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宏才目瞪口呆毛骨悚然望着这一群人,除去跑上沟顶小孩,男子年纪看起来都在六十以上,胡子拉渣衣着邋遢。五个妇女都在五十几岁,蜡黄干瘦老太婆,不是野蛮部落的人呀?倒有点像是丐帮……他们这是,更像传说的非州吃人原始部落……
那老者说自己没有饿肚子,脑子里意识翻腾出来,一路被追杀奔逃已经有两天没吃过东西了,前天吃的是树皮和野菜,肚子早已空空如也腰都直不起来。
肚子久无荤腥肉食,当然渴望大嚼一顿,想起迎宾楼东坡肘子,枣红的烧鸭,糖醋鲤鱼馋虫就在肚子里造反……唉,有两只肯德基鸡腿一个汉堡,不,是至少得五只鸡腿两个汉堡!但是,无论馋虫怎么造成反也没想过,跟那群人去割肉……
听父辈人说过那次三年大饥荒,吃草根树皮,很多人得了水肿,饿急了吃观音土……那也没像今天这样,一个文明人怎么可以同类相食呢?何况自己受高等教育现代人?
不管想什么这肚子还是咕咕叫起来,这具身体确是饥肠辘辘了。没有鸡腿汉堡有块树皮也好……这群人个个面黄肌瘦,但这肉……怎么能吃呢?这不变……
“大叔,我,我也很饿,家族早没有了……仅剩下我一个人……我,我不知要去那……”
老汉手拿菜刀直起身来古怪的瞪着他,瞪得他汗毛竖起芒刺在背。
“很饿?很饿还不赶紧来割肉?说不定很快就有队伍过来,恐怕要换别人割你的肉了!”
割我的肉?文宏才胆怯的望了一眼那些割肉的人,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不禁颤抖起来,想着冰冷的菜刀贴在自己腿上切割的感觉,不禁毛骨悚然……
他喁喁的小声说:“我,我,我不敢……这,这同类,同类相……食……”
“再饿三天就敢了,走你的路别妨碍我们,记着有人问起见到谁就说没碰到有人!”
文宏才意思是要打听那儿有可食树皮,没想过要分享他们的肉食,这沟里的灌木草类跟脑子里的可食植物对不上号。他知道有不少植物有毒,有药用不能胡乱试吃。
这老头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对自己也没有敌意,只是他认为我不是他同一类人,又忙着割肉,所以拒之门外不肯多说话。这也是人之常情,萍水相逢自顾不暇那有闲心管别人?更不想关心帮助了。文宏才这也就不提要求,如果不识趣便会让他讨厌。
这群人是原黄庄农民,同一个家族都姓黄,听另外老头叫那说话的人六坡叔,妇女叫他族长,他应该是这群人的尊辈。那他就是黄六坡族长了,古代族长权力很大,族中的事务都必须经他同意拍板,对违犯族规的有生杀处罚的权利,比里正的权威还大。
可能是割肉进度比较快,或者位置挤黄六坡有些累了,他退了出来。到大石上坐下,手往衣服上擦了擦,掏出一块大树皮掰下一块吃起来。
文宏才盯着那大块树皮,跟脑子里能吃植物信息对上了号,微黄的颜色光滑的表皮细腻纤维纹理,似乎鲜嫩有汁……他眼睛放光喉结上下滑动不断吞咽口水,双掌在胸前摩擦欲伸未伸,那块树皮……那里是树皮?分明是一只烧鸡!香喷喷的烧鸡啊!
他的脚不由自主的慢慢蹭近黄六坡,眼睛一刻也离不开他撕咬的‘鸡腿’,口水不禁从嘴角掉了下来。脑子里所有思维几乎都被压制,仅仅想着分一块烧鸡!
“黄……叔,”他一边咂嘴吞口水一边妞呢小地声央求:“叔,能不能,分一块,我尝尝?”
