊涂了,族长,你们是那村的?”
“原来是黄庄……唉,现在那里还有村呀?这边打过来是烧杀,那边打过去也是烧杀,什么都没有了,若不是逃到山里去不是抓去为奴就象他们一样了。”他指了指尸体。
文宏才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打过来打过去都是烧杀。天啊,真是恐怖的乱世!
“小老弟,你跟族人走散了是吧?赶紧去找到他们,你一个人游荡活不过五天,遇到兵不是这边杀就是那边杀。不遇到兵也要遇到‘人狼’,这里肉多割块藏着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