黄六坡斜眼瞅他一脸不屑:“真饿了么?这满山东西都可以吃呀?我这可不是胡饼哦。”
文宏才没感觉自脸已经飞红,继续咂嘴吞咽口水,心里回应满山东西可以吃,在那儿呀?我知你吃的不是胡饼但是烧鸡……“叔,我,我知道……就一块,就一块……”
黄六坡好像也不惊讶他的样子,就掰下了一块树皮递给他:“还没吃过这种?那就尝吧。”
文宏才双手接过那块烧鸡,果然感觉到似乎的香气,狠狠的咔嚓一口。也许是久违了烧鸡味道似乎不像,也坚韧了好多,有明显的苦瓜味,耐嚼也许是块鸡肋……
一股汁水从食道下到发烧的胃里,不管是什么味道都得到了安抚,鸡肋就连骨嚼碎,直着脖子咽下,似乎就是真鸡肋,翻江倒海的胃里顿时就舒服了许多……
西面沟顶上传来一声口哨,一个孩子在沟顶高处作手势,割肉的这群人收拾东西,妇女几个篮子已装满,用块破布盖起来,尸体四肢仅仅剩下白骨,样子怪异碜人。
黄六坡的队伍沿沟往山上撤离,老头帮妇女提篮子或者用棍棒抬着走,孩子则沿山脊上山。文宏才知道孩子的口哨是示警信号,叫队伍及早离开。
没有人招呼文宏才,说真心话他也很不愿意跟这群同类相食者为伍,想起就非常抵触,如果亲眼看到他们煮食样子,恐怕连刚吃进的鸡肋都要吐出来。
只是自己刚刚穿越到这地方,方位、地理、道路、敌我都不清楚,没有家族亲人,没法趋利避害,说不定就如黄六坡说的活不够五天,就变这些尸骨一样了。
不管这群人怎么恶心至少是会说话的动物,他熟悉这一带地方,知道何处觅食,知道如何躲避敌害,有办法在这恶劣环境里生存下来。文宏才为了寻找阿芬也需要生存。
要生存首先要了解熟悉周边环境,弄清敌我友然后才能制定应对办法,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观察学习在这环境生存的人。存在就是合理,适者才能生存。
黄六坡这群人即使不是朋友至少还不是敌人,他们有生存之道,有值得了解学习的东西,虽然不受欢迎自己没地方可去,不跟着他们跟谁呢?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啊!
文宏才拉后十米跟在这群人后面上山,山并不巍峨峻峭树木稀疏,倒是灌木枝叶茂密沟壑纵横。还没翻越这条山沟,山脊上的小孩就传来了信号,队伍调头往岔沟钻去。
“小子,你怎么没走,跟着我们干什么?去去,离我们远点!”一个乱蓬蓬灰胡子老头停下来,毫不客气驱逐文宏才,吹胡子瞪眼的很不友好。
“老叔,对不起,沟底有人过来了,我也得进山避一避,有唐突不便处请多多包涵。”
“包涵?我包涵你谁包涵我?谁知道你小子干什么的?莫不是跟踪出卖我们吧?”
文宏才心里苦楚,出卖你们?你们一无所有卖给谁呀?都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同行都不准太过分了吧?怕出卖这警惕性也太高了,再说卖了你们我有什么好处吗?
“老叔,不好意思我不是商意人不会卖东西,我就是一个落难人同行一段路而已!”
“落难人?乌鸦斑鸠不同飞,兔子田鼠不同巢,你我道不同请自便吧!”
这老头太霸道了,既不做间谍又不是军队,同行一段又碍你什么事了?又不是你的地盘找这样多话驱赶,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我知道吗?
“老叔,河宽随鱼跳天高任鸟飞,这山沟几十里也不能说只有你老叔才能走吧?”
“你,你小子别给脸不要脸,是不是皮痒了找揍?再跟着我们打断狗腿!”
黄六坡听见老头高声叱责从前面折回来:“老八,如此高声出什么事了?”
“六叔,这小子就是跟着我们,脸皮厚赶他不走,还扯出歪理三千,正想揍他呢!”
“黄叔,不是这样的,我不过同到山上躲避一时并非跟踪,不知怎么碍了这老叔的眼,我都道歉唐突请多多包涵了,老叔还是说乌鸦斑鸠不同飞,不肯宽容呢!”
“好啦,吵什么突利族的人已经进沟了,进去找地方躲过这一拨再说,万一被发现就挥绿旗或者能糊弄过去。小子,有绿旗没有?过了山坳就各行各路明白?”
文宏才摇摇头惘然接过一块绿布,山脊上那孩子也下到了山沟,大家都找地方躲藏。宏才被老头斥责心里不爽,不愿意再遭老头的白眼,孩子之间比较亲和。
钻进灌木林里靠近那个放哨孩子趴下来,看他在摘一种稍黄树叶吃,这时候有吃的最能兴奋神经,搜索身边也有那样小树,肚子还空也跟着吃起来。
一股很苦涩味道充满口腔,虽能嚼烂却实在难以下咽,到了喉咙几乎要呕吐出来。看那孩子也是仰着脖子努力咽下,跟着下咽树叶在喉咙几下几上如吃蟑螂。
山沟出现了一支骑兵队伍,约有20骑,没有旌旗军容不整,兵丁看到了露出白骨尸体。
“报告大阿哥,这三具尸体好肉都割掉了,这沟里肯定有群‘老鼠’可能走没多久。”
大胡子军官骑在马上手搭凉棚四望,没有发现人估计已翻过山坳,他目标不是‘老鼠’。
“‘老鼠’抓到也是饿得皮包骨头的废料,搜索看有没有‘肥羊’!